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懷（122）

　說實話，很失。

　是一種沖破桐桐認知的失。

　雖然從他辦事的手法覺察出此人的品了，可當真這麼做出來了，還真是人心理上一時有些接不了。

　這樣的人,他若不是韓冒劼的嫡長子，誰搭理他呀。

　世里那些梟雄是有過不無恥的，但如他這般膈應的，桐桐還真就想不起來。

　突然就意興闌珊起來，跟這種無膽鼠輩耗著，純屬浪費時間。

　桐桐召見了太醫院的太醫，問韓宗敏的脈案,“本就天冷，在加上家里有喪事,這位老爺子跟韓家大伯的關系很親近，憂思過度,恐傷子呀！”

　這個？“有些思慮過度，別的倒是罷了。”

　“既然養,自然還是要養的。”桐桐就道,“您看若是用藥調理,用哪些藥好？”太醫馬上說了幾味藥材出來，“以您之間,這麼用可對癥？”

　桐桐點頭,“極好！那就這麼調吧！怎麼用藥，你們要叮囑好。”

　是！

　人一走,桐桐就去了藥房，東宮的藥庫存的都是最好的。

　將藥取出來端詳了一番,在藥房里折騰了兩天，第三天,就收拾出來十多份藥材，都在匣子里放著呢，各自上面都著標簽。

　“年節了，該送年禮了，每一份年禮里再添一份藥材吧。”說著，叮囑青芽，“這是禮單，都收好了。別的東西大差不差，但藥材都不同。鳴翠山上，仙姑和兩位真人在山里，山里稍微有些，給的藥草多是去祛風；林家，有老太太，又有大嫂剛生產完，需要調理；韓家呢，老王爺的，世子的，二伯的，還有莊子上韓家大伯的，別弄混了。另有東宮屬，各家有老人，這藥材都是對癥的。”

　青芽一樣樣的都記號了，然后帶著人挨個的送禮去了。

　尤其是韓家的，一個韓家，得送四份禮，當然是不能弄錯了。

　楊氏守在床榻邊，韓宗敏去了一趟靈堂前，不知道是心里慪氣了，還是吃了涼氣了，越發的咳嗽起來，今兒竟是不能去了。

　正靠著喂著熱湯咳嗽呢，說是東宮送年禮來了。

　楊氏重重的放下湯碗：“貓哭耗子。”

　韓宗敏擺手，“很不必如此！年禮是大面上要過的，人家怎會失禮。去接待吧，客氣些。”

　楊氏就道：“很該快些接了奢家姐姐來，這些事我是應付不來的。”

　韓宗敏便笑:“你呀!快去吧。”

　楊氏果然就去接待了青芽，青芽奉上了禮單：“除非奴婢代問大爺好，聽說又病了，儲妃還特意了太醫問詢。除非說，也懂些岐黃之，若是方便，出宮來瞧瞧。”

　“那怎麼敢驚呢？”楊氏就道：“也無礙，就是西南四季如春，冬日里一件夾便可過冬，哪里見過這般的陣勢？養養就好了。”

　青芽便指了一箱子藥材，“儲妃聽聞大爺有咳癥，便將東宮庫里存著的百年黃找了出來。說是太醫瞧著配藥，該是對癥的。”

　謝儲妃恩典。

　青芽便不耽擱，直接告辭。

　楊氏將匣子打開了，果然見到了很大個的黃。是知道的，這個林家郎醫確實高明。現在林家藥坊出的藥，在軍中極歡迎，說是極其好用。也因著如此，好些人都從討要藥藥丸。給自家郎君瞧病的太醫說，而今圣上和娘娘除了請平安脈基本都不用吃藥了，這儲妃是個很孝順的人，圣上和娘娘的，親自負責。宮里的人都不忌諱吃儲妃配的藥，據說是極好的。

　要是送來的丸藥，自家還真就不敢吃。

　可送來的都是炮制好的藥材，且一瞧都是上上品的藥材，這還能害人？

　這得從太醫的手里過的。

　一一都瞧過了，從這賞賜的東西上來，當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人家對自家不滿。

　是不是自家郎君想多了？

　人將東西都給收了，拿了禮單進去遞給韓宗敏，“都是都是好的，比宮里往年送到西南的不僅不差，還好了許多。”

