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你的選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第二天早上，初挽覺家里氣氛有些異樣。

　不過很快，又覺好像那是自己的錯覺,老太爺依然笑呵呵的,甚至看不出對陸守儼的不喜。

　一大早，初挽煮了粽子,用筷子夾了熱騰騰的粽子放碗里,給陸守儼吃，又剝開一個,伺候著老太爺吃。

　老太爺吃不了太多，只嘗了幾口。

　早餐桌上很安靜，老太爺笑著問起陸守儼工作的事，又說起路上小心,一切都看上去和往常不同，便略有些放松。

　想著，老太爺并不知道昨晚的事。

　況且,自己和陸守儼還有兩個月就要結婚了,也并沒有什麼太過出格的事發生。

　吃過粽子,陸守儼準備出發,這時候雨已經停了，老太爺讓初挽去送,初挽送他上了車,話都沒多說就回來了。

　回來后,就見老太爺正坐在院子里石頭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空氣冷,他后腦那里稀拉拉的白發被風吹得撲簌著。

　初挽靜默了一會，低頭喚道：“太爺爺。”

　老太爺卻抬起頭來，端詳著。

　初挽沒吭聲。

　老太爺笑了下：“挽挽，說起來，我也沒想到，你到底是選了守儼。”

　初挽著老太爺：“太爺爺，你是不是不愿意我這麼選？”

　老太爺搖頭嘆道：“我說什麼了嗎？”

　初挽心便往下沉，不過還是道：“太爺爺，我覺得這不是好的嘛……你是哪兒覺得他不好？”

　老太爺：“那挽挽說說，是覺得他哪兒好？”

　初挽：“太爺爺，他年紀比我大，輩分也比我大，以后結婚了，總該多讓著我，家里活他肯定干得多，有什麼事肯定得照應著我。再看看他們家幾個侄子，雖然都還不錯，但是比起他來，總覺得還是欠了點，他當兵多年，子穩當，做事也比較，我覺得他將來的前途必在他幾個侄子之上，我選這麼一個有有義有勇有謀，將來也會有前途的男人，太爺爺不喜歡嗎？”

　小聲道：“況且，他對太爺爺也很孝順，是不是？”

　老太爺攥著拐杖，看著遠的山：“挽挽，你說你，之前也沒見你有這個心思，怎麼突然就這麼選了？”

　初挽心里一，多明白老太爺的意思，便道：“也是突然想起來的，畢竟他那幾個侄子，我都不是太滿意。”

　略有些撒地道：“太爺爺，你不喜歡是嗎，該不會因為他年長一輩，你覺得不合適吧？我覺得太爺爺不是那種老封建吧……”

　老太爺聽著，卻笑了，搖頭嘆道：“其實你選守儼，也行，本來就應該可著你心思來，再說他也確實不錯，但我就是有一樁擔心。”

　初挽：“太爺爺，你有什麼顧慮，好歹說出來，說給我，也算是一個警醒。”

　老太爺看著自己這重孫，道：“挽挽，那幾個小的，確實欠了火候，但即便他們將來有個不好，我相信我的挽挽也能拿得住，不了氣，傷不了心，挽挽依然是挽挽。可守儼年紀比你大，心思也更深，你年紀輕，藏不住事，將來這日子，我怕你萬一有什麼不順心的，反而落得傷心。你要知道，那幾個小的他們心里想著七分，可能只做出來三分，但是這個年紀大幾歲，他心里想著三分，他做出來落在別人眼里就是十十。你年紀輕，如果被這樣的男人迷了心思，以后萬一他有個什麼不好，豈不是要傷心一場。”

　初挽聽著這話，卻是想起來那天，自己逗著他，他突然轉離開的背影。

　其實那個時候，就明白，如果有一天自己深陷其中，他卻給自己這樣一個背影，那是自己萬萬不能接的。

　初挽垂下眼睛，默了很久。

　明白，此時被這段逗得興頭起，正是意濃時，陡然卻去想這些，未免煞了風景，也辜負了他一番心思。

　但是太爺爺的話，卻是為自己長遠之計。

　想起上輩子的陸守儼和孫雪椰，那一段婚姻實在是敗興。

　而當選擇陸守儼時，潛意識還是覺得，自己不是孫雪椰，自己和陸守儼在一起，一定能得到他的疼，一定能過得比孫雪椰日子要好。

　的這種想法自然有種種緣由支撐，也是足夠理智的一個判斷，但是世事難預料，老太爺的擔心，總歸是一個提醒。

　于是也就道：“太爺爺，你說的，我其實并不贊同，我相信他的品行，也相信他對我的一番意，所以我對將來充滿信心。不過我也明白太爺爺的顧慮，我會記住你說的話，無論什麼時候，都會給自己留下退路。”

