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尋所說，只有叩開天門的人，才能進去。

現在，只有赫褚叩開了天門。

只有他能進去。

赫褚眉頭鎖，他有些困地盯著眼前的天門，為何這般容易，門就開了？

“天門只認有緣人，赫褚，看來還得靠你啊。”百里夢澤松了一口氣，對他來說，誰進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當中有人能進去，能進去，就有希。

“天門只為你而開，赫領主，我們不能陪你進去了。”云帝淵笑了笑，年臉上的笑容淺淺，看不出他的思緒，就好像此事只是一件無關要的事。

“殿下在外面等我麼？”赫褚沉默了許久才回答。

“嗯，我在外面等你出來。”

云帝淵點頭，語氣輕松平常。

“我會盡快出來的。”赫褚強調，他說完又補充道：“殿下答應我要在這里等我，那就請您不要食言。”

“好。”云帝淵再度點頭。

他的臉上依舊是掛著淺淺的笑意，此前縈繞在他上的沉郁好似都已經全部消失不見，站在他面前的，就只是一個開朗的年人。

赫褚心中涌出一奇怪的覺，但他說不上是什麼，最后，他只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后轉，走了天門之中。

天門開一線。

他的生機就在門后。

百里夢澤和云帝淵目送他進去，男人頎長拔的影走天門之中，天門在他走之后緩緩閉合，在最后，他們看見門口之人回了頭，凝著他們，直到大門徹底閉合，才是隔絕了他們雙方的視線。

百里夢澤嘆。

這一路上，還真是波折不斷啊，但愿赫褚能早點出來。

“殿下真的要在這里等他麼？”百里夢澤忽然開口詢問。

眼前天門已經閉合，云帝淵也已經收回了視線，他繼而向百里夢澤，道：

“百里領主認為呢？”

“我認為殿下既然都已經答應了，應當不會食言吧？赫領主要強，此去若得生機，他出來一定會想辦法與您換命的，其實我猜，殿下不會在這里等他。”

百里夢澤繼續道：“其實，我也活了很久，壽命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殿下何不與我換命呢？”

“殿下，其實和我換命，才是最好的結局，您也想和他們團聚的吧？您真的，不考慮考慮麼？”

百里夢澤也看著他，他說的話很認真，沒有開玩笑。

自己是真的想換。

“不用了。”云帝淵輕輕搖了搖頭：“你剛剛說得對，我確實是不會在這里等他，我馬上就要走了，換不換命，現在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百里夢澤有一不好的預：“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我們來西境，多天了麼？”云帝淵沒有立即回答，他又發問了。

“從我們境開始，到現在……已經十天了，怎麼了？”他們登上天梯來到天門前，足足用了三日，此前他們在下方找，就找了七日，算起來剛好就是十日。

這和他等不等赫褚有什麼關系？

“西境雖在玄界之，但卻不是人間，我們來這里的十日，在玄界就相當于是過了十年。”

年的話音緩緩落下，百里夢澤的心卻是涼了一半，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腦袋瞬間空白，他更是有些抖，“你……你的意思是……”

他后半句話如鯁在，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是啊，已經到了。”他本就是因為能養育天道，所以才能留守世間，西境是天門所在之，會更有利于天道的誕生，而此前，天地許給他的，是在人間十年。

十年之期已至。

天道……

已經離開了他的。

早在他們登天梯之前，就已經離開了。

之所以還能安然無恙的維持三日，那都是因為天門。

所謂天門開一線，也并不是一定要進去，三日前，天門就已經為他開過了，只是沒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到了，他魂靈不全，天命損，既無福壽也無功德，縱然天門開一線，也本無力回天。

所以，也就許了他三年壽命，而三年壽命，放在西境來說，就是三日。

天門為他開過，所以他猜，下一個能叩開天門的人，就會是赫褚。

為了不讓他看見自己離開，索他就將他送進去吧。

他本來就沒想等他。

反正赫褚出來之后就會忘記有關于自己的一切，赫褚進了天門，壽命也一定能回來，這樣才算是最好的結局。

年的解釋落于耳畔，百里夢澤只覺得腔涌出了一難以言喻的覺，難得他快要不過氣來了。

他說不出話來。

“領主大人，多謝你們這幾日的照顧，其實我能回來我已經很開心了，往后就……”云帝淵笑容溫，他的影逐漸虛化，四周云霧朦朧，年的軀于云霧之中消散，百里夢澤下意識的出手，想要抓住他，但他的手定格在了空中，無論如何都不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軀消散。

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虛幻，虛幻的好像是一場夢境，他看見了年面上溫的笑容，他也聽見了他的話音。

他說：“希大家，往后年年歲歲平安喜樂……”

最后一句則是：“最后，請忘了我吧。”

周圍似有清風吹過，吹散了那一點云霧，年的影已經隨風而散，那一瞬間，山海同悲，八千里河山同震，發出了嗚鳴，萬俯首，那在遠方的人們眼角落下淚水，抬手一，他們的面上滿是渾濁的眼淚，但他們卻是不知，為何哭泣。

偌大的天門外，男人跪坐在地，心痛得無以復加，他的臉上也滿是淚水，他久久不能平復自己的心，等了許久，也許是記憶淡忘了，也許是別的原因，他竟不知為何悲傷……

男人沉默著起，背影孤寂而單薄，他怔怔地著自己的手，悵然地想，他剛剛是在干什麼？

他為何要流淚，為何如此難過？

他剛剛，是想抓住什麼？

那為何，又沒有抓住呢……

【作者有話說】

元旦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