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那頭有人接了電話。

　“你好,我是楊浩。”很商務的開頭。

　“楊浩，是我。”

　“于小麗，沒事你打電話來干嘛？”電話那頭的楊浩疑道。

　“最近廠里的生意怎麼樣,李主任那邊提了多貨？”

　“嘿，你還別說，北京那大姐提貨可真是給力,北方市場估計全給他們做了，九月份一個月都提走了十幾萬的貨,我不算別的，他們一家都能提走咱們湖南跟江西兩個人代理的份額,眼下他們提的可比咱們提走他們的貨都要多了，我這邊加把勁,十月份得多賣點。”

　七八月是飲料的銷售季節，天氣涼了生意會差些。

　但火腸可沒有季節，雙軌制實施以后，私營廠的生意就更沒有限制了，李慧他們廠力也很大,加速在北方市場的鋪貨，就算自家的汽水生意沒提上去,火腸的生意一個月也能給他們帶來不的利潤，一來二去的兩邊的銷售額跟利潤都提上去了。

　但楊浩跟于小麗大量的錢也都在上面了,于小麗雖說有百萬資產，能拿出來的現金流其實不多。

　楊浩這樣吹噓,無非是九月份的現金結算了不，他準備于小麗來廠里拿分紅了。

　“這些都好說,最近除了我們家,還有沒有人去廠里拿爪翅這些,有的話把把關最近除了我們這邊，誰也不許給。”于小麗說。

　“這是怎麼了？”

　“店里出了點事，有人帶著老鹵跑出去自己開店了，別的我不管，反正咱們廠子的東西，自己做食或者批發給火車站都行，對外面不批發了。”

　本來生鮮批發也掙不了幾個錢。

　“行，我知道了，你那邊沒事吧。”楊浩自己也是做生意的，一下子就聽懂了：“放心，爪那些出不去。”

　楊浩現在是廠長，自然不會管那些零狗碎的小事，生鮮的批發給了廠里一個于慶的人管。

　他馬上把廠里的最新經營方針跟于慶代清楚，除了于小麗店里要的東西，以及火車站要的，其他的都送去食車間，反正廠里做鹽焗翅，鹽焗爪，這些食都是好賣的。

　楊浩代完，就沒拿這件事當回事。

　至于于小麗的店里，生意還是比以前要差了很多。

　走了四分之一的代理，加上最近的口味確實不如之前了，王明明跟于小麗兩人不得不重新找回思路，既然代理是能夠到跑的，還是固定的銷售點的生意是最好的。

　另外王明明又研究了新的食譜，涼拌蒜薹，拍黃瓜這兩樣市場反響也不錯。

　尤其是一個涼拌蒜薹，以前涼菜里面很有人會拌蒜薹，可乍一吃起來特別清爽，也算是挽回了店里的一些生意，加上王大嫂買不到新鮮的跟爪，貨品也要比王明明這邊些，只能賣點豬頭什麼的，久而久之，顧客也吃膩了那些，暫時被搶走的生意又回來了些。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南大招標食堂窗口的位置的消息。

　“聽說學校又蓋了個食堂，在搞公開招標呢。”周末，韓學回來了一趟，這回不白拿嫂子店里東西了，室友們拖買些回去，晚上還是照例在一起搞個聚餐。

　“嫂子你這店里的涼菜和鹵菜做的真好，我們宿舍人人都喜歡，你要是在我們學校開個鋪面，絕對生意好，就沖著我們學校上萬學生，這人流量絕對就錯不了。”

　上萬名學生，上千名教職工，以前一到飯點就。

　雙軌制過后，連食堂也開放了一部分出來，歡迎私人老板來學校承包食堂。

　這個消息現在只有教職工知道，其他人還不太清楚呢，韓學也就聽了一耳朵，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于小麗是記到心里了，回去了找黃枝一問。

　黃枝在學校搞行政的，這種小道消息當然清楚：“知道啊，你想承包，這事兒沒那麼好辦，主要是對教職工家屬開放的，而且要求還高，每個窗口都要去招投標的。”

　“怎麼招投標，你幫我去打聽打聽，至于教職工——”

　于小麗看了看黃枝：“我在學校住了那麼久，找個教職工幫我背書也不難吧，又沒有說一定要教職工家屬？”

