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瞅了楊富順一眼：“富順，要不咱們去......”

檢查檢查。

沒等把話說完，楊富順頭頂著還染著的紗布，快步走出醫院，連傷都不看了。

周菜花心疼上去的錢，眼看著追不上楊富順，又急急忙忙返回醫院，把多的錢退了回來。

楊富順不知不覺走到了村里的溪邊，他坐在一塊大石上，雙目空地著被夕映照得波粼粼的溪面。

水楊村和祥云村離得不遠，村里的姑娘經常在溪邊洗裳。

他那時候在安縣上高中，也是傍晚的時候，偶然經過溪邊，第一次遇見在溪邊洗裳的云素青。

就是那一眼，他就了心，時時惦記著。

長得很漂亮，小臉白皙，高挑出眾，在一眾洗裳的大姑娘小媳婦里，一眼就能夠看到。

可能是察覺到有人在看，抬眼看了過來，目落落大方，甚至沖他笑了一下。

那時候的素青明大方，自信又，就那麼一眼，就他再也忘不掉。

后來他終于把日思夜想的人娶進了門，一開始，他也是對很好，看得如珠似寶。

是什麼時候，變了。

變得干瘦，糙，不再明麗，跟村里其他干慣了活的人越來越像。

現在想想，或許，是他變了。

他看不到的委屈，結婚久了，他對也就沒了一開始的上心任由他娘差遣磋磨，尤其是，當村里人都在說不能生孩子后。

他變得漠然。

他從未為說過一句話。

對自己很失吧，所以對自己沒有一留。

今天那個男人，可以看得出他對素青很好，看著他時，那種發自心的幸福，即便是當初他們剛結婚的時候，他都不曾在臉上瞧見過。

那男人說，懷上了。

那張單子上寫得清清楚楚的，真的懷上了！

所以，當初不是不能生。

說過的，和他一起去大醫院檢查一下。

他一點都不覺得會是他的問題，所以他拒絕了，甚至有些生氣。

他娘譏諷，甚至讓自己出錢去看病的事，他都當作不知道，知道了又能如何，他們家的錢都把在他娘手上。

現在想想，他可真是混賬啊！

那個男人說的沒錯，他真孬！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也從未為素青著想過一一毫，他憑什麼認為只要他娘應了，素青就會歡歡喜喜地跟他復合？

他也是下意識認為，一個離婚又不能生孩子的人，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對象了吧？

呵呵......報應，這就是報應吧！

或許，不能生的一直都是他！

只是，他連去證實的勇氣都沒有，他不敢去面對那個可能。

他怕一旦證實了，會被所有人笑話。

可是，素青呢？

當年的被地承了多閑言碎語和譏諷嘲笑。

楊富順低下頭，底下的石頭暈開一片水花。

許久，他走回了家，把自己關在了屋里，鄭重地寫下一封道歉信。

第二天天大亮，周菜花去喊楊富順的時候，卻見他房里收拾得整整齊齊，人卻不見蹤影。

只在桌子上著張紙，上面寫著：我走了。

周菜花是那種沒事都要鬧三分的人，更何況是一向乖順的楊富順離家出走的大事。

嚷嚷開了：“都是云素青那個人害的，如果不是，我家富順又怎麼會走！”

水楊村的人一聽有些懵：“人家都跟你們富順離婚那麼久了，富順出走跟有什麼關系？”

周菜花支支吾吾的說不清。

總不能說昨兒遇上云素青，再婚懷孕刺激到富順......

最后還是村長站出來，說楊富順去他那里開了介紹信，說是要出門打工去，跟人家云素青一點關系都沒有。

周菜花也不敢嚷嚷得太過分，但還是不甘心，自己悄悄跑了一趟祥云村，云素青一定知道兒子去哪兒了！

可即便再怎麼遮掩，云素青再婚還懷上了的事還是從祥云村傳到了水楊村。

村里人也不都是傻的，云素青嫁到水楊村那麼多年都沒懷上，這離婚才一年，這一再婚就懷上了。

還有許小花，自己可是說了，那孩子不是楊富順的......

村里人臆測紛紛，看周菜花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

再說趙申明帶著云素青回到云家，原以為大家會圍上來噓寒問暖，結果一個個忙得熱火朝天的，都沒空搭理他們。

當然，如果不是他們一個個不時往云素青上瞟，那就裝得更像了。

趙申明心里明白，所有人其實都很關心素青，但正是因為關心，才不敢給力。

萬一不是懷孕呢？

當年素青被人說不能生，已經承了許多輿論和力，這些親人們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護著呢。

想到這，他的眸更是，心中暖暖的。

他走到已經快把手里的青菜擼禿了的劉春芳面前，笑道：“娘，素青懷上了。”

“真的？”劉春芳猛地站了起來，笑得眼角皺紋都堆疊起來了。

之前在屋里頭忙活，還不知道云素青可能懷孕的事，還是后來鄭初梅悄悄跟說了，才曉得這麼個事。

他們還沒回來的時候，就一直坐院門口看著。

遠遠的看到趙申明的車回來，趕通知大家伙兒各做各的，誰都不許瞄問，自己眼珠子卻不控制，直往云素青夫妻倆上瞟。

鄭初梅、林珍、徐文莉和秦語珺也豎著耳朵聽呢，這會兒聽到云素青果然有孕的消息，頓時高興地圍了過來。

幾個生過孩子的人紛紛教懷孕時該注意些什麼，尤其是徐文莉，懷東子和這個孩子的懷相都特別好，吃嘛嘛香。

正在大伙兒高興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明朗的笑聲：“這不年不節的，家里怎麼這樣熱鬧？”

是一個模樣看起來陌生又悉的青年。

眾人還愣著的時候，溪寶就眼尖地瞅見這青年后那道悉的影，立刻飛奔過去：“三舅舅，是三舅舅！”

旁邊的青年立刻垮了臉：“三哥，我才多久沒回來，爹娘連我都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