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八風不的王賢王仲德，居然被這失涅幹一番話得大驚失，暴的打斷了他，“住口！”

柳升本來是怒氣衝衝的瞪著失涅幹，尋思這家夥狗裏吐不出象牙來，要是再胡八道，不了當場給他一些苦頭吃了。可是讓柳升想不到的是，失涅幹竟口吐如此‘大逆不道’之詞，登時覺著這家夥可多了……

直到他看到王賢喝住了失涅幹，怒氣衝衝的看向自己，瞬時一個激靈，連忙擺手道：“這不關我的事……”

王賢聽到失涅幹的這番話，下意識的以為這是柳升教他的，可是他轉念一想，柳升雖然看起來是個狂，但是中有細，此等大事又怎可能假一個外族人之口來勸自己。

看到柳升的那副模樣，王賢斷定失涅幹的那番話，確實與柳升無關。王賢依然鬱悶的想要吐，就連一個草原韃子都認為自己會當皇帝，難道自己在別人的心中，真的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嗎？

柳升揮揮手，讓人先把失涅幹帶下去，待左右無人，才低嗓門對王賢道：“公爺眾所歸，就連這遠在大漠的韃靼人，也隻知有公爺而不知有朝廷……”著他死死盯著王賢道：“現在不是公爺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不得不如此，不如此則必死無疑！”

“……”王賢竟有些理屈詞窮之，隻能又歎口氣道：“拿下阿魯臺再談何去何從吧……”

柳升已經能到王賢心裏的搖，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便不再糾纏此事，轉而嘿嘿一笑道：“那好，這失涅幹的條件，公爺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塚中枯骨爾，答不答應有什麽區別。”王賢神默然的看著遠黃沙漫漫的沙漠，語氣冷得瘮人。

“，那就先答應他。”柳升懂了，揮手命人將失涅幹帶過來，對他聲道：“你的要求，公爺答應了，趕有屁快放吧！”

“多謝公爺！多謝侯爺！”失涅幹聞言大喜過，磕頭如搗蒜道：“人將來一定帶著族人歸順大明，不，歸順公爺……”

“不要這些屁話，你的條件公爺也答應了。”柳升甕聲甕氣道：“快，你那屬泥鰍的老子到底躲在哪裏？”

“此深大漠百裏，有一綠洲名喚避風塘，老東西肯定是躲到那裏去了。人這就帶領大軍直搗黃龍，生擒那老東西獻給公爺！”失涅幹心願以償，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柳升聞言眼前一亮，饒有興趣道：“很好，你這就繪出地圖，等抓到了阿魯臺，你便是新的韃靼王！”

“人隻認識路，可不會畫地圖……”失涅幹聞言登時苦著臉道。

“讓你畫你就畫，哪來那麽多廢話！”柳升白眼一翻，冷笑一聲。就算相信失涅幹的是真的，他們也不會草率到不加驗證，就帶著大軍跟他一頭紮進沙漠裏，萬一失涅幹化草原英雄王二怎麽辦？

很快，侍衛拿來一張略的草原地圖，這是錦衛的斥候勘察繪製的。失涅幹在那地圖上比劃了良久，最終圈出一大片區域道：“應該在這個位置。”

柳升一看，登時大怒，一掌拍在失涅幹的後腦勺上，破口大罵道：“你怎麽不把整個沙漠都圈起來！這麽大一塊地方怎麽找？！”失涅幹所繪的那片區域，在地圖上有蛋大，放到實際地形上，起碼方圓二百裏！

失涅幹抱著腦袋，一臉委屈道：“人十幾年前，曾隨那老東西去過一次而已，隻記得大方位……”

“什麽？！”柳升登時火冒三丈，拔腳就踹道：“剛才你可不是這麽的！”

失涅幹抱頭哀嚎道：“人的是有些誇張，不過侯爺放心，人到了就能找到，一定能找到……”

柳升又揍了失涅幹一頓，讓他把地圖繪製的更確一點，這才讓人把再次為豬頭的失涅幹拖了下去。

柳升呈上失涅幹所繪地圖，王賢掃了一眼，便遞給了站在一旁的莫問。

莫問接過地圖，端詳了一陣，這才抬頭道：“公爺，從失涅幹所繪之圖來看，地圖上並無綠洲的確切位置，隻有一個大概的範圍。”他眉頭微皺接著道：“我軍必須深大漠至過百裏，不派人查實的話，恐怕不能貿然出兵。”

“就怕會打草驚蛇！”柳升甕聲甕氣道：“萬一要是驚了那老狐貍，再想逮到他就難了。”

“這倒不必擔心，”王賢微微搖頭道：“我請幾位師兄出馬，他們武藝高強、更擅長匿形，由他們深大漠一探，必不會驚失涅幹。”

