第118章古月軒
初挽回到機關大院,這邊已經好久沒住了,塵土蒙了一層,冷鍋冷灶的,而更讓初挽驚訝的是,家門前竟然擺滿了煤球,就挨著自己的門。
稍微一推門,那煤球便被剮蹭到,于是稀里嘩啦煤渣子往下掉。
這就有些過分了,畢竟大家都是把自己的煤球摞到樓道里,再不濟,摞在自己家門前,也得留出過道,現在幾乎要堵住自家門了,這算什麼?
但凡換一個脾氣的,估計能打起來了。
這時候丁彩虹過來了,抬著下給初挽示意,下指著牛主任家。
初挽明白了,是牛主任家的煤球。
丁彩虹和初挽對了個眼神,便笑著嚷嚷道:“我說翠,前幾天你還說,陸同志兩口子今年冬天肯定不回來了,現在可倒好,人家回來了!”
這一嚷嚷,好幾個鄰居都探頭出來,大家也都納悶,說你們都干嘛去了,兩口子都不見人影。
初挽便大致講起來。
大家都驚訝得不輕:“好像前幾天北京晚報也提到這事了,敢這是你發現的,了不得!”
初挽:“也不是我發現的,是正好上了,我們導師這次是主導挖掘。”
一時大家自然問東問西的,又因為初挽家里實在大變了個樣,也有過來瞧稀奇的。
霍翠不好意思的:“早知道你們回來,我們煤球就不這麼放了,那我給你挪挪地兒吧,稍微騰騰。”
說著,就打商量:“要不這樣吧,我這煤球往東邊挪大概半米,這樣你就能打開門了,可以了吧?”
初挽看比劃,明白了,這意思是,家煤球依然占著家靠墻跟的地方,只不過不至于堵住的門了?
要知道,各家門旁邊這一塊,一般默認是自己用的,可以放個鞋架或者白爐子什麼的,當然也得放大白菜和煤球,大家都是這樣的,一般不會躥到別人家去。
現在,霍翠這個對門,占了家地盤后,自己不說什麼,結果也就打算一直用著了?甚至覺得給自己留出開門的空當,就算是“可以了吧”。
初挽也就道:“這當然不行,我們家也要買煤球,煤球回頭得放我家這一塊靠墻地方。”
霍翠一聽這話,便笑嘆了聲:“我說初挽哪,這你就不知道行了吧,買煤球也得看時候,你們家現在就算有煤票也白搭了,現在煤球廠就沒煤球了,你往哪兒弄去?你要是真買了,我再給你騰出這一塊來不就行了!”
初挽:“也行,那等我買了煤球,你給我騰出來吧。”
旁邊丁彩虹見此,為初挽著急,知道初挽不一定住這里,煤球買不買沒要,再說現在也不容易買到煤球,初挽這麼說,分明是著了霍翠的道。
當下便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咱們這一層,平時都有個規矩,大家都是各占各的地方,你現在占了他們家的,這讓他們怎麼過日子!要這麼說,那我們也要多占!”
其它幾個鄰居到底臉薄,雖然看不慣霍翠的行徑,但不好說什麼,現在有了打頭的,也就道:“說得是這個理。”
畢竟家里就那麼小,都恨不得在外面多占一點點地兒,好歹孩子鞋或者什麼的,都可以放嘛。
霍翠聽這話,笑道:“可人家初挽這麼說了,咱就聽初挽的唄!”
當下便端著盆:“回頭初挽買了煤球,我肯定騰地兒了,現在我先去洗服了!”
說完徑自過去水房了。
丁彩虹跟著初挽進屋,氣不打一來:“你啊你,你都回來了,何必讓這麼欺負,我給你說,就是太過分了,哪有這樣占別人家地兒的,為了這個,我們都看不慣,你但凡氣起來,咱們肯定都幫你!”
初挽:“說了要搬啊,我買了煤球不就搬了。”
丁彩虹:“你以為買煤球那麼容易?就咱們這種機關單位,都得且等著呢!”
