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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老父母寬宏。”何常也鬆了口氣。
“我們一樁一樁的來,”魏知縣便道:“先教唆。”
一旁的司馬師爺便道:“按照《大明律》,教唆人犯罪者,作為主謀,當坐首罪。在本案裏,趙家以誣告反坐罪加兩等,應判斬刑,據前年戶部頒布的‘納米贖罪條例’,納米一百一十石可免死罪,改五年徒刑。”其實何止是糧長,從洪武二十六年以後,任何人隻要不是‘真犯死罪’,都可以納米贖罪。如今鈔法rì壞,朝廷自然不傻,收米不收鈔。
“那五年徒刑要是也免了呢?”
“四十石。”
“好。”何常心,我一條命還不算太貴。
“又,贖罪米須輸往běijīng行在,你是打算自己運去,還是由朝廷代運?”
何常心,那不廢話麽:“由朝廷代運。”
“那麽還要付一倍的運費,統共三百石。”司馬師爺著自己都暗歎,黑,真黑,永樂爺真是窮瘋了。
“這麽多……”何常倒吸口冷氣。
“這是朝廷的規定。”司馬師爺板著臉道,“不你看著辦。”
“、。”何常一臉痛道,卻見魏知縣在那喜不自,不暗罵,不知得有多,進了這廝的私囊!
他還真猜對了,按照規定,地方府可以留三充作經費。
“再拐窩藏婦。按《大明律》,凡設方略,而取良人,不分已賣未賣,皆杖一百,流三千裏。”李觀道:“按‘納米贖罪條例’,可納米八十石免死罪,改四年徒刑。”
“免徒刑又要多石?”
“三十石。”司馬師爺道:“你懂得……也就是二百二十石。”頓一下道:“再就是,你派人謀殺王賢未遂……”
“直接報個數吧。”何常是虱子多了不咬,已經麻木了。
“按《大明律》,凡謀殺人,若傷而不死,造意者絞。跟斬刑的贖罪標準是一樣的。”司馬師爺道:“也就是三百石。”
‘一共是八百二十石……’何常心裏暗暗合計,差不多就是我打算行賄胡不留的金銀。便裝作痛道:“我了這八百二十石,就可以回家了吧?”
司馬師爺看看堂上的縣太爺,見魏知縣嚨發,咳嗽不停,才恍然道:“還有最後一個。”
“還有?”何常對這倆貪汙吏恨極了,自己就算渾是鐵,也都得被他們打釘!
“是你的管家何福,長工趙柱等人供述的,你殺人沉一案。”司馬師爺翻一下卷宗道:“你承認麽?”
“他們汙蔑我,我沒殺什麽人。”何常雖然已經放鬆了jǐng惕,卻仍下意識道。
“那你兩年前買來的妾去了哪裏?”
“跑掉了……”
何常話音未落,便聽‘啪’地一聲,魏知縣一拍驚堂木,嗬斥道:“姓何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以為這堂上三木是擺設麽?”
‘威武……’皂隸們便一齊用水火捶著地麵。
“何員外,這幾人是單獨審訊,口供卻完全一致,憑此便可以定你的殺人罪了。”司馬師爺勸道:“橫豎已經認下那麽多罪名,還差這一份麽,不就是多出一份錢?”
何常心果然是敲詐……想一想,便試探問道:“這個罪很重麽?”
“不重,不過是殺了個妾。”司馬師爺笑道:“按照《大明律》,隻是充軍而已,若是罰米,不過兩百石,以員外的萬貫家財,還差這兩百石米了?”
“……”何常默然不語良久,還是聲道:“我真沒殺人……”
“還敢!”魏知縣氣壞了,從簽筒出一把火簽,灑在地上道:“杖責八十,給我狠狠的打!”
便有四個皂隸立刻了,先是兩水火,從何常的腋下穿過去架起了他的上,將他拖離了杌子,接著後兩分別朝他的後彎擊去。
何常先是跪了下去,隨著前兩架著他的水火往後一,整個子便趴在了堅的磚地上。四個皂隸的四隻腳分別踩在他的兩隻手背和兩個腳踝上,何常呈大字形被地踩住了!
接著便聽兩個皂隸‘嘿’地深吸口氣,掄圓了水火,就要打下去!
