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妙妙掛在他上的時候,謝景淵什麼也沒有做。

　不迎合，卻也不抗拒。

　綿綿地著他，那覺，溫暖,也充實。

　二十年了,從謝景淵記事起,蘇妙妙是第一個喜歡往他上撲,也能夠順順利利撲過來的……

　人，還是妖，亦或是貓?

　一時間，謝景淵竟然無法定義的份。

　不過,是什麼份似乎也并不重要。

　謝景淵只需要確定，并未打算離開清虛觀,去投奔另一個人。

　夜如墨，旁邊的木窗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關上,室一片靜謐。

　蘇妙妙本就是來找道長睡覺的，這會兒一靜下來，慢慢閉上了眼睛,側臉對著他,呼出清淺的氣息。

　直到睡，謝景淵才低下頭，看了一會兒，掌心上的后背。

　懷中的人,再次變了貓。

　謝景淵抱起走到床邊，坐下之后,將蘇妙妙放進窩，等自己找到悉的舒服睡姿,謝景淵也開始了今晚的修煉。

　蕭衡所在的紫云宮，道士們是可以親的。

　蕭衡是紫云宮觀主的嫡孫，也是這一代的翹楚，他天資過人，容貌又俊，想嫁給他的子不計其數。

　蕭衡卻從未對哪個子過心，直到這次他出門游歷，遇到了蘇妙妙。

　蘇妙妙有著蕭衡從未見過的貌，可吸引蕭衡更多的，是蘇妙妙那雙清澈純粹的眼睛，亦是蘇妙妙上隨時都散發出來的那種慵懶與憨，總之蕭衡第一眼看見蘇妙妙，就不自地怦然心，昨日接了一整天，蕭衡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將蘇妙妙留在自己邊。

　這日一早，客棧還沒開門，蕭衡就早早地過來候著了。

　很巧，謝景淵推開窗時，看到了站在樓下的年輕道士。

　在蕭衡抬頭之前，謝景淵離開了窗邊，而在他的床上，蘇妙妙還睡得很香。

　謝景淵關好門，下樓，很快提了兩桶水上來，一桶送給另一間客房里的徐守、顧嘉凌，一桶提到自己的房間。

　蘇妙妙還著貓腦袋，尾被抱在懷里。

　謝景淵打一條帕子，背對臉。

　蘇妙妙聽到水聲，一邊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一邊睜開眼睛，視線依次掃過悉的道長、簡陋的客房與被照亮的窗紙。

　“要洗臉嗎？”謝景淵回頭看一眼，問。

　蘇妙妙點點頭，隨即，床上的貓不見了，多了一個長發披散的人，雙頰睡得酡紅，目殘留迷離。

　謝景淵重新打巾子，朝丟去。

　蘇妙妙接住，坐正后開始臉。

　謝景淵坐到窗邊，面朝街道，余中卻是的一舉一，看著完臉后，不知從哪取出一面昨日新買的銅鏡與一堆首飾，全部放在床上，開始挑挑揀揀。

　“道長，這簪子好看，還是這？”

　挑了很久，蘇妙妙一手拿著一支紅寶石的簪子，一手拿著一支白珍珠步搖，請謝景淵幫拿主意。

　謝景淵看看，道：“步搖吧。”

　蘇妙妙笑了：“我也覺得這些珍珠更好看。”

　先梳了一個漂亮的發髻，再把珍珠步搖在發間，還在手腕上套了一對兒白玉鐲子。

　趁走廊上還沒有人，蘇妙妙悄悄回了的客房，等顧嘉凌被徐守起床，四人再一塊兒下樓。

　“哎，蕭兄怎麼來了？”

