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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 第十五章 告狀!

()(這一章,下了極大的功夫,幾乎每一個細節,我都考證落實過,如果將來有讀者要寫衙門收狀紙,完全可以用這個作參考。比以前不一樣的是,我將所有的考證都收著,以不影響故事為要。我真是太不合時宜了我,必須要推薦票鼓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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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rì一早,帥輝和劉二黑兩個,便抬著片門板來接王賢,卻被銀鈴攔在門口。兩人好歹,就是進不了門。

最後還是老娘發話:“讓他們進來。”

“娘……”銀鈴癟著,氣呼呼的讓開去路。

兩人趕閃進去,不一時,便抬著王賢從西廂房出來。

王賢看見老娘心裏發虛,裝作若無其事道:“娘,我出去一趟,中午就不會來吃了。”

“嗯。”老娘竟沒有劈頭蓋臉的罵娘,而是點點頭,別過臉去,半晌才道:“不用擔心沒人給你送飯……”

“娘……”王賢鼻頭一酸,這一聲娘的心誠意切,低聲道:“是胡大叔告訴你的吧……”

“嗯。”老娘點點頭,眼圈子通紅的一下兒子的臉,恨恨道:“你那死鬼爹不當人子,拿兒子當槍使,但我想他總不會害你……”頓一下,又惡狠狠道:“要是害了你,老娘去鹽場把他醃!”

“呃……”王賢哭笑不得,老娘真是氣氛殺手,好容易有點催淚的溫馨,轉眼便給破壞殆盡了。

“滾吧,滾吧,老娘晚上殺燉湯,回來晚了湯都不剩!”老娘不耐煩的擺擺手,把三人趕出家門。

目送著三人出了巷子,銀鈴才聲問道:“娘,二哥不是出去鬼混?”

老娘搖搖頭,忍了半的淚珠子,終於順著麵頰滴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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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門三六九放告聽訟,據是包拯傳下來的規矩。當年包龍圖打坐開封府,下令打開衙門的大門,令民眾可以直接到他案前起訴,據這樣一來,就使jiān吏無法從中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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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皇帝覺著這手很好,因此規定州縣長必須向老包學習,親自接民間的起訴,不得經由書吏轉手,亦不準佐貳代理。朱元璋jīng力超人,起草這項製度時,肯定沒考慮過,像包拯那樣jīng力過人的員是數。在整個洪武朝,員們整rì坐堂、無暇他顧,疲累yù死,痛不yù生。

朱元璋一死,下麵就自行調整,限定隻有在一些特定的rì期才可起訴,按照富縣‘三六九放告’的土政策,今是八月十九,正是衙門接告訴的rì子。

一大早,衙門發頭梆、打開大門後,皂隸便打出放告牌。

要告訴的人群,一見開門放告,便蜂擁上來,自然遭到皂隸的嗬斥推搡。幾個公人一起,連罵待踹,才讓人群排好了隊。

待發二梆後,公人們將告狀的領進縣衙大門,命其在堂前右側空地上跪好,才看見還有個躺著的。

今rì當值的侯班頭走過去,踹王賢一腳道:“滾起來!”在老百姓麵前,就算這些屬於賤籍的皂隸,也是惹不起的兇神惡煞。

帥輝趕陪笑道:“這是苦主,癱著呢。”

“球,癱著還不忘了告狀。”侯班頭啐一口,走開了。

‘呸,狗子……’帥輝朝他背影無聲罵一句,心道:‘早晚有一,也得讓你跪老子一次。’

又過了一會兒,堂上鼓響,便有親隨高唱:“大老爺升堂了。”

堂外的百姓便七八糟的請了通安。

然後當值的刑房徐典吏便出來,向眾原告講解幾句注意事項,大家都聽得極認真,因為違反了是要吃板子的。

接著,在徐典吏的指揮下,跪在衙前的諸原告,依次從東階上月臺,將狀紙遞給坐在長桌後的刑房司吏……王老爹去曬鹽了,自然有新人替補。然後到月臺中間給老爺叩頭後,再從西階下來,仍舊跪下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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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房司吏將狀紙逐一登記,等到全部收齊,再給值堂親隨,由其呈給魏知縣。

魏知縣便逐張翻閱,並逐個傳喚起訴人上月臺問話,實在認為荒唐的,可以當堂駁回起訴,不過大多數況下,都是問完後即退堂,把一疊訴狀衙的司馬師爺,由司馬師爺看過後,才送刑房辦理。

不過也有例外,比如人命大案、或者縣老爺極為重視的案子,也可能當堂發票,拘傳被告前來過堂。今就遇到這麽一例……

問過幾個互毆爭訟的案子後,魏知縣拿起一份狀紙,問道:“哪個是王賢?”