　韓宗敏瞧了，這給的不是好了很多，而是有些不便長途運輸的如今都能送了，還有據家里的況，送心的東西來。像是這一味一味的藥材，都是適癥狀的。

　“藥材都是完整的！且是上了年份，炮制的極好的藥材。家里存的黃只有二十年份的了，這百年的，實屬難得。”楊氏說著就又低聲道，“只是不止敢不敢用？”

　怕什麼？想多了，“朝廷不會自己死的！安心的用吧。”

　好！

　于是，便用了！宮里的太醫，一直帶著西南在家里養著的大夫，一起給瞧的，方子商量著擬定的。幾個大夫不假他人之后，親自給藥材切片，配藥，熬藥，盛放在銀碗里，楊氏親手端了，送到韓宗敏手里的。

　病去如，確實是好的慢了一些。

　不過隨著年關的將近，子真的是一日好似一日了。不咳嗽了，整晚安枕不說，連夜里起夜的病都好了。飯食按時吃，特別有胃口。一天三頓，還能帶上宵夜。

　所以，趕在年前回來祭祖的韓宗道見到的大兄紅滿面，人看上去神昂揚，說話的聲音還是不大，但卻當真是中氣十足。

　不是說族叔去了，大兄悲傷過度，病了嗎？

　這是養好？

　養好了就好！哥倆客套的說話，很親熱。一點也看不出來大兄對不做世子有什麼不滿。

　祭祖了，也是大事。家里好些年沒這麼團圓過了。

　雖韓冒允去世了，不好過分的喧鬧，但是一起喝點素酒還是能的。

　兄弟三個，韓嗣源和韓頌執壺，老王爺不在，祭祖完又回皇陵，老哥倆過年去了。

　好的日子，眷也不去打攪。

　酒菜擺好了，韓嗣源就敬酒，先從韓宗敏敬起，說了許多親近的話。

　韓宗敏一一都接了，大有我家有麒麟兒心懷大的樣子。

　接下來得韓頌敬酒了，又是三個。

　侄兒敬酒之后，兩個弟弟一人有三杯。

　這就十二杯酒了。

　跟著韓宗敬又說：“這個事……我這弟弟的慚愧的很，都不好見大兄。借著這個機會，容弟弟給您陪個罪……”說著，起就跪下了。

　兄弟們之間你謙我讓的，韓嗣源將酒壺遞下去，已經換了四次酒壺了。

　一壺酒三兩重，這可不了。

　今兒這酒是燒酒，二鍋的燒酒，是太|祖早年自己燒造的。這玩意三兩下肚就有了醉意了。

　這都一斤多的量了，基本全被這老哥仨喝了。

　第四壺喝完了，他將空酒壺遞下去，低聲吩咐道：“換清水。不能再給喝了。”

　韓宗道幾乎不往醉的喝，今兒也確實是喝了不了，便也道：“今兒喝好了，咱們兄弟聚在一起了，想什麼時候喝，便能什麼時候喝！”

　韓宗敬忙道：“聽二兄的！咱都聽二兄的。”

　這話才落下，就見韓宗敏‘啪’的一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震的桌上的杯碟跳了跳，然后就見他瞪著眼睛，指著韓宗道：“對！都聽你二兄的！你二兄是誰呀？那是太|祖養子，打小養在太|祖膝下，是準備給長公主做駙馬繼承天下的……聽你二兄的還能有錯？”

　這話一出，都愣住了。

　說的這是什麼呀？哪輩子的陳芝麻爛谷子了？

　韓宗敬就說，“大兄呀，您是家中嫡長子，太|祖再如何，是不會選了長子帶走的，那只能是二兄了呀！”

　“為何只能是你二兄，難道你不？你與林家玉郎年紀相仿，林家玉郎，你為何不？”韓宗敏呵呵笑著，拍了拍韓宗敬的肩膀，“說到底，父親還是更疼老二！更偏著老二。”

