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懷（106）

　桐桐站在上面,笑語嫣嫣的，好似只跟皇后說話。

　就聽說，“婦人們嘛,燒香拜佛是善事，修橋鋪路也是善事；施粥接濟是善事，憐老慈亦是善事。朝中是棟梁之才，帷必然極有教養。托付以這樣的事，是可以放心的。”

　六皇子好似品出一點滋味了，重點在那句‘修橋鋪路’上！

　這兩口子在打配合呀!

　他就順勢遞話：“儲妃所言甚是，兒臣以為可嘗試！之前太子殿下還提了,認為道廢弛，正商議如何辦才好。不想儲妃提議了這事,兒臣以為甚為妥當，路段以所轄地位界限,日日有人修，自無廢弛之憂……”這怎麼行呢?

　此事不可等閑視之,嘩啦啦跪下了一片,“不可！”這修橋鋪路的事,絕不是慈局那般的事務，這不一樣。這牽扯到朝堂的方方面面,怎可婦人手,這不是兒戲嗎？

　四爺就道：“修橋鋪路在于什麼呢？在于日常維護。這路不僅與息息相關，更與各地的員百姓息息相關。之前確實有商議此事,建議組織流民配軍，此法確實是可行。能解眼下朝廷之難,可謂是一舉多得之法。”說著就看向大皇子和二皇子。

　兩人同時點頭，事實上,兩人就是這麼想的。

　可桐桐卻跟著又說，“此法能用多久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時間久了，必然會導致冗員、冗，繼而產生冗費！彼時，該怎麼辦？若是花了銀錢了，事辦的漂亮，這銀錢也值得。可諸位也該知道，一旦發展到這一步，就意味著相互推諉，不肯擔責。甚至于，路不好，朝廷才能多給銀錢。路不好，朝廷才能一直需要他們。于是，這便了一個死循環。繼而滾一個大問題！不問題不在現在，而在將來。如今，有更好的法子，避免這種麻煩，為何不行呀？事實上，路的好壞，與當地的百姓關系最為切。也只有他們會真心實意的，希條條路都好走，也只有他們才知道哪里的需要修了。那麼，為什麼不能把路到跟當地息息相關的人手里呢？主管的夫人們，隨著丈夫的調任，來換主。誰在任上，都會盡心竭力。員五年一任，五年也夠將路整修一遍的了……”

　“可此事關朝廷監察，員任命，絕不是儲妃以為的那麼簡單。”程閣老急切的看圣上，“圣上，萬萬不可。”

　文昭帝心里笑，面上卻有些猶豫。桐桐便一臉不高興，且還看向大皇子二皇子等人，一臉的求助。

　小五心里著急，覺得桐桐拉的這個權利實在人，急忙道：“父皇，儲妃此策，或可試行！”

　二皇子低聲道：“退下吧，此時不可如此。”

　怎麼就不行呢?

　眼看小五一著急就要爭執，四爺這才說話了，“諸位先不要著急。這不是在商量嗎？儲妃之策，確實有不妥當之，然則，也并非全無道理。既然儲妃之法不可，那孤就拋磚引玉，說一法來，看看能不能行的通。”

　只要不人管這事，只管說便是。

　四爺就說，“各地都有吏，由各地府聘用，這得由各地的稅銀之俸祿。孤以為，以后呀，吏一律冊，由各行省考核，予八品以下。員考核行列！若是盡忠職守、政績斐然，聲良好，那便可以酌簡拔。路這一項，可由吏來負責。從驛站到道，可單設以四品衙門主管。”

　主管的衙門才四品，真不是什麼位高權重的地方。

　除了給這些人提了份之外，多支出什麼了？俸祿嗎？

　不會的！俸祿以前是各地的府支付的，就像是縣太爺覺得這些人當用，就留用了。用縣里收上來的賦稅，給這些人發俸祿。

　那現在朝廷要發，也就意味著，這部分銀錢得先給朝廷，再由朝廷的名義給發下去。

　銀子過了一道手，給對方提了個不高的，沒多養一個閑雜人等。但其實，事一下子就給辦了。

　當地修路，還是需要人手的。

　只靠欺，不給錢不給糧的人干活，這事行的通嗎？

　也不！其一，一旦了員序列，就在朝堂的考核之列。一經發現，人頭落地，且子子孫孫都出不了頭。他們害在本鄉本土，真要是一朝壞事了，那本鄉本土的人能生吃了他們。這就像是有些小小在別犯案，卻堅決不在門邊下手是一個道理。他們怕犯了眾怒。人家再也不怕這種世世代代都為吏的人家了。其二嘛，那就是既各地父母管轄，又跟對方存在一定的利益和競爭關系。彼此監督著吧！人事關系一復雜，誰都得抻著勁兒。

　當然了，這些細則里需要考量的就多了。

　不過跟子修橋鋪路比起來，好像還是這個更容易接吧。

　林克用就說：“弄這麼復雜做什麼？儲妃說的甚好！”

　這話一出，頓時眾人怒目而視。儲妃的話圣上未必聽的進去，但是林克用呢？

　誰不知道圣人把這個義弟當半個兒子，倚重的時候當手足，寵溺上來比寵溺皇子們還多。他的話圣上是真的進去的！

　儲妃此舉，本就是給自己拉權利呢！命婦是皇后的職責，自然也是儲妃的職責。命婦的職權越多，皇后和儲妃的分量越重，這是不用說大家都懂的事。

　作為儲妃的親爹，這麼說還是在為閨張目呢！

　還玉郎呢!啊呸!

