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瓊稍稍低頭，心道：許清凝啊，你準備好承我的反擊了嗎？

很快，封許清凝為神的聖旨就下達長安王府了，一同抵達的，還有幾千軍。

許竣看著王府外重重包圍的軍，心知這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他不知道皇帝為何選許清凝當神，也不知道會面臨什麼。

天言道人之前打算用生祭，現在選許清凝為神，估計是想要的命。

直覺告訴許竣，此去怕是兇多吉。

然而天弱的許竣，還是什麼都不敢做，他把聖旨到許清凝手裏，有些於心不忍。

「阿凝，你準備一下吧。」

許清凝仔細看了聖旨幾遍，不用猜，選當神肯定是楚瓊的謀。

什麼神？什麼祈福？

不過就是請甕。

靈廟在京城百里之外，許清凝就算是死在那兒，死訊傳到長安王府也得好幾天。

天高路遠，會被他拿得死死的。

許清凝深吸了口氣，很快冷靜下來了。

「他們讓我什麼時候出發？」

許竣說：「只給你一個時辰準備，車馬和軍都在府外等著了。」

許清凝知道避無可避，面無表，沒有懼怕也不慌。

「我知道了，先回房裏收拾點東西。」

許竣真是看不明白許清凝了，這樣大的事砸在上，不哭不鬧，竟有幾分坦然赴死的從容。

但他什麼都做不了，自己空頂個王爺名銜，無權無勢，只能嘆氣走開了。

許清凝回到房間，把門窗都關上，只來了寧安。

按住他的雙肩，「寧安，你聽我說，現在有很重要的事給你做。」

寧安知道況急，他也跟著張起來了。

許清凝：「我馬上要被送去靈廟了，這一去不知能不能活下來，等外麵包圍王府的軍離散，你立刻就召集所有的暗影衛來救我。」仟韆仦哾

「還有……」許清凝微微閉眼：「若是救不了我，你別來，科考放榜之後，把賬本給一個名沈雁書的人。」

寧安聽到「死」這個字的時候，心被刺了下。

他言語倔強說：「我不會讓你死的。」

許清凝：「我是說假如，假如我死了，你一定要去找沈雁書。」

寧安還是頭次聽到這個人，「沈雁書是誰？」

許清凝半是嘲諷地笑了笑，「一個心繫家國妄圖挽救山河的傻子，我也只能把賬本給他。」

假如真死在靈廟，不久后沈雁書新科及第，他定會盡全力剷除楚瓊這個臣。

「寧安，你記住了嗎？」

寧安眼眶泛紅，他是真切知到了許清凝要離開的事實，點頭說：「我記住了。」

許清凝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哭，還是那句話，我會活下來的。」

整理儀容之後，便大大方方走出去了。

……

前來接許清凝的，正是天言道人。

天言道人看到許清凝第一眼，就滿心驚艷，原來傳言非虛，此確有艷絕天下的容，尤其是眉眼中的韌，會讓人不產生一種想要折服的心思。

早知如此，他當初何不直接向皇帝提議，用此人生祭貴妃娘娘呢？

人的，一定很好喝吧。

他不由了齒，對許清凝不懷好意地笑著，手去攙扶：「神，請上馬車。」

許清凝只聽說過天言道人，今天是第一次看見。

他滿頭白髮，一襲仙氣飄飄的紫，據說年過百歲了，可皮細，臉上沒有一皺紋，看起來也就二十齣頭的樣子。

年輕倒是年輕，不過許清凝可沒看見仙風道骨，反而覺得著妖氣，不像好東西。

什麼仙人？明明就是妖道！

許清凝避開了天言道人的，上了馬車。

一上車，許清凝就聞到了奇異的香味，估計是迷香一類的，他們大概怕半路逃走，所以才在車裏放了迷香。

趁自己還沒吸多，忙用手帕捂住了鼻子。

許清凝其實沒有想過在路上逃，那樣不就相當於抗旨了嗎？

抗旨要滿門抄斬，雖然不在乎許家，可還得顧慮遠在桃縣賑災的許清巍。

不會逃的。

但也不會坐以待斃。

聖旨是讓許清凝以神的份，前去靈廟為鄭貴妃祈福，並沒有直接說讓死，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許清凝正思考著，頭卻越來越重。

迷香還是鑽進了的鼻息里，令無力靠在車裏暈過去了。

……

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靈廟了。

他們在靈廟弄了間祈福殿，許清凝就被關在裏面。

許清凝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著寸縷坐在浴盆里，水剛好淹到肩膀的位置。

全所有服都被下了，發簪耳環也被取走了，也就是說，藏的那些暗毒藥都被搜走了。

兩個穿著白的婢正為洗。

許清凝問：「你們是誰？」

們異口同聲道：「奴婢是來為神沐浴凈的。」

許清凝渾無力，現在很累，連手臂都抬不起來，並不喜歡被人，很是抗拒。

可這兩個婢死死住，仔細洗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寸，像是在檢查什麼，生怕藏了東西。

許清凝不由聯想到待宰的小白兔，死前也是要被拔掉所有的髮，放在水裏反覆洗。

楚瓊那人就算要弄死，也不至於搞這麼多流程吧，事的發展越發迷離了。

也不知洗了多久，許清凝渾皮都要被紅了，再洗下去，整個人要皮了。

婢們把許清凝從浴盆里架出來，乾上的每一滴水。

然後，其中一個端著服走過來。

「奴婢現在為神裝扮。」

許清凝本沒有反抗的力氣，們幹什麼都行，就像是被隨意打扮的布偶娃娃。

這套穿在上很輕薄，沒什麼重量，大概是蠶質地的，在寒冬里顯然不保暖。

們為許清凝穿好服后，接著為梳妝。

許清凝所有的頭髮都被盤起來，婢在頭頂戴上發冠，發冠兩邊各一支對稱的步搖，最終用硃砂在眉心點了顆紅痣。

全是白的，唯獨披帛上以金綉了圈五彩祥雲，看上去的確有那麼幾分莊嚴聖潔的樣子。

許清凝瞧著鏡子裏的人都不像自己了，倒真像什麼所謂的神。

「奴婢領神前去為貴妃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