　黃枝被這話一口嗆到，不過于小麗這樣一說，還真去學校打聽了一下。

　回來再跟一講，這事兒其實是這樣的。

　今年開始，學校也擴招了一部分學生，這樣一來本來兩個食堂就的不像話的食堂，從前幾年開始就一直有學生投訴去晚了吃不上飯，前頭幾年倒也還好，吃不上隨便吃點東西糊弄糊弄就算了，這幾年明顯大家生活條件也都改善了不，學生對吃不上飯這種事意見很大。

　一來二去，不知道得罪了哪個政府單位的公子，人家直接給捅到教育局去了。

　所以從上學期放暑假開始，學校急翻修了一個舊房子，把那邊改三食堂，這里面的窗口準備全部都承包出去，吸收了一些社會上的經驗以后，最近才把招投標的細則給公布出來，除了招標門檻以外，也一些政府的低價補，作用是減一食堂跟二食堂的力，提高學生跟教職工的就餐質量。

　的也確實是跟韓學說的差不離，但細節上黃枝了解的更清楚。

　“招標的窗口要競價，租期二十年，二十年以后又要重新競價，大概就是這樣一個要求，每個窗口的競價金額是兩千起，但是每個窗口的位置好壞有差別，為了公平起見，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這樣的主意。”

　“兩千起，那不是好多人都進不來了。”這要求也忒高了些。

　“可不是，哪個教職工吃的下這麼大一口飯啊，不過如果你想搞，我就幫你提個申請，也不是非要教職工家屬親自開店，你們進去，得找個教職工推薦，你如果想搞，我給你推薦就是了。”

　學校干這個，其實也是想減一些財政上的力。

　一個食堂二十來個窗口，裝修那些投進去了好幾萬，總要收回來些錢，除去租金以外，場費就是最好的搞錢的方式，這個商業模式在后世也很流行，沒想到南大在八十年代就用上了。

　真不愧是國頂尖的大學。

　都不用于小麗想，承包食堂有多掙錢于小麗很清楚，于是拍板，準備去大學搞個窗口。

　半個月后，由于小麗花了五千塊錢，拿下了南大的一個食堂窗口黃金位置，租期二十年，月租金兩百，這下算是有穩定的地方，大流量的地方可以賣涼菜了，王明明之前忿忿不平的戾氣，也被新來的生意給沖淡了。

　生活還要過下去，生意還要做下去。

　多了南大食堂這個檔位，涼菜生意又回到最高峰時期。

　不僅如此，于小麗還開辟了新的商業模式。

　沒有人比更了解學生。

　學校食堂這個窗口按照份量賣涼菜，素菜五分錢起，白米飯二兩五分，四兩一，以此類推......

　單論生，基本上三個素菜一個白米飯，兩三錢就能吃一頓飯，如果想吃好點，加個大概是五錢一只，另外還有廉價些的類，豬頭是最便宜的，還能按照小份量加。

　最絕的是，豬頭還能按片賣，一片切片的豬頭賣五分，口條跟豬耳朵略貴些，只接有學校補食堂的餐票結算，若是現金結算，價格要貴50%。

　這個價位，只要稍微不那麼拮據的學生，基本上每頓都能嘗到些腥味兒。

　有錢的加個兒，沒錢的吃片豬頭，對于八十年代中期，大部分學生還停留在一周或者兩周才能吃一頓葷菜的況下，按“片”賣的葷菜一下子就吸引了學生們的注意。

　誰還沒個口腹之？

　一頓飯花三錢能吃飽，還能吃一口？

　剛開始學生們還不信，等有人吃過才知道是真的。

　不要以為商家不賺錢，畢竟打開門做生意，誰也不是跑來學校做慈善來的。

　其實本豬頭也不貴，市面上賣也就已經一塊多點，學校食堂按照餐票有補，一斤切二十片拿來分開賣，就降低了吃的門檻，本大學生這個年紀也是饞的，大部分人還沒錢，平常出去吃個小炒怎麼都要幾塊錢，但按片賣，也哪怕最困難的學生，偶爾能過過癮，這也是最難得的。

　涼菜鋪子乍一推出來五分錢一片，人以為這事兒是開玩笑了，直到吃了才知道還真是一片，切涼菜的人也都是紅案上的老手，每一片不管大小，片大的薄些，片小的厚些，重量竟然也沒差多，一片片也是差不離，有有瘦，口即化，滿口留香。

　這種賣法，在學校里頭可以說大好評。

　以前都調侃學校食堂大媽打菜手抖，買飯時看著鋪在上面一層，買飯時全靠打飯大媽的心抖，能不能吃上，能吃上多，全靠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