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殺豬的慘聲響起時，兄妹倆就走出了棚子。

除了殺豬點亮著燈之外，馬路上黑漆漆一片，只能借著手電筒的黑前行。

遠偶爾傳來犬吠聲，讓花朝覺有點冷。

下意識跟二哥的腳步，一步都不肯落下。

等來到黑市，花朝才發現黑市裡的況，和一開始所想的不大一樣。

縣城的黑市居然位於河流岸邊，昏暗的樹影，和河邊的灌木，就了最好的掩護。

加上這條長不到一里的街，上下兩端都有通往河對岸的石橋，周圍又是凌的民居。換句話說，就是通四通八達，必要時，鑽進錯綜複雜的小巷子，想找人都不知去哪找。

花朝自然也發現了這裡的妙。

拽住花睿的擺，查看起兩邊的貨來。

買主一般都會拿著一隻手電筒，線都往攤位上支，不會有什麼人不懂規矩，刻意照亮攤主的臉。當然，這些攤主大多都戴著蓋沿帽，有些還把臉捂住了。

想看也看不到。

其實不止是攤主，花睿和花朝，包括來逛夜市的很多人，也都蒙著臉，生怕被人認出來。

早年舉報之風盛行時，眾人吃夠了苦頭。

現在，別說是人，就是親人，也不敢隨意。

花睿一路走，問了好幾次價，買了幾次東西。有糖、皂、一塊花布，反倒是花朝，卻什麼都沒有買。

兩人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到一賣鞋的攤位面前，兩人停了下來。

花朝一眼就看中了一雙球鞋，後世的一個品牌運鞋廠家生產的鞋子，耐穿又實用。

忙用手肘撞了下二哥。

花睿立刻就明白了。

「我有鞋穿，不用買。」

「你都是膠鞋，得買雙運鞋，方便。」

花朝本不聽他的，低了嗓音開口：「什麼價？」

「8塊。」

賣鞋的攤主個頭實在是高大，哪怕蜷在那裡，還刻意改變了聲線，還是了不細節。

「嚇，這麼貴！」

跟在花朝兩人後的另外兩人，似乎也對這鞋興趣，聽到了價格，當即就嚷嚷了出來。

這一嚷，立刻就吸引了周圍的目。

花朝下意識回頭，原本也只是很隨意的一眼，可等發現這兩人眼后，就擰起了眉頭。

這兩人，不會是錢學兵和黎芝吧？

果然是冤家路窄！

不過想一想，其實也很正常。

之前錢學兵那雙鞋沾上了口痰，又被不人踩過，想來，再來買一雙鞋也不是不可能。

「能點嗎？6塊，我要了。」

錢學兵開了口。

聽得出來，他也改了聲線，只是開口的話里還帶了些迫不及待。

花睿也回過頭來。

很顯然，他也認出了錢學兵的聲音。

原本沒想買鞋的他，當即就刺了回去：「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我還沒說話，你哪門子話？」.

花睿的聲線改變是最大的。

花朝也沒想到，二哥居然會這麼說。

花睿莽聲莽氣再度開口，「老闆，這雙我要了，給我包起來！」

說完，大大方方掏錢。

「喂！小子，把我的鞋子放下！」

賣鞋的人見有人買，當即就呵斥起來。

顯然，錢學兵並沒有認出花睿，聞言愣了下，抓住鞋子的手遲遲不肯放。甚至苦苦哀求，「老闆，這鞋，我也要買。」

「笑話！沒看見人家真金白銀給錢了？想買鞋？可以，先給錢再說！」

「那個，供銷社也才6塊，你能不能便宜點兒……」

他囊中，實在拿不出這麼多。

「便宜點兒？你倒是多大的臉，真當我的貨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沒錢還跟我說便宜？你給我拿來……」

老闆起，一把奪走運鞋，丟進花睿懷裡。

也就是這一爭一奪之間，花朝看清了賣鞋老闆的臉。居然是之前，在機關食堂里，惡意對待錢學兵的那個男人！

這世界可真小！

在黑市裡居然都能到。

花睿也不介意，拿過鞋子，套上腳試了試，發現大小正好，乾脆直接就穿上了。

其實，他是真沒打算買鞋。

不過能讓錢學兵吃癟，他覺得，這錢，花得值！

看著自己中意鞋，穿到了別人腳上，錢學兵恨得眼都紅了！

尤其是看到花睿穿上鞋后，還故意跺了跺腳，彰顯著自己的存在后。

「走吧！」

花睿沖花朝開口，拉起妹妹就走。

「你等一等！」

錢學兵明顯很生氣，手去拉花睿。

花睿又豈會讓他近？

當即一拳頭就招呼了上去……

錢學兵原本心頭就有氣，又挨了對方一拳，當即撲上去就和花睿扭打在一起。

其實，還是黑暗增長和放大了人的怒火。

如果是白天，如果錢學兵知道他面前這人是花睿，他是絕對不敢挑釁的。

可惜，他不知道他面對的是花睿。

只覺，對方落到自己上的拳頭，幾乎是拳拳到，痛到他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而他自己，除了一開始揍了對方一拳，就再沒能近對方。

黎芝尖聲大。

很快，就有人出面來控制局面。

「幹什麼？幹什麼？誰讓你們在這裡打架？」

錢學兵很快被人架開。

趁著機會，又挨了花睿兩拳。

「這事可不怨我，有人想搶我的東西！我是被迫無奈才還的手！」花睿是黑市的常客了，自然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句話，就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他說的是真的？」

為首那人看向錢學兵。

錢學兵疼得不上來氣，一時間，本沒辦法回。

黎芝見勢不妙，趕忙大：「不是這樣的！是他搶了我們看中的鞋……」

「在胡說！」

賣鞋的大漢站出來說話了，「鞋子是我賣給這位的，偏生有人想低價搶走。我不同意，他就去搶人家的了。」

賣家出來說話了，事真相很明了了。

不等黎芝在一旁拚命辯解，便有人過來，直接架著錢學兵和黎芝，將兩人丟出了黑市。

對此，花睿一點都不意外。

他向對方道了謝，拉起妹妹再度進人群中。

花朝一邊走，一邊頻頻回頭。

那個人……

是他！

一定是他！

霍北堯，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