　被這麼一，程閣老忙道：“太子殿下此法，臣以為……可嘗試。儲妃所提慈院之事由命婦主管，臣亦覺得，可行。”

　意思是，咱各退一步吧！取一個中間的平衡點。

　文昭帝一下一下的了下頜的胡須，一臉試探的問皇后：“那就這樣？”

　皇后臉上帶著笑，還安的拍了拍桐桐，語氣里滿是安，“那就這樣吧。”

　文昭帝又看大皇子二皇子，“那這事……就這樣？”這哥倆的主意其實相差不大，這會子沒用他們的策略，選用了太子的。

　二皇子點頭，“如此也好，試試嘛！”

　大皇子也說，“細節還得閣和吏部共同擬定。”

　四爺就點頭，“大皇兄和二皇兄所言甚是，孤以為然。”

　文昭帝問朝臣們：“諸位卿若是無異議，那就這麼著了？”皇上圣明！

　文昭帝起，“那便退朝！各忙各的吧。”

　于是，散了，各忙各的了。

　文昭帝回去就笑，哈哈大笑，“秋實呀，看見了嘛！小兩口配合的那一默契！一個紅臉一個白臉，一唱一和的，那朝堂上可比熱鬧多了。”

　皇后也笑，“桐桐這孩子，沒別的，就是膽大！很有些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意思。別人不敢想的，敢想！別人不敢干的，敢干。”

　“這一點，其實最像舅父。”文昭帝又悵然了起來，歪著抓了一個橘子，“沒人跑到朕的跟前吵嚷了，朕的耳子可算是清凈了。”說著往下一躺，眼睛一閉，竟是有些昏沉的睡，“事理不完的，呂城給東宮送去！朕好些年晌午沒睡過覺了。朕想好好歇一覺！”

　以前你睡你也睡不著，而今是有人提你擔著事了，你心里放松了。

　說睡還真就給睡了，鼾聲震天的響。

　皇后還專門了太醫給瞧了，太醫擺手，“無礙，龍康健。”

　那就是單純的想睡個覺了。

　于是，四爺的書房堆滿了折子。

　東宮跟著便高速運轉了起來。不得不說，這位太子的效率是真高。

　可他是高了，臣下有點難。

　因此折子上破天荒的出現了限定日子。例如，此事限定三日結。此事七日一報進度；此事需緩，三月為期，勿急躁。

　而且，太子還幫著修改折子。比如用朱筆把幾句話勾去，那劃去的線上好似清晰的寫了一句話，那便是：些啰嗦。

　桐桐知道四爺在忙什麼之后，就不管了。天真的冷了，更愿意貓在榻上小睡一刻！

　小五來的時候桐桐都有些迷糊了。

　“睡的著？”小五湊近桐桐，“真睡著了？”

　桐桐沒起，“怎麼過來了？最近累的慌，我以為你能歇一覺。”

　“我急著你去母后，看此事該怎麼理，你倒是好，睡的這個昏沉呀。”

　就這點事呀？桐桐不跟搶，“你去吧！善始善終嘛！這事辦好了，便是你的資本。”

　你真不管了？

　“真不管了！”桐桐打了一個哈欠，“我是儲妃！我有我的差事。別鬧，自己去。”

　可我一個人怎麼辦？

　桐桐點了點，“蠢呀！怎麼一個人呀？趙德不是閑著呢嗎？那腦瓜子好使著呢。還有韓家那個珍珠，難道不是聰明人？好友許多的眷，甚至包括以前世家流落在外的子，他們的見識要比一般人高，啟用他們，哪怕為吏呢？是吏只要通過考核就能為，那吏自然也是。只是品級不高罷了。”

　敢用們？

　“為何不敢？”桐桐看，“順，則用！不順，則殺。刀在你的手上，你怕什麼？給們機會，是救人！救人是你的善，殺人是你的權。善惡在們一念之間，殺不殺人在你一念之間。”

　小五心中凜然，想到了前朝的武皇。武皇將上儀的孫上婉兒留在邊，且委以重任，締造出一個權柄赫赫的相來。

　這是何等的膽量和氣魄。

　也是怪了！小五竟是在一慵懶的桐桐上看到了武皇的影子。

　不過，該是……看錯了吧！

　對！一定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