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橋戴上耳機，抬頭看了一眼梁季澤，言又止。

男人何等聰明，立刻就猜到了在想什麼，於是自嘲地笑了笑：“我出去支煙，大概五分鍾後回來。”

梁季澤一走，喬橋便摁下了通話按鈕。

張地盯著屏幕，房間中的秦瑞原本在閉目休息，但很快他就站了起來，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聲音，猶豫幾秒後，他就走出了攝像頭的范圍，影在屏幕上消失了。

但與此同時，喬橋的耳機裡響起一個無比悉的聲音：“喂？”

喬橋長出一口氣，覺幾乎要虛了，緩了緩才開口：“秦秦，是我。”

“小喬？！你怎麼會——不，你在哪兒？你還好嗎？！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

“我……”喬橋定定神，“我很好，倒是你那邊怎麼樣？”

“我也很好。”秦瑞平靜下來，“我很想你。”

喬橋笑了：“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跟他們協商的，一定能找出個兩全其的辦法。”

“看來你都知道了。”

“嗯，周遠川告訴我了，但我不接那個方案，我不能扔下你。”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半晌，輕聲道：“小喬，接它吧。”

喬橋皺眉：“你說什麼？”

“這是個無解的死局。”秦瑞的聲音過電流傳來有些微微的失真，“我想了幾天，已經完全想通了，只要你幸福快樂，陪在你邊的人是不是我都沒所謂了。”

“可是——”

“小喬，你聽我說。”秦瑞打斷，“我現在失去了一切，連名字和份都被剝奪了，就算勉強留在你邊，又能支撐多久呢？一天？一個星期？一個月？我跟他們可不是什麼友好睦鄰的關系，我們是競爭者，是對手，是要拚個你死我活的。”

“你死我活？”

“對。”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有些煩躁，“這些本來不該讓你知道的——但是小喬，你好好想想，你今天能保下我，明天呢？後天呢？結果都是一樣的，你明白嗎？”

“你是想說……”喬橋覺自己的聲音非常乾，“他們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殺掉你？”

“如果我現在不肯知難而退的話。”秦瑞淡淡道，“可能等待我的就是某天突然被車撞或者意外墜樓吧。”

他停頓片刻：“到那時候，你又能怎麼辦呢？”

喬橋心神巨震，一時說不出話來。

是啊，到那時候，又能怎麼辦呢？迄今為止擁有的一切，都是宋祁言他們給予的，房子，食，服……他們掌控了食住行的每個細節，自己掙來的那點東西，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幾個幣那麼多的財產。

他們隨時知道的方位，隨時了解的向，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金雀——或許之前還沒到這地步，但從天堂島回來之後，明顯覺到纏繞在上的形線被收得越來越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搭了簡白悠的順風車才得以躲過他們的眼目前往天堂島，如果再來一次，還能辦得到嗎？

連表面上的自主權都沒有多，又如何保證秦瑞的安全呢？

“我……我會想辦法。”喬橋艱難地了，“我去跟他們商量，宋祁言他……他還是講道理的，只要好好說——”

“小喬。”秦瑞似乎是笑了，“算了吧，我比你更了解他。宋祁言可以把表面功夫做到連最苛刻的人都挑不出任何病，這中間可以作的余地太多，連我都能想出幾十種，更何況是他。”

“那如果去拿回屬於你的東西呢？”喬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把秦家那個冒牌貨趕走，一切不就都解決了嗎？”

“小喬。”電話那邊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唯獨這件事，我不許你去做，連嘗試都不行。你要離秦家遠遠的，絕對不能再有這種想法。”

喬橋咬住，不吭聲了。

“喬橋，答應我。”

“好像到時間了，我改天再聯系你！”

“喂——”

飛快掛斷了電話，喬橋做了幾個深呼吸，覺心臟不再跳得那麼厲害了，才緩緩抬手抱住頭，痛苦地撕扯著。

難道真的是死局嗎？只有放棄秦瑞這一條路可走了？

此時，房門被敲響了，梁季澤的聲音過門板傳來；“雖然還不到五分鍾，但我得提醒你一句，宋祁言回來了。”

