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因為沈翠占用了一會兒灶房,所以留給周氏準備晚飯的時間并不很多。

　就做了一大盆白菜炒，然后是自己腌制的醬和中午的剩菜，并一盤子饅頭。

　這若是招待客人，飯食上確實有些簡陋,且更不能和衛家日常所用飯食相提并論。

　但衛恕在青竹書院生活數載,那的飯食也只比這里稍好一些,所以衛恕倒也沒見怪。

　人家親哥哥到場,又是投資人的份，沈翠還真有些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給衛奚喝自己那餃子湯。

　但是任務時間因為勞不語帶頭的那場躲貓貓,還真的所剩不多了。

　沈翠正猶豫著,衛奚卻先開口道“在外頭吹了一會兒風,正好有些發寒,要是有碗湯喝,那最好不過。您能不能為我盛一碗”

　顯然，衛奚是看到了眼的那個砂鍋,知道沈翠這次做的又是上回那餃子湯。

　自家這弟弟鮮有主開口要吃喝的時候,從前還在家時，即便家里為了給他食補，聘用了手藝非凡的名廚,也沒見他多稱贊一句。

　衛恕心中意外,便也跟著道“什麼湯讓你這麼記掛能不能也給我盛一碗”

　這話一出，前頭笑容勉強的勞不語和穆二胖不約而同的笑起來，把衛恕笑得越發不著頭腦。

　“衛公子是自家人,沒什麼不能的”

　勞不語搶著答應下來，然后就轉頭看向沈翠。

　他“賊心不死”，仍想著要躲過今天這鍋湯沈翠再厲害,總也不好意思讓衛恕喝這鍋湯吧

　沈翠想了一瞬，還真把砂鍋蓋給揭開了。

　還是那句，丑媳婦總要見公婆，做飯是日常，往后衛恕時不時來探一遭，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而且因為穆云川，衛恕對見頗深，便也沒必要維護什麼良好的形象。

　“衛公子既有興趣，那麼就請嘗一嘗。”

　和上次一樣，砂鍋里依舊是慘綠、黏黏答答的一鍋東西。

　別說吃了，是看著就教人大倒胃口

　衛恕見了，頗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但多年良好的教養使然，衛恕到底沒做出破口大罵或者跳到遠去的夸張舉

　沈翠也不管他震不震驚，掀開了蓋子，就朝其他人努努。

　衛奚和穆二胖先后遞過了自己的碗，勞不語也認命地跟著照做。

　等給他們都打完了，沈翠才轉頭看向衛恕，“衛公子還想不想”

　衛恕立刻搖頭道“不了不了，我我中午晌吃得飽，并不太。”

　他不是書院里的人，沈翠也并不勉強，之后暫時把周氏挪出書院雜工的名單，靜靜等待餃子湯帶來的加。

　這次運道不算好，餃子湯帶來的加沒加在倆孩子上，而是落到了勞不語上。

　看他魅力值加了1點后，沈翠就沒讓其他人再接著喝，嘆了口氣，認命地開始負責兜底，將砂鍋里剩下的都吃了。

　衛恕實在沒胃口，便擱了筷子說起旁的，“我此番前來，還有一樁事呢。賀穆夫人大喜，賀嫂夫人大喜，云川在縣試中拔得頭籌，考得了案首”

　說著話，衛恕與榮有焉地昂了昂下，眼神落在了沈翠上。

　自家好友理想遠大，因此才了多年未曾下場，到了他這繼母眼里，就了白讀了多年的書，毫無建樹。因此過去才敢那般遭踐他

　衛恕頗有些期待沈翠的反應，大概是會雜著意外、惶恐、不安和后悔的彩模樣吧

　但讓他失的是，沈翠的面如常。

　沈翠當然一點不帶吃驚，這本來就是原書的劇，而且和幾年后連中六元相比，區區一個案首，就算是穆云川本人都不會看在眼里。意外個什麼勁兒呢

　而且現在的衛奚也并沒有因為書院眾人的排而負氣下場，就更不需要關注這一場縣試了。

　沈翠彎了彎，出了一點禮貌的微笑，“云川刻苦好學，自然是該取得好績的”

　穆二胖也跟著笑，“對這是大哥應得的”

　他倒是真為自家大哥到高興，但讀了這段時間的書，他已經知道縣試只是最開始的一環。且也被勞不語教著要喜怒不形于，不能因為一點小小的意外之喜，就丟了讀書人的風度。所以穆二胖的高興也顯得十分含蓄。

　而周氏的反應才是衛恕意料中的，激得差點拿不住手中的筷子，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笑著開口道“那夫君在書院如何說過何時回來了嗎”

　并不是多言的人，對著衛恕這第一次見面的人連著問出兩個問題，顯然真的激壞了。

　衛恕雖對沈翠的反應覺到失和疑，但也并沒有表現出來，把穆云川那兩句口信說了出來。

　“云川一切都好，只是四月就是府試，他說等考過了府試，再回來。”