　韓宗道的角的抿起了。

　韓宗敬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又繼續勸韓宗敏：“大兄，您不能去，那依照長，自然該二兄。我與林三我倆年歲雖然相仿，但他在林家行二，也是次子嘛！咱別鬧，這都哪一年的事了？您這是喝多了，走！歇著去！”

　韓宗敏一把推開韓宗敬，又指著韓宗敬跟韓宗道說：“老二呀，防著點老三！咱們兄弟們之中，只你心最誠，只老三心思最鬼！”

　韓宗敬面僵了一瞬，就馬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好！大兄說的都對！打小我就最鬼，老從二兄手里騙糖吃！好了，弟弟那不是小不懂事嘛！”

　韓宗敏指著韓宗敬哼了一聲：“看！鬼馬上出來了吧！”

　韓頌一看，這況不對呀！怎麼說了這許多的輕狂話。父親可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自來都是君子之態，今兒這是怎麼了？剛才他還以為是父親有意借著酒勁試探什麼呢？

　可現在看著，竟然不是！當真是面對親兄弟就了相了嗎？這話怎麼能隨便說呢？

　他扶著父親就走，“喝這麼多，回去還得用藥呢！咱先回！”

　回什麼回？

　韓宗敏推搡，韓頌死拉著不放手，到底是年輕人占了上風，給弄出去了。

　可在里面的人聽的聽的清清楚楚，韓宗敏上念叨著：“我兒這婚事……極好！太|祖脈！你二叔沒辦到的事，我兒辦到了！我兒辦到了！兒啊，爹告訴你……爹一定能助你一臂……”

　話沒說話，沒聲音了！

　韓頌抬手，一手刀敲在了脖頸上，徹底沒聲音了。

　韓宗道面沉，看向韓宗敬，“二十年來，我與大兄有接，他怎生是這般……”

　韓宗敬不住的搖頭：“二兄呀，弟也不曉得呀！弟自十二歲離家，常年駐守在外，何曾大兄長時間相過？”

　可再不相，這麼些年來往的信件，無一不說明大兄乃是一寬厚長兄，謙謙君子。

　這怎麼……怎麼……幾杯酒下肚，就全沒德行呢？！

　是啊！沒聽說大兄酒品是這樣的。

　桐桐在東宮輕笑一聲，放下手里的醫典。

　真是個奇妙的東西，調整過后，稍微一調，就能改變一個人的行為。

　就像是，有人病會人變懶，有些病會人變胖變丑一樣。

　自來，都說酒是百藥之長。這藥和毒在大夫手里并無多大區別，端看怎麼去用了？

　此時給韓宗敏酒，他會，會沖。

　一個機無病的的人，一個一不小心就將沖暗這樣的缺點暴出來的人，我倒是要看看，他邊還能留住幾個人。

　當然了，這個事只能跟四爺說，其他人一句都不能提。

　四爺特別驚奇的看桐桐：“你的醫當真是能到出神化的境界了。信手拈來皆是妙方。”怎麼會想到先把人的某個臟調整到哪個狀態，再用最日常的東西刺激它。五臟六腑，七六，竟是跟撥琴弦似得，能這般的撥弄。

　真的！桐桐在某些方便真乃奇才。

　桐桐不住的點頭，“我大概出醫世家？”

　不是天上的司藥仙了？

　桐桐：“……”討厭！

　四爺就問說，“怎麼不把這些都記載下來？”

　“疑難雜癥可記載留下來。但這個東西，不能！這有些東西能救人，有些東西則是害人的，留它作甚。”對醫者而言，害人從不是指的炫耀的事。

　那著實是可惜了的。

　此人，四爺覺得暫時可以不用搭理了！依照桐桐的子，定是連太醫在哪個階段會給對方用什麼藥，對方的會有什麼變化，都在的算計之中。

　那麼，怎麼可能給再此人離掌控呢？

　喜怒哀樂悲，全在手里攥著呢。

　果然，過年的時候，林克勤和林克用去給韓宗敏去拜年，酒才過三巡，對方又開始胡說八道了！他說林克勤：“我以為你在西北，好呆能拖三五年，誰知道你這般的不及時，幾個小崽子，你便乖乖的回來了！這些年的世子，你當的可真是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