初挽:“我大嫂說給我們弄,那就等等消息吧。”
這腦子里才從青州佛像出來,對于這煤球啊占了誰家地兒啊,實在沒興趣,反正不至于礙事就得了。
丁彩虹聽著,連連搖頭:“你啊你!”
初挽反倒是勸了丁彩虹幾句,丁彩虹嘆息連連地走了。
初挽便開始收拾家里。
之前買了那麼多好東西,有些沒太收拾,有些就那麼擺著,現在看家里實在是太了。
陸守儼自從上次離開北京,就再沒回來,他還不知道家里變什麼樣了。
初挽想著陸守儼看到家里的樣子,他會怎麼樣,估計是很沒辦法,但是也只能認了吧?
初挽便忍不住想笑。
陸建靜提什麼的,確實沒太想過是什麼,反正喜歡他這樣的就行了。
就是很喜歡這個人對自己好,被他寵縱容的覺太好了,什麼不的,要那個干嘛?
就這麼思緒散漫地想著,想得角帶笑。
這時候突然就聽樓下阿姨過來喊,說是初挽家的蜂窩煤到了。
初挽一聽,忙過去應了聲。
那阿姨大嗓子喊了后,丁彩虹馬上頭了:“蜂窩煤?你買了?”
初挽:“可能是我大嫂那邊給送來的吧,我看看去。”
一時下去看,竟然一口氣送來了那麼一板車,送煤球的是燕郊農民,豪爽熱,直接給送上樓了。
很快那煤球沒放,就堆積在過道里了。
丁彩虹笑起來,喊霍翠:“翠,你趕的,給初挽騰騰地兒,不然你看大家伙都沒法過了!”
霍翠正洗服洗得滿手泡沫,看到這個,也是沒想到,誰知道人家說買煤球就買煤球呢,這煤球哪是那麼好買的!
當下便訕訕的:“行,那我盡快……”
這樓層其實好幾家鄰居都看熱鬧呢,想著這霍翠貪心,想占人家的地兒,結果可倒好,這會了大家都要做飯了,卻撅著屁在那里給人家騰地兒,這不是活該嗎?白折騰了!
安置好煤球時,各家也都開始做飯了,一出樓道,便聞到了各家飯菜的香味,熬白菜熬蘿卜,燉得咕嘟咕嘟響,還有圍著爐子烤的白薯,也散發著人的香味。
剛放學的小孩兒,進來的時候臉還凍得發紅,進屋便熱氣騰騰,于是一個個把絨下來,撲過去嚷著要吃烤白薯。
初挽沿著樓梯下來,樓梯兩邊靠墻角都是一溜兒的蜂窩煤,也有冬儲大白菜,碼放得整整齊齊,上面都用破席子蓋上,這就是一個冬天穩如泰山的保障了。
走出單元樓,一陣寒涼撲鼻而來,忙攏起來圍巾。
裹著大,過去了食堂。
不知道食堂有什麼好吃的,也想吃熬白菜了。
這麼想著的時候,看著落在腳邊的樹葉,又想起來陸守儼。
也許機關大樓里有太多人間煙火味,就連霍翠都看著有些可了。
而這個時候,就格外想他。
吸了吸凍得有些發紅的鼻子,下樓過去給陸守儼打電話。
他那邊正忙著,估計一時半會沒功夫回來。
因提起再過兩個月就要過年了,陸守儼便道:“過年時候,我這里更走不開,得各問。”
初挽有些失落:“這樣啊…”
陸守儼:“你跟著爸過年就行。”
初挽:“嗯。”
心里一陣陣酸。
想他,想和他一起過年,想被他抱著過年,想拱到他懷里撒歡。
不過也不想說什麼,隨意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誰知剛掛了,陸守儼又打回來:“挽挽,要不過年你來找我?”
初挽:“算了吧,不去了。”
陸守儼:“不想來?”