　初老太爺聽這話，看了看自己這放心不下的寶貝疙瘩，眼睛那麼澄澈，澄澈到仿佛天山的雪。

　初挽肯定地道：“對，我信他。”

　初老太爺聽著，嘆了聲：“我也愿意信他，不過，在這之前，你還是看看這封信吧。”

　說完，初老太爺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了初挽。

　初挽：“太爺爺，這是昨天的信？”

　初老太爺：“挽挽，打開看看吧。”

　初挽陡然意識到了，向自己太爺爺。

　于是便看到，太爺爺的眸中充滿了憐惜和無奈。

　初挽手頓了頓，終于打開那封信。

　那封信是一個人的口吻寫的，其中訴說了是如何和陸守儼談了對象，之后又如何無故分手，言語間直指初家，竟是初家以婚契為束縛，著陸守儼和初挽結婚，而初挽又死纏爛打，以責任困住陸守儼，陸守儼萬不得已只能和初挽結婚，把拋棄。

　最后哀求了初老太爺，希管束初挽，給一個待。

　最后，還有一張照片。

　初挽打開那照片，是一張遠景照，不過可以清楚地看到，玉淵潭邊站著的，赫然正是陸守儼和一個人。

　那人時髦洋氣，長相有幾分眼。

　初挽辨認出，這是陸守儼上輩子的前妻孫雪椰。

　看著這個，有一瞬間，腦中一片空白。

　抬頭，看到老太爺在注視著自己。

　那是一雙能看一切的眸子。

　在老太爺的注視下，讓自己從這封信的打擊中離，并冷靜下來。

　初老太爺審視著重孫這段帶著弧度的緒變化，看緒平穩落地，看變得前所未有的冷靜。

　他終于道：“挽挽，你現在怎麼想的，告訴太爺爺。”

　初挽低首，恭敬而愧疚：“對不起，太爺爺，我讓你為我擔心了。”

　太爺爺已經年紀很大了，他經不起任何風浪打擊了，他所求的，只是想安心看著自己嫁陸家，想著一個孤苦伶仃的弱能得到陸家的庇護，這樣他也走得安心。

　結果，竟然讓太爺爺看到了這樣的照片和信。

　這無疑是一個掌狠狠地扇在太爺爺臉上。

　初老太爺：“挽挽，其實對于這件事，我并不意外，我也并不擔心。人活這一輩子，總歸會遇到一些預料不到的難題，我也從來不想著你能一帆風順。”

　“所以比起這些問題，我更想看到，我的挽挽是怎麼解決這些問題的，對我來說這才是更重要的。”

　初挽：“太爺爺，我當時既然選擇了他，自然有我選擇的理由，我相信他的品行，也相信他有擔當有責任，他更不可能腳踏兩只船。在沒有什麼事推翻我的判斷之前，哪怕今天我看到這封信和照片，我覺得，我依然可以繼續相信他，去找他問清楚事的來龍去脈。”

　初老太爺深深地看著自己的重孫：“挽挽，他已經讓你了方寸，是不是？”

　初挽垂著眼睛：“太爺爺，也許我已經了方寸，不過你放心，你的挽挽依然是你的挽挽。”

　已經迅速地理清了思緒。

　昨天，太爺爺看到了那封信，但是因為陸守儼來了，他沒提，而是不聲地試探。

　試探之下，陸守儼什麼都沒說，他依然保持著沉默。

　他給足了陸守儼面子，也給了自己重孫面子。

　但是就在昨晚，卻放縱地和那個男人卿卿我我，沉浸在之中，全然不知太爺爺的憂心忡忡。

　初挽低頭，跪在了初老太爺面前：“太爺爺，對不起。”

　初老太爺看著自己重孫，終于道：“挽挽，太爺爺不是那種保守的老封建，也不是要你什麼，你想嫁給他，可以，我不會阻止。但是你要知道，這封信已經把我們的臉面丟盡，也把我們初家的尊嚴踩在了腳底下，你要嫁給他，那你就理好這件事。”

　他蒼邁的聲音帶著聲，向遠山的眸中充斥著難以言喻的痛：“至，你要讓我看到，你并沒有為了一個男人就要拋棄一切不顧臉面！”

　初挽低著頭，啞聲道：“我知道，我會理好。”

　初老太爺：“挽挽，我要你記住，酒是穿腸毒藥，是刮骨鋼刀，財是損人利己，氣是無煙火炮。我栽培你這麼多年，養了你一才學，不是讓你去一個男人面前以此邀寵乞憐，更不是讓你去和別的人爭風吃醋。世間這些七六兒長，你能走進去，也要學會走出來。”

　初挽死死地抿著：“太爺爺，我明白，我會給太爺爺一個滿意的答復。”

　頓了頓，眼前有些恍惚，之后，聽到自己用極其冷靜的聲音道：“如果不能，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