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懷（125)

　桐桐得跟文昭帝說：“四郎去問問,問問這荒地種什麼能好些。”說著就笑扶著犁的五郎和六郎，“都不會使用，難不該得請個老農做先生？”

　文昭帝哈哈就笑,“有何不可？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有狀元！三人行，還有我師呢！很該請來給你們一個個的做先生。”

　桐桐馬上對四爺喊：“四郎，伯父說，若是人家得空，千萬請來做半日先生。咱家給出束脩的。”

　惹得許多人哄然大笑。

　四爺腳下一頓，朝桐桐擺擺手。還真就是忘了——二把手不能做這樣的主。

　這邊桐桐轉臉就轉移了話題,真就像是隨口說的一般。

　韓珍珠一直融不進去，覺得跟這些人都有些格格不。

　趙德招手:“過來呀!”

　韓珍珠笑著過去了,站在趙德邊上。

　趙德就笑道：“回頭你哥幫你！還有韓二，他是你堂兄,你為何從不親近？”

　啊?

　韓珍珠愣了一下，“自來沒見過,不知怎生親近了。”

　趙德：“……”這話說的！他就指了指林崇文,“林家世孫跟儲妃也是自來沒見過！是儲妃婚前去西北的時候才見過的兄長,可你瞧，儲妃跟他生疏嗎？”

　林家除了林克用,其他人都能下地。

　林崇文這會子蹲在文昭帝邊,說的是西域的坎兒井灌溉，這些都是文昭帝沒機會見的。

　趙德就說：“一家人,你這麼生疏，他也不好親近。”韓珍珠只笑了笑,跟著就轉移了話題，“五公主那邊的差事,不知道現在還缺不缺人？”

　啊﹖你想管事呀?

　“在家里悶！想出去走走，也多認識幾個人，找人說說話。”

　趙德就指了指五公主，“你自己去問！還怕不理呀？”

　小五沒不理人，只是瞧老農教學更有趣，這幾個老漢怕是不知道請他來的是什麼人，見了父皇還在老爺呢。

　結果韓珍珠來了，“殿下!”

　“噓！”小五把食指放在邊，低聲道：“別嚷！聽老農說話去。”

　韓珍珠便只能閉，只能一步一步的跟著小五。

　都圍著老農請教去了，文昭帝更是一口一個老哥的著，四爺和桐桐就退出來了。一把鋤頭一頭汗，一泥一累，干一大晌的活，往一坐，脊背靠著脊背，瞇著眼看太。

　桐桐低聲道：“老覺得這樣的日子咱們好似……過過？”

　這樣的日子？當老農民呀？

　嗯呢！

　四爺搖頭：“爺不可能你吃這份苦！”

　那是我覺錯了？

　韓宗道不時的觀察著周圍，四郎和桐桐兩人干了多他看的見。大兄能給開出十七八步那麼遠，而這兩孩子呢，干了一大晌，開出的最多十五步。他們是往寬的拓展。將仙姑和兩位真人的地都開出十五步。還有三弟，他那一鐵鍬都沒的，這會子呢？地全部翻過來了。就是自己那一片，欠缺的那點也都給干出來了。

　當真是一步都不多往前走。

　老實干活的還有誰呢？還有三駙馬。吳家這個小子呀，當真是守得住本心，話不多，也不往前湊，就是本本分分的干活去了。做的不快，但基本不圣榮手。干累了，就蹲在翻騰草。歇過來了，就繼續干。兩個人的地，稍微寬點，往前走了五六步的距離了。

　除了這個，也就是去年的狀元郎——李彥了。

　專門人查李彥了，沒查出什麼來了。這會子翻出兩步遠，但至每一步都走的扎實，覺得深度不夠，就在同一個地方往下翻，然后用鐵鍬往下，量這個深度。哪里不夠就補哪里。

　踏踏實實的，倒是他刮目相看了起來。

　不僅韓宗道注意到了，就是四爺和桐桐也瞧見了。但也沒擅自人家，把人家來，說話還得小心著怎麼對答，這就犯不上了。

　第一天且興著呢，干的還都不錯。

　晚上住哪呀？就住帳篷里。一圈一圈的帳篷早搭起來了。草和燒了一半的雜木，一堆一堆點的到都是！展眼去，就如同星星掉了下來。還有這子燃燒草木的煙熏味兒，桐桐極了。

　營地里不一味的靜，遠遠近近的，還能聽到一些喧鬧之聲。

　四爺稍微清洗了之后就跟文昭帝他們出去轉去了，得去各個營地看看，看看這干了一天干的怎麼樣了，也聽聽大家都是怎麼想的。

　桐桐換了裳出來，見劉南德和皇后正在火堆邊說話呢，就走了過去。

　劉南德正說這個事呢，“……誰知道這孩子的外祖母能病的這麼重，所以才說，這婚事得抓辦。”

　該是說劉四娘吧！

　桐桐過去問說：“四娘呢？”