“那太好了！”柳升聞言大喜，他可知道那些個總跟王賢寸步不離的和尚，都是無比厲害的角。當年靖難之役，他們便無數次深敵境，為燕王刺探軍，從無失手。“讓幾位大師前去，必可鎖定避風塘的準確位置，一擊即中！”

莫問也點頭同意。

既然有了定計。王賢便沉聲對旁的心慈心嚴道：“勞煩幾位師兄，帶著地圖深大漠，力求盡快鎖定那綠洲的位置……”

心慈心嚴欣然領命，整跟著王賢寸步不離，他們也憋的難。前者笑嘻嘻道：“師弟，方便把那失涅幹也給我們嗎？我怕他把地圖畫錯了，到時候問都沒個人問。”

“隻要師兄不覺得拖累，當然沒問題。”王賢微笑點頭。

“沒事，拖累不著。”心慈傲然道。

眾人不肅然起敬，心高手就是高手，帶著個人在大漠裏都不嫌累贅……

誰知卻聽一旁的心嚴幽幽道：“真要是逃命的時候，肯定先把他宰了。”

眾人登時無語，怎麽會忘了，這群和尚的師傅姚廣孝……

。

王賢派出心嚴等人，帶著失涅幹深沙漠探查，大軍則在草原邊緣安營休整。連續一個月高強度的不斷征伐下來，無論是人是馬都已疲勞不堪，必須要好生休息調整一番了。更要的是，大軍糧草不濟，急需補充。必須停下來等待輜重部隊，將軍糧運上來。

自洪武年間，明軍便不斷征伐草原，漫長的補給線是大軍出征的頭號噩夢。為了解決糧草供應，洪武皇帝在草原上建立了一係列堡壘，平時作為軍隊巡邏的落腳點，戰時則用來儲存糧草。

經過永樂皇帝的完善，大明在東起山海關西至玉門關，南起長城北至大漠邊緣，方圓近萬裏的廣袤區域，建立起近百個星羅棋布的糧城兵站。每次北伐之前，朝廷便會據預計的行軍路線，將糧草運送至距離最近的若幹個糧城兵站，戰時，也會依據行軍的變化，臨時調整糧草儲存的位置。

這樣做的好顯而易見，大軍行時無需帶著全部的民夫和輜重，隻要帶夠十半個月的糧草，等到消耗的差不多，再從臨近的糧城調運即可。可以大大減輕後勤的負擔，同時大大增加軍隊的機力。

王賢此次出征，自然照方抓藥，提前命輜重部隊將糧草運到若幹個糧城中，然後按需調運。他那三萬步卒，就是用來護衛糧城調運軍糧的。

此時，距離王賢大營最近的一個兵站固寧城，與王賢大軍相距僅百餘裏，若是氣晴好，轉運糧食到王賢大營，僅需要三。

固寧城雖然號稱為城，但不過是個的堡壘而已，眼下堡有五千兵卒，數千民夫，還有騾馬車輛無數，自然顯得擁不堪。

不過好在這樣的日子馬上就要告一段落，這一日守將正焦急的督促著手下們，將糧草搬運到馬車上。前一****收到王賢催糧的軍令，知道大軍糧草告急不敢怠慢，準備今就押送糧草北上供給大軍。

直到日上三竿，所有糧草準備妥當，守將這才率領四千兵卒押運著一千車糧草出，餘下一千人由副將帶領留守固寧城。

四千人馬雖然不多，但據前方的消息，韃靼人已經被消滅的七七八八，殘部也躲大漠。至於那些零零散散的部落，明軍不去惹他們就不錯了，哪裏還敢來自尋死路。

雖然草原上已經沒了危險，但押運糧草的兵還是十分謹慎的檢查車馬兵，大軍全勝在即，誰也不希這時候出子。出城前，領隊的指揮使吩咐部下嚴格按照規定，斥候先行，大軍在後，日行五十裏，黑之前便停止前進，把糧車圍車陣，軍隊班值夜。

這樣兩時間就能抵達大營差，完此戰最後一次糧草押運。

清晨，朝初升，固寧城大門敞開，押運的隊伍緩緩駛出城門。

忙忙碌碌一早晨的固寧城，總算停歇下來，城頭上的守兵目送著押送糧草的隊伍，消失在北方的地平線上，所有人終於鬆了口氣，除了值守的將士，其餘人準備回去睡個回籠覺。

誰知突然有人驚呼一聲，指著大軍消失的方向尖道：“快看！有況！”

城頭眾人紛紛抬起頭來，順著那人所指的方向去，隻見此時東北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黑一條長線，煙塵滾滾間，竟是一大隊蒙古騎兵朝著固寧城疾馳而來……

急促警鍾聲在固寧城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