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歌心知，此與北涼一戰，必須要勝，若是敗了，皇帝那邊有一堆的罪名等著秦。

當沈長歌將那個破敵之計告知秦的時候，秦直接否定，他認為太過冒險。

秦屬於保守派，若無充分的把握，不會輕易出戰。

秦月卻覺得此計可，建議道：「父親，這戰再這麼拖下去也不是事，我們要速戰速決。」

秦捋了捋自己的鬍子，還在沉思當中。

沈長歌明白秦心裡的擔憂，他不能拿將士的命去冒險，而在心中，進也是死，退也是死，還不如冒險一次。

秦轉過，盯著沈長歌的眼睛，一臉凝重，問：「對於這個計劃，你有幾把握？」

沈長歌如實回答：「五。」

秦的臉越發沉重，他不能拿「五的把握」去讓將士們冒險。

秦月直接道：「父親，不戰是死，我們還不如拚死一搏？何況，我們秦家軍是不怕死的。」

西周那邊遲遲不見援軍，皇帝是打算把秦家軍丟在這裡了，這一天天下去，遲早會彈盡糧絕。連秦月都懂得這個道理，秦不可能不懂，只是他相信他的君王，相信他的忠心不會被辜負。

沈長歌早已看一切，但知道，就算將皇帝的心思說出來，秦也不會相信。

秦和慕廣一樣，他們都是誓死效忠皇帝，畢竟這西周天下，當初是由他們一同打下來的，秦相信的不是皇帝，而是他視為兄弟的人。

可惜的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人經不住權利的，他一旦得到，就會害怕失去，所以，只能剷除自己邊的所有威脅。

秦坐在將椅之上，扶著頭，「我需再想一想。」

他當然知道秦家軍不是怕死，他只是不希他們毫無意義地犧牲。

秦月喊了一句：「父親！」

沈長歌攔住秦月，「你先出去吧，我和將軍單獨談一談。」

秦月愣了愣，看看沈長歌，又看看秦，然後離開了。

沈長歌朝秦走去，道：「將軍，你遲遲不願殊死一搏，是在期許著西周的援軍嗎？」

秦抬起頭，他有些驚奇，面前這個，的雙眼似乎能看穿人的心事。「你想說什麼？」

沈長歌語氣帶著幾分悲意，「不會有援兵的。」

秦的雙眼深陷，眼角滿是皺紋，似乎是多日憂勞不曾安眠導致的，「不可能，我相信皇上。」

對於秦來說，西周皇帝就是他的信仰。

沈長歌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盒子，放在秦桌前，「將軍，你打開看看。」

秦不解，他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把短刃。

他認得的，這是慕廣隨佩戴的短刃。「這。。。。。。昌平王的東西，怎麼在你手裡？」258小說網www.258xsw.com

沈長歌解釋道：「昌平王暴斃亡，這是他的。那日我去府上弔唁，想著王爺與將軍是多年好友，就將它帶給了你，也當是留個念想。」

死訊驟然傳來，秦本不敢相信，他握著短刃的手在發抖，眼眶含淚，喃喃道：「不可能的，慕廣正是壯年，不可能暴斃亡，不可能的。。。。。。」

沈長歌見此模樣，不心中悲涼，堂堂七尺男兒，一軍主帥，卻是落下眼淚。

輕輕說了句：「將軍還不明白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秦恍然大悟，他的子猛然一凜，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眼中的悲痛漸漸轉化為無奈、失、絕。。。。。。

最後，他的臉上爬滿了憂，問：「那我妹妹呢?」

沈長歌道：「王妃與王爺伉儷深，王爺去世當夜，王妃就懸樑自盡了，追隨而去，留下世子一人。」

藏了一件事，就是慕珩洗趙家一事。

秦閉著雙眼，心中縱然有千般疼痛，也必然要忍，他握著雙拳，一拳打在牆壁上。

沈長歌趁機進言，「所以將軍要知道，西周不會有援兵了，再等下去，秦家軍只會是死路一條。與其死在自己人手裡，還不如死在敵人手裡，這是一個將軍的尊嚴，也是那數萬將士的尊嚴！」

秦深吸一口氣，重新坐回到座椅上，在這裡，他的份是一軍主將，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要保持鎮定。

沈長歌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如重鎚一般，落在他的心裡。

是啊，對於將士來說，與其死在自己人手裡，還不如死在敵人手裡，這樣也算是完了自己的使命，保全了一個將士應有的尊嚴。

秦思慮再三，對沈長歌道：「依你之計吧。」

沈長歌並不到意外，不論發生何事，秦絕不會背叛西周，所以他寧願死在北涼的土地上。

進言道：「經過夜襲一事，赫烈對我是恨之骨，就讓我帶領一隊人馬，將他引到沙洲河，將軍再趁機攻城，把北涼兵馬一網打盡。」

秦搖頭：「軍中將士有能者眾多，你不過是個弱子，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沈長歌眸堅定，道：「但我卻是最了解赫烈的人。只有我，才能引赫烈中計。」

「你不怕死嗎？」秦有幾分擔憂，他們與沈長歌非親非故，為何要如此做？

沈長歌垂下眼眸，只是在贖罪，贖前世的罪，但不能告訴秦。

所以，編了個理所當然的謊言，對秦道：「將軍，我只是不希北涼的鐵騎踏我西周的國土，從而導致西周生靈塗炭，就算我死異鄉，也死得其所！」

秦不對沈長歌刮目相待，一個閨閣的子，竟有此等襟，此等膽魄！

他的眼睛里含了幾分讚賞，若是個男兒，定可建功立業，不會遜於他。

片刻之後，秦的語氣不知是嘆息，還是讚揚，「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只這句話，卻讓沈長歌怔了怔，前世，秦對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沈長歌看著秦的臉龐，心裡一陣泛酸，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驗過父，秦是悲慘歲月里最慈祥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