　看到蕭衡，顧嘉凌驚喜地招呼道。

　謝景淵默默看了他一眼。

　顧嘉凌哪能看得懂清虛觀觀主那麼復雜的眼神，他已經走到蕭衡邊，熱地與蕭衡勾肩搭背了。

　他們這些妖，對氣息都比較敏，而蕭衡的翅木氣息在人類里屬于非常容易討妖喜歡的那類。

　蕭衡看眼蘇妙妙，笑著解釋道：“府城有家早餐館味道不錯，我想請四位過去品嘗品嘗。”

　顧嘉凌、蘇妙妙都很高興。

　徐守看向道長，他覺得，道長似乎不太喜歡蕭衡，昨日一天道長的臉都比平時難看，雖然不悉道長的人很難察覺出來。

　可是現在，徐守見到的道長，神間竟了昨日的不愉，依然仙風道骨、超凡俗。

　“走吧。”

　眼看著蘇妙妙二人已經跟著蕭衡離開了，謝景淵低聲對徐守道。

　蕭衡對府城的食與好玩的去如數家珍，有他做向導，蘇妙妙、顧嘉凌玩得都很盡興。

　第二天就這麼過去了。

　夜，謝景淵留徐守保護睡的那兩個，他離開了兩個時辰。

　第三天晌午，蕭衡繼續在酒樓做東。

　徐守將那卷狐皮背了過來。

　蕭衡也如約拿出了六萬兩銀票。

　顧嘉凌先接過，再以放在謝景淵那里更放心為由，將幾張銀票給謝景淵代為保管。

　銀貨兩訖，大家就專心吃喝了。

　蕭衡問顧嘉凌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顧嘉凌下意識地看向謝景淵，這個得道長做主啊。

　謝景淵道：“蘇老爺待過，要他們賣完狐皮便盡快回去。”

　蕭衡笑道：“這是自然，蘇兄與蘇姑娘年紀輕輕，令尊肯定不放心你們在外面逗留太久。不過京城即將舉辦一場食盛會，天下名廚都將聚集京城，蘇兄與蘇姑娘有興趣的話，可修書一封托謝兄替你們帶回去，然后由我護送你們前往京城，既能品盡天下食，也可去逛逛京城的首飾鋪子，那里的珠寶珍奇絕非一地府城可比。”

　這下子，顧嘉凌、蘇妙妙一起看向謝景淵。

　謝景淵傳音給二妖：“京城修行者眾多，難保不會有人識出你們的份。”

　“兄妹倆”一聽，異口同聲地拒絕了蕭衡的邀請。

　什麼食與珠寶，都比不上他們的小命重要！

　蕭衡看了出來，兄妹倆似乎都很聽謝景淵的話。

　蕭衡便繼續邀請謝景淵，搬出紫云宮的名號，他覺得，謝景淵這種不知名小道觀的道士，絕舍不得拒絕去紫云宮見識一番。

　謝景淵神冷淡：“不必。”

　說完，他從袖中取出兩張銀票、兩張賬單，放到蕭衡面前：“這三日有勞蕭兄招待我等，破費頗多，還請蕭兄核對，看看是否有。”

　蕭衡茫然地接過銀票與賬單，再看那賬單，上面竟然羅列了他幫蘇家兄妹倆結賬的每一筆開支，甚至連他花十文錢替蘇妙妙買了一碗涼飲，謝景淵都給記上了。

　蕭衡不解：“這是？”

　謝景淵：“蘇老爺待過，無功不祿，蕭兄的意我們只能心領了。”

　他們說話時，顧嘉凌將賬單銀票拿了過去，與蘇妙妙一起看，看完震驚地問謝景淵：“道長，你哪來的這麼多銀子？”

　道長的寒酸與摳門，他們可是有目共睹的，現在居然一下子拿出幾百兩？

　謝景淵解釋道：“昨日路過一家宅院，里面有妖氣，這些是我替他們除妖的酬勞。”