……

喬橋快步穿過走廊，剛踏上向下的樓梯，兩條就像自自發地頓住了。

看到了宋祁言，男人正站在樓梯的盡頭，仰頭平靜地看著。

他穿著一套合深的西裝，長風搭在臂彎裡，筆直，一塵不染，像他的人一樣永遠是整整齊齊，一不茍的樣子。你從他的上讀不到任何多余的信息，看不出他的喜好，猜不出他的想法，他就像一堵無法越的高牆，將一切窺視的目隔絕在外，可而不可及。

而且喬橋總覺得，他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喬橋。”宋祁言開口，“下來。”

喬橋心臟猛地跳了兩下，那一瞬間竟然有種想掉頭逃跑的衝，當然這也僅限在大腦裡幻想而已，從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就無可逃了。

一階階走下樓梯，站在宋祁言面前，男人對張開手臂，喬橋順從地抱住了他。

並不是真的想去抱他，只是覺得宋祁言好像希抱上來，當他希做什麼的時候，最好真去做了。

“你回來了？”

周遠川也出現在樓梯上，他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怎麼樣？現在就開始嗎？”

“不急。”宋祁言淡淡道，“我有事想問。”

“好。”周遠川點頭，“那明天再說吧，我先休息了。”

周遠川離開之後，偌大的客廳就只剩喬橋和宋祁言了。

“好了小喬。”男人拍拍，“你抱得太久了，我都不能了。”

喬橋不自地打個寒，也只有聽他這麼說了，才敢松開他，否則應該永無止境地抱下去。

“不？”宋祁言把大隨手掛起，又解開領帶，扯松了襯衫領口，“你晚上是不是沒怎麼吃東西？”

“……還好，沒什麼覺。”

“你只是過勁了。”宋祁言走進廚房，自然地從冰箱拿了些東西出來，不一會兒就弄好了一頓簡單的便飯。

喬橋盯著面前的餐盤，機械地拿起筷子，也不知道夾了些什麼，反正送進裡咽下去就行了。

“你很害怕嗎？。”

喬橋嚇得一激靈，筷子一個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磕磕絆絆道：“不是，只是好久不見，有點張。”

“確實很久沒見了。”宋祁言單手支著下頜，坐在單人沙發裡靜靜看著，“在外面玩得開心嗎？”

喬橋實在不知道他這話是諷刺還是正常的疑問句，只能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應該很開心吧？還到了朋友。”宋祁言閉上眼睛，手指輕輕著太，似乎是在思考，“我記得，是張潔和阿青吧？”

喬橋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們……算不上朋友吧，只是恰好到，又都是中國人，就、就走得近了點。”

“是嗎？可惜們沒有你的好運氣，有一個斷了吧？”

喬橋僵地點點頭。

宋祁言笑笑，“要是你截掉一條回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喬橋覺後背一陣一陣地出冷汗，沒有原因，明明宋祁言說的話都很正常，語調也沒什麼問題，神也是輕松帶笑的，但就是覺像掉進了冰窟，四肢百骸都失去知覺了。

“還有一個人，你應該認識。”

他從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遞給喬橋：“還記得他嗎？”

喬橋飛快地掃了一眼照片，心臟徹底沉了下去。

是梅棠。

查到這一步，說明所有的向，從籌劃尋找秦瑞開始，都被宋祁言查清楚了。

在宋祁言面前已經沒有任何了。

不過……

喬橋心念一，梅棠是克隆事件的關鍵點，他是唯一能證明秦瑞真實份的人，如果梅棠肯把實吐出來，說不定秦家願意重新查證那個克隆的份。

想到這些，喬橋忍不住追問道：“梅棠他……怎麼樣了？”

“哦，他死了。”宋祁言語調平淡，“今天下午一點左右吧，你跟周遠川在外面吃午飯的時候，他出了車禍，半個腦袋被削平了。”

他搖搖頭：“真可憐，梅家以後可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