　“早早睡下了！”劉南德拉了桐桐的手，看桐桐的手心，“怎麼那麼實誠呢？四郎慢慢干便是了。明兒不許再跟著了……”

　桐桐只笑：“我想跟著。”

　皇后點桐桐的鼻子，劉南德朗聲大笑，抬手抱桐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趙德一邊烤火一邊說韓珍珠，“有些羨慕吧？有些人自來就得天獨厚，好似把天下的靈氣都占盡了。這是羨慕不來的！你不了，也別想著能為。你有你的好，你得想明白這個道理，別總盯著了。能的來便，好相的，自來沒那麼多壞心眼。要是不來，遠著，也不會刻意對你怎麼樣的。不是那樣的人！”

　說著，就把埋在火堆里的芋頭拉出芋頭，遞給韓珍珠，“你哥哥出門帶了這個，我烤了，你拿去給娘娘們送去吧。”韓珍珠有些猶豫：“你不跟我一起嗎？”

　趙德嘆氣，也就起了。見韓珍珠看著地上的芋頭無下手，便蹲下來一個個撿起來只擺捧著，大老遠就笑道：“大舅母二舅母，你們看我帶什麼來了。”

　什麼呀？

　趙德過來蹲下來幾個人看，“瞧！”

　喲！還帶芋頭出來了。

　嗯呢！烤的，吃嗎？

　桐桐先手拿了，“放地上吧，這麼著不難呀！”

　趙德順勢就放地上了，撿了一個不太大的，見桐桐剝皮遞給皇后，便也剝了皮先遞給仙姑：“也不知道好了沒？先著小的吃！”

　韓珍珠把手里的遞給桐桐：“儲妃請。”

　“你多禮了！都嘗嘗吧。”其實很想起吃這個，偶爾吃一個，還香的。不免問起了種子，“可還有？若是還有，給我留些。”

　“北邊種不了。”韓珍珠了一句話。

　桐桐笑了笑，“我知道，這東西需得保水的地方才能種，也不耐寒，春季早點播種，秋里早早的收，產量肯定不如南邊。這不是園子里的從池塘邊上還算是潤，想試著種種。”

　“芋頭也不喜池塘。”

　桐桐：“……”

　趙德一下子就笑了，“這不是才試呢嗎？知道芋頭不喜池塘，喜黏質土……就是覺得那地方空著，種什麼都不合適。想著利用起來，收點是點。有空去那邊轉轉就知道了，是什麼都種，雜的很。”

　韓珍珠這才不好意思的笑，一時間卻也訥言了，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趙德心里嘆氣，主遞話：“此最早記載什麼地方，你可知？”

　韓珍珠這才接上話，“我記得在史記中提到，說是蜀地卓氏的祖先，冶鐵致富。他們本是趙國人，在秦國擊敗了趙國之后，就把卓氏給遷走了。卓氏說汶山下的田野沃，地里長著芋頭，像是蹲著的大鳥。有此為食，人是不會被死的。”

　桐桐點頭，是有這樣的記載。但這麼一問還真想起看到過的另一個記載，那個記載的時間跟而今的時間差不多。好似是五代時期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留下的書。書上記載了一件事，說是有一寺廟的和尚，種了大芋頭，每年都收獲極大！這種東西吃不了，他們就把芋頭蒸，而后搗泥，用這個東西來砌墻，將寺廟里的墻都重新砌了一遍。后來有一年，鬧了□□，周圍十室九空，可就這個寺廟里的人沒有一個死的。靠著芋頭泥砌出來的墻度過了災年。

　這種記載靠譜不靠譜的，沒驗證呀！但是好似民間總有這樣的事例，說是某地某鄉紳家的墻糯米加了什麼砌的，后來靠這墻度過災年的記載。

　當然了，咱現在不說砌墻的事。但若是芋頭泥被加工之后，能弄磚塊的模樣保存下來也呀！好吃不好吃另說，只要不變質就。

　其實芋頭曬干后能吃，理論上芋頭你曬干也能吃呀！

　是不是用糯米湯給黏在一起，曬干之后就能跟磚塊似得儲存了？

　等四爺回來的時候，圍著四爺說這個事。

　桐桐一說，四爺就知道說的是什麼了，“你說的故事出自一本《玉堂閑話》。是個王仁裕的編撰的，筆記小說。”

　啊？小說？

　對！小說！所以，靠譜你靠譜的，你自己掂量。

　把桐桐給說的，心里也沒譜了。可是想想，小說里許多東西是沒譜的，但也有很靠譜的。萬一這個就是很有譜的呢，不試試怎麼知道？

　覺得：“這玩意要試了，也可南方的百姓以此來稅呀！至稅的比例應該放寬。比如十斤稻米的賦稅，可以只兩三斤稻米，其他的用芋頭頂替。芋頭的產量若是客觀，便是收三十斤還是五十斤，對百姓影響都不大。”

　四爺：“……”芋頭泥做的磚？這玩意聽的他都不知道是盼著弄呢，還是弄不呀？

　芋頭磚？怎麼想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