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

最初的愜意，如夢幻般的覺，一顰一蹙，一言一笑，如春風拂面，如霏雨淋浴。那種怦然，那種萌，似團火焰，燃起了那無邊無際的思意。

人生若只如初見，回眸一視，繁華塵世，過眼雲煙，只是那當初的一種殘念，垂淚於心間，當時只道是尋常。曾經的麗已水月鏡花，淚眼雙垂，在那回眸之念，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

俏立於臺上的校書墨兒只聽這一句，便淚點點......

衆人尚未從第一句中清醒過來，馮山水便將第二句詩也讀了出來：

何事秋風悲畫扇

此一句用漢班婕妤被棄典故。班婕妤爲漢帝妃，被趙飛燕讒害，退居冷宮，後有詩《怨歌行》，以秋扇爲喻抒發被棄之怨。這裡是說開始時相親相，後來卻了今日的相離相棄。

臺上原本只是淚點點的校書，此時點點淚珠卻已落香腮了......

朱平安手中的筆加快了速度，唰唰唰筆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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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這幾句詞，極盡婉轉傷之韻味，短短兩句勝過千言萬語，人生種種不可言說的複雜滋味都彷彿因這一句而涌上心頭，人慨萬千。世事如白雲蒼狗，瞬息萬變，緣聚緣散，人總是再那回眸之間，麗便消失了。心痛，可卻只能無奈，驀然回首，清淚暗彈。月有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那些紛紛擾擾的恨仇，已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去。

這幾句下來，衆人已經不僅僅是變了臉了，有的似乎被了心絃，似乎想起了曾經；有的靜靜聽著，想要聽到後面的詩句；當然也有很多人皺起了眉頭，這種充滿人生悟、悟的詩句，是這麼一個看上去都沒長齊的年能做得出來的嗎？很是讓人懷疑。

朱平安向來行事低調，很與衆人在一起，同行學子考生在安慶府都留下了至五六篇詩作了，朱平安也僅僅是在驚仙詩會那兩篇而已，而且還是讓人充滿疑問的兩篇。

小纔是有，但是大才麼，大家還都是充滿疑問的。

畢竟這種詩作都是可以流芳百世的，怎麼會是一個只有十三歲，沒有毫名氣的年郎做出來的呢。尤其是這種需要閱歷才能做出來的詩詞，竟出自一個都沒找齊的年之手，這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桐城夏明靜靜站在一邊，臉上一貫的高傲不見了，微微張著看著朱平安，看不......

現場議論聲已漸漸大了，多是懷疑，是讚歎。

朱平安似乎聽不到衆人的聲音，看不到衆人的變化，繼續站在那筆疾書，將剩下的詩句一氣呵：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朱平安最後一筆落下，旁邊的馮山水似乎也頗多慨，將全詩重新讀了一遍。

俏立臺上的校書目灼灼的看著朱平安，已是淚流滿面。

此詞簡直太適合這種風花雪月場所了，全文以一失子的口吻譴責負心的錦郎。起句非常新奇，本來兩相悅，恨不能朝朝暮暮，然而如若知道遲早分離，倒不如保持“初見”時那種若即若離的好。然後描繪變心的人往往指責滿懷癡卻無端被棄的一方首先變心，失子的恨殤可見一斑。之後，引用七夕長生殿的典故，譴責薄郎雖然當日也曾訂下海誓山盟，如今卻背棄義！

最後只能道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

全詩讀完，大家複雜，這絕對是一首能流芳百世的詩詞，可出自一位都沒長齊、不知爲何的年郎之手，怎麼看怎麼讓人懷疑。

被心絃，難以自已的校書墨兒，此時淚水已打溼了所帶面紗，盈盈向朱平安一拜。

有人第一時間看到了校書的作，在校書激的話尚未出口時，搶先一步將質疑向朱平安說了出來。

“這詩是你自己做的嗎？”

朱平安放下手中的筆，看了一眼那人，微微笑了笑，反問道，“難不是你做的？”

那人語結，怔了片刻，復又言之鑿鑿問道，“你不過十三歲年郎而已，焉能做出此等恨仇的人生悟？”

不有同樣疑問的人，不由附和。

朱平安微笑依舊，輕聲問道，“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那人毫不猶豫，“自然是真話。”

“真話便是，我沒吃過豬，但卻常見一羣豬呼嘯山野。”

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嗎。歷史上人至深，恨人至深的故事又不是沒有，風流才子俏佳人的話本又哪裡了。

微微怔了下，那人又問道。“假話呢？”

“假話便是......便是我抄的一個複姓納蘭名德，字容若，號飲水的傢伙的。”

納蘭德？好奇怪的名字，這是哪裡人氏，緣何未曾耳聞？

在衆人疑間，朱平安已經轉離去，燈紅酒綠的醉君樓，未曾讓朱平安多留一眼。

“公子，還請留步......”

即便是俏立臺上的，那位被衆人追捧了數年依舊遮著面紗的校書，此刻已經將手放在了面紗上，下一秒就要將面紗扯下出傾世容，也不曾讓朱平安回頭再看一眼。

衆人反應過來時，朱平安已經下了樓。

再然後，衆人便只能從窗棱模糊的看到那位夾著黑木板的年，再次步風雨中。

道不同，不相爲謀！

走在風雨中的朱平安，輕輕的呢喃了一句，便大步向著客棧的方向走。

也不知道沒吃完的飯菜，客棧是否還留著，本來都沒有吃多呢，抓出的那一把錢是多了還是了，走時被鄉人拉扯太倉促了。在醉君樓這麼折騰，肚子更了。雨似乎更大了，風也了，溼的服在上，擋不住風涼雨寒，還是快些趕回客棧，喝一碗薑湯，洗個熱水澡換乾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