“別打,我,我!”既然知道可以納米抵罪,何常的抵抗意誌十分薄弱,還沒打就撕心裂肺的起來。
“還不從實招來,否則讓你嚐遍這堂上的刑!”魏知縣一拍驚堂木,沉聲喝道。
“唉,我先問一句,這罪肯定可以免死吧?”何常猶不放心的問道。
“當然,不過一妾爾。”司馬師爺很肯定道:“比別的罪名還輕。”
何常又看向魏知縣道:“縣太爺起個誓,保證我不死,不然打死我也不。”
“你!”魏知縣怒發衝冠道:“你敢要挾本?!”
司馬求忙勸道:“堂尊就發個誓唄,橫豎我們又沒騙他。”著給魏知縣遞個眼sè。
魏知縣這才勉強發誓道:“打死妾罪不至死,如有欺瞞,誅地滅。”
何常這才徹底放了心,將自己如何打死妾,如何沉,又將兇和埋藏在何,竹筒倒豆子講出來。
一旁的司馬師爺筆疾書,將他的口供錄完,看了一遍再無紕,便讓何常簽字畫押,然後奉給知縣大人。
魏知縣結果那份口供,仔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然後拍案道:“退堂!”
見衙役又來押自己,何常抗議道:“老父母,在下已經招供,又答應納米,為何還不讓我回家?”
“納米一事,得上報刑部批準,所以何員外還得等上月餘。”魏知縣皮笑不笑道:“隻能委屈員外,先在牢裏待上一段時間了。”
“啊……”何常登時懵了。
“帶走!”魏知縣一揮大袖,像趕蒼蠅似的,命人將這惡帶回牢裏。
“唉……”何常無奈歎氣,還是沒免了這段牢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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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簽押房,魏知縣摘下帽,哈哈大笑道:“好一個‘換rì’,姓何的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司馬師爺撚須笑道:“是啊,他以為隻是毆死妾那麽簡單。卻忘了這妾是怎麽來的!”
原來,據何福和柱子代,那菱花是何常從拐子手裏,買來的良家孩,ìng十分剛烈,雖然被他糟蹋,但一直抵死反抗,才會被何常活活打死!
這就不是打死妾那麽簡單了!而是略買良家、強暴殺人了,十足十的真犯死罪!
而魏知縣和司馬師爺,據王賢的定計,先充分麻痹何常,然後故意不提菱花的來路,單以打死妾供,讓何常以為罪不至死可納米抵,而將罪行全盤招供,待其簽字畫押,殺人的罪名便坐實了。
這時候,何常的生死,已經不在他自己掌握中,而是由菱花的份決定!
隻要府調查出,菱花確係被拐的良家,不需要何常再招供,他強暴殺人的罪名,便徹底坐實!
而菱花的份並不難調查,因為《大明律》規定,買妾的前提是自願,而且必須在府登記,否則便是非法。
魏知縣早讓戶房去查,沒有張家的買妾記錄,僅此一條便足矣!
這也明了,為何那死去兩年,都沒人認領。因為本不是本地人!
至此,此案才算徹底查清,再無。最讓魏知縣滿意的是,沒有對何常用刑,也沒把他到,出自己是錦衛的程度……這會兒何員外還在大牢裏,做著待一段時間就回家的夢呢!
這樣,把案子往上一,就算上麵吵翻了,也跟他這個七品芝麻沒關係了。至魏知縣已經做到問心無愧……
他親自和司馬師爺,在簽押房忙活了個通宵,終於將全部卷宗整理完畢。然後稍事盥洗更,直奔省城杭州!
之所以馬不停蹄,也是為了趕甩掉這燙手的山芋……
富距離杭州不過六十裏,又是順流而下,乘船一個時辰即到。
進了杭州城,魏知縣先去了知府衙門……以他的意思,是直接去找‘冷麵鐵寒’的,但司馬師爺,千萬別,你敢無視自己的上司,rì後等著挨整吧。
其實杭州知府虞謙是個溫厚長者,聽了魏知縣的匯報深震驚,又仔細看了卷宗,良久方掩卷歎道:“千古奇冤,千古奇冤啊!”著起拱手道:“文淵神目如電,能平此等冤獄,實乃本府之幸、百姓之福啊!請我一拜!”
魏知縣趕扶住知府大人,手足無措道:“屬下也是機緣巧合,加上有能吏相助……”
“快去向臬臺大人匯報吧!”虞知府握著他的手道:“何觀察要是問起來,就是我的意思!”
“多謝府尊回護。”魏知縣激不盡,深施一禮,離開知府衙門,直奔不遠的按察使司衙門。
周臬臺恰巧在與何觀察議事,聽是富知縣前來,而且是找臬臺匯報的,何觀察登時臉sè就難看起來。
周新見狀笑道:“那就一起看看,這個不懂事的知縣,到底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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