初挽:“你這麼忙,我別給你添,我還得要人照顧,你肯定煩我過去。”
竟然有些幽怨,電話那頭的陸守儼啞然失笑:“怎麼添呢,說得像個沒人要的小可憐。”
初挽不吭聲。
陸守儼:“挽挽來吧,到時候我會安排。”
初挽:“真的嗎?”
陸守儼便哄道:“乖,聽話,過年來找我,我們一起過年,這是我們結婚后第一個年,我想和你一起過。”
初挽這才慢吞吞地道:“也行,那我給爸說一聲,他要是也覺得可以,到時候我過去找你?”
陸守儼笑了,隔著電話都能聽到他笑中的暖意:“嗯,我回頭和他提吧,你不用心,等著就行了。”
他又低聲道:“挽挽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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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守儼很快和陸老爺子提了,到時候過年沒法回來,讓初挽趕過去石原縣團聚。
這讓初挽開始期待起來,其實學校的課程結束得早,估計臘月十幾就能完事了,到時候可以提早出發去找陸守儼。
去了石原縣,也沒別的事,就能盡賴在他那里混吃混喝了,現在只盼著盡快期末考試。
這時候,青州佛像為一個大型研究課題,岳教授底下幾個弟子自然在這方面很下了一番功夫,初挽也不例外,而這個時候,之前關于三代空白期青花瓷的論文也終于發表了。
這篇論文在陶瓷研究領域也算是掀起了一個小浪花,得到了不這方面專家的關注,甚至還有人特意寫信和探討。
隨之而來的則是市場對三代空白期青花瓷的強烈需求,國這一塊于管制狀態,倒是沒什麼反應,但是國外據說都在搜羅,重金以求。
聶南圭這個時候反應過來,問起那個蓋罐要不要賣,初挽不太想賣。
想回頭兜住博古齋的機會,運回王永清留給自己的那批仿瓷,再把景德鎮的張育新給扶持起來。
這些都需要錢,急需更多錢。
現在想奇貨可居,把那個蓋罐拿到刀鶴兮的寶香齋去賣,興許能多賣些。
除了這個,還考慮著利用信息差,撈一筆大的。
把自己腦子里知道的機會全都盤算了一遍,覺得可以慢慢謀劃著了。
這天初挽上完課,卻見蘇鴻燕趕過來了,緒明顯不對。
自從上次青花瓷的事后,初挽只見過一次蘇鴻燕,還是在學校食堂里,當時蘇鴻燕不自在的,也很是過意不去,仿佛想和初挽說話,不過初挽沒什麼表,蘇鴻燕訕訕的,只好沒說。
現在又遇上了,初挽也就打了個招呼。
蘇鴻燕看到初挽,眼圈都紅了,嘆了一聲:“初挽,說起來,當時那件正統青花瓷的事,是我不地道,對不住你,可我也沒想到,不我爸不靠譜,就連那個博館專家也不靠譜!”
初挽:“人都有打眼的時候,這也正常。再說我應該謝你。”
蘇鴻燕長嘆一聲:“我聽說了,你還發表了一篇論文,現在說起瓷,都在討論這個三代空白期青花瓷的事,你一下子名人了!說起來,這是我爸沒那眼力,都白搭。”
初挽微頷首,道:“沒什麼事我去圖書館了?”
和蘇鴻燕并沒什麼可說的。
蘇鴻燕卻道:“其實我來找你,是有個事,我現在愁的,也不知道找誰說,我想著和你說說,你幫我出個主意行嗎?”
初挽眼神很淡:“我一般不給人出主意。”
蘇鴻燕哀求:“可現在是大事,是大事啊!你就聽我說說吧,求求你了!”
初挽:“你到底要說什麼?”
蘇鴻燕嘆道:“我爸有個學生,本科生,那人明的,最近和我爸走得特別近,我看著,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初挽沒懂:“什麼意思?”
蘇鴻燕嘆:“我覺那學生估計有那個想法。”
初挽:“嗯?”
蘇鴻燕無奈,只好明說了:“學生啊!”
初挽:“可你爸都五十歲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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