　眼下縣試才過，也就是說起碼還有兩個月，穆云川都不會歸家，周氏自然是失落的，但科考是大事，旁人載不回家也是有的。既嫁給了穆云川，便早就做了這層準備，因此周氏還是勉強對衛恕笑了笑，謝過他幫著傳信。

　后頭眾人都沒了談話的興致，一頓在衛恕看來匪夷所思，在其他人眼里見怪不怪的晚飯很快用完。

　晚飯后，沈翠和周氏收走了碗碟，其他人包括衛恕在自然留在書院。

　這是勞不語要給穆二胖講書的時間。

　沈翠之前購買的那十來本打折啟蒙讀，已經讓勞不語帶著穆二胖學過一遍，到了這會兒穆二胖就開始讀孝、學、庸，即孝經、大學、中庸三本書。

　不同于前頭那些啟蒙讀那般淺顯，從這里開始，就四書五經的行列，需要每個字、每句話，都做到爛于，也就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晚上的時間是專屬穆二胖的，衛奚并不參與，只自己拿了筆墨，坐在書桌前寫東西。

　“你自己的境況自己不知道晚上寫東西不怕把眼睛壞了”衛恕一邊說教，一邊自己搬了個長凳坐在衛奚側。

　見到勞不語在旁邊給穆二胖講書，兩人都無比認真專注，再看形單形只坐在一邊的衛奚，衛恕心里頗有幾分被他抱不平，于是又低聲音，不怎麼高興地同衛奚耳語道“這就是你要的”

　見衛奚不理，衛恕拿了折扇擋住他落筆，“我和你說話呢”

　衛奚的手一挪開，衛恕才發現他是在寫家書。

　因為養在外頭多年，衛奚和家里人的關系一直都算不得太親近，回了這縣城老家之后，衛奚一直是隨著衛恕寄回家書的時候，添上只言片語。

　這是頭一回，衛恕看他自己往家里寫信。

　“原是和家里寫信啊，怪不得捂著不讓我瞧。”衛恕不好再苛責他，便轉了話題道“不過到底是眼睛重要，咱家從前那個舉人先生，就是晚上點燈熬油的，看壞了眼睛。你眼睛本就不好，可不好這樣的。”

　這確實是關心之言，衛奚就擱了筆，道“從前到了晚上，眼睛確實不大舒服。不過這里的蠟燭很不一樣，這燭下讀書寫字，就不會那般了。”

　前頭沈翠連著薅了系統750購點，賬戶上點數過千了，自然也不會對著衛奚吝嗇，想著他晚上一般不和穆二胖一道，且也確實需要，就也給他買了特制蠟燭。

　衛奚一直知道自己夜間視力差，等于比旁人了一半的用功時間，有了這蠟燭并發現它的妙用后，衛奚自然珍非常，不然不會那會兒躲出去了，還不忘帶著這燭臺。

　衛恕是真不覺得這草臺班子有什麼好，不論吃的用的，不說跟衛家比，就是跟青竹書院相比，都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尤其是沈翠之前聽到穆云川考到案首的反應，說是漠不關心也不為過，他心中存著氣，便輕嗤道“就一蠟燭，街邊幾文錢一的貨，再不一樣能不一樣到哪里去”

　說著，他手就準備把燭臺拿上前仔細看看。

　衛奚卻把他的手擋住，然后直接吹熄了蠟燭。

　這下子堂屋便只剩穆二胖和勞不語所在的另一個角落里亮堂著了。

　衛恕也反應過來，自家弟弟這是不高興了。

　也是，隔了半個月沒見，衛恕今日又一直看他面上帶笑，倒忘了他執拗敏的子。

　到底有外人在場，兄弟倆也沒爭執起來，只是早早地離開了堂屋，去了屋里準備歇下。

　衛奚所在的學生宿舍，其實就是一間普通的屋子。

　屋子里有一條長炕，上頭兩床被褥，一床湖藍素面錦緞的，那自然是衛家下人給衛奚送來的。

　而另一床，普通的棉被，那是穆二胖在這里午歇時蓋的。

　兩床被子挨在一起，衛恕見了就蹙眉道“從前在家時，我在你院子里午歇你都不讓，說你不喜歡別人你的床鋪。怎麼到了這兒，你就沒有那種不喜歡了也不知道他們給你吃了什麼藥”

　衛奚正開了柜子給他拿被褥，被這麼一問，他奇怪地反問道“兄長從前在家時也不喜歡我你的書，但是我來了這里才知道，兄長帶來的那些書可都給穆云川看過，言語之間更是三句不離他穆云川莫不是穆云川也給兄長吃了什麼藥”

　衛恕被狠狠一噎，“云川云川自是和旁人不同的。”

　衛奚也立刻道“我先生、師兄和穆夫人，自然也是和旁人不同的。”

　兄弟倆你看我，我瞪你的，最后齊齊哼了一聲，各去洗漱睡下，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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