　蕭衡：……

　什麼妖氣？昨日他一直與四人同行，謝景淵能察覺妖氣，他卻沒有，豈不是證明他修為不如謝景淵？

　雖然謝景淵獵到了九尾狐，可因為謝景淵太年輕了，蕭衡就下意識得認為謝景淵可能用了什麼取巧的辦法，認為兩人的修為相當，甚至謝景淵還不如他。

　他心思百轉，顧嘉凌已經問了出來：“什麼妖？”

　謝景淵：“五百年的蝎妖而已。”

　五百年！

　別說蘇妙妙、顧嘉凌了，就是徐守對上五百年的毒蝎子也只有急逃命的份！但是，因為他們三個知道謝景淵有同時對付三只千年大妖的實力，所以聽道長說毒蝎子只有五百年修為，三妖面上就都出了“道長收服此妖的確易如反掌”的輕松表。

　蕭衡看在眼里，一顆心迅速沉了下去。

　他能到謝景淵對蘇妙妙也存了一些心思，可他自詡出與財力，并沒有將謝景淵當對手，看蘇妙妙這兩日給他的笑臉，也比給謝景淵多得多。

　可謝景淵，修為竟然這麼高？

　“在府城逗留這麼久，我等也該上路了。”

　還清了銀子，謝景淵離座，神疏離地朝蕭衡道別。

　他一走，蘇妙妙三個都跟了上去。

　蕭衡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謝景淵喜歡蘇妙妙又如何，清虛觀的道士不能親，這可是蘇公子親口給他的！

　想到這點，蕭衡匆匆追了下去，在蘇妙妙即將上馬車時，攔住了。

　徐守已經坐在了趕車的位置，見此皺眉，重新跳下來，與謝景淵、顧嘉凌站在一起，警惕地盯著蕭衡。

　分別在即，蕭衡顧不了那麼多了，看看顧嘉凌，他將目投向蘇妙妙，一張白皙的俊臉迅速轉紅。

　蘇妙妙錯愕地看著他。

　上次見到這種變臉，還是道長紅耳朵呢！

　蕭衡已經開口了，只是因為張，他有些結：“蘇姑娘，我，我，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你了，如果你愿意，我想隨你們一同回去，親自向令尊令堂提親。”

　此話一出，顧嘉凌震驚地張開，徐守也有些意外，意外蕭衡對蘇妙妙竟然不是簡單的見起意，而是了求娶之心。

　謝景淵垂眸，等著蘇妙妙的回答。

　蘇妙妙終于不再琢磨紅耳朵的事，打量蕭衡一眼，直接拒絕道：“我不想嫁給你。”

　蕭衡的大紅臉，刷地變蒼白。

　蘇妙妙卻不再管他，準備上車了。

　蕭衡一急，口而出：“為何不想嫁我？”

　蘇妙妙的理由當然有很多。

　第一，人妖殊途，嫁給蕭衡，可能會遭天譴的。

　第二，就算天道不會懲罰，真可以嫁人，也只想嫁給道長。

　想到這里，蘇妙妙朝謝景淵看去。

　目相對，謝景淵迅速垂下眼簾。

　徐守、顧嘉凌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蕭衡這個竟然會喜歡一只貓的傻道士上，自然沒發覺自家道長與貓的眼神來往。

　蕭衡看見了，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蘇妙妙已經心有所屬，本不在乎他的出與財力，他也只能接。

　場失意，蕭衡默默轉離開。

　四人組陸續上了馬車。

　徐守在外面趕車，車廂里面，顧嘉凌對著蘇妙妙嘖嘖道：“竟然會有道士想跟你親，不過他只是被你的貌蠱了而已，如果他知道你又懶又饞又猾又霸道，一定不會再喜歡你。”

　他用的那幾個詞，在人看來滿滿都是貶義，可蘇妙妙就是這樣的貓，所以并不覺得冒犯，只笑瞇瞇地看向謝景淵。

　謝景淵：……

　就在他擔心蘇妙妙會當著顧嘉凌的面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類似喜歡的那種話時，蘇妙妙朝他手了：“道長，現在可以把我的那一萬兩銀子給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