“在這在這。”帥輝和劉二黑,趕抬著王賢上堂,把門板往地上一擱,兩人跪下給縣老爺磕頭。

王賢也掙紮著要跪,縣太爺一聲‘免了’放過了他,問道:“你是王賢?”

“回稟老父母,人正是王賢。”王賢趴在門板上道。

“所告何事?”

“告今年二月十六,有兇徒六人,伏擊人於錢家賭坊外,致使人昏迷半載,老娘為了給我治病,不僅傾家產,還舉債累累……”王賢著,放聲哭起來:“請青大老爺做主,緝拿兇手,賠償敝家!”

‘啪’地一聲,魏知縣一拍驚堂木,堂下皂隸便喝道:“肅靜!”

嚇得王賢一聲不敢吭。

“李刑書,你對此案可有印象?”魏知縣轉向刑房司吏道。

那司吏是原先王老爹的手下,李觀,四十出頭,麵沉似水,聞言起稟道:“回稟堂尊,此案發生於堂尊上任之前,當時由二尹老爺接狀,令快班查訪多rì,但因為王賢昏迷,不知兇手何人,故而暫時擱置下來。”

“王賢,你可知道是何人傷你?”魏知縣又問王賢道。

“知道。”王賢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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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甚名誰,家住哪裏?”魏知縣追問道。

“姓甚名誰人不知。”王賢道:“隻知道他們家住哪裏。”

“何?”

“他們住在三山鎮何常何員外家!”

“休得胡!”魏知縣皺眉道:“何員外乃本縣七糧長之一,德高重,豈會容留歹人?”

“人不敢胡,我有證人。”王賢著看一眼帥輝道:“他是我從到大的兄弟,當rì也見過兇手,前rì到我家,親眼見其中一個在縣城現,他跟了那人一路,最後跟到了何員外家。”

“你什麽名字?哪裏人氏?”

“回老、老父母,人帥、帥輝,本、本縣人氏。”帥輝被縣衙的威勢,嚇得結結道。

“將你看到的如實講來。”

“那個,這個……”帥輝越是張,就越是不串,隻好簡化道:“就像我哥的那樣,二黑也是見證。”

“你又是何人?”魏知縣向那黑大個道。

“俺劉二黑,大老爺俺二黑就行了。”劉二黑甕聲道,惹得堂上人吃吃直笑,心縣老爺跟你娘舅麽?還你二黑。

“劉二黑,將你看到的如實講來。”

劉二黑是個渾人,從不知張為何,便將他所見講了一遍,誰都能聽出不是騙人的。或者,沒人相信這樣的蠢也會騙人……

“看來此事不虛。”魏知縣目似朗星、鼻若懸膽,正氣凜然道:“兇徒謀殺半載,逍遙法外至今,理國法何在?!胡捕頭!”

“卑職在!”胡不留趕出班,今他頭戴瓦楞帽、斜孔雀翎,一外罩紅背甲,腰間懸著口賓鐵刀,腳上蹬著雙漆黑的快靴,一看就是jīng心打扮過的。

魏知縣看了不暗歎,人就是人,你搞這樣子,就太刻意了。遂輕咳一聲轉向王賢道:“本jǐng告你,若是查實是誣告,你可要反坐,且罪加兩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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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知道了。”王賢暗歎一聲,這下真是不功便仁了!

“好,”魏知縣命刑書當堂出勾票,然後朱筆一點,給親隨道:“本縣命你速去三山鎮,鎖拿本案疑犯歸案!”

“喏!”胡捕頭雙手接過,又道:“卑職請攜證人同往!”

“可以。”魏知縣點頭道。

“大老爺,人也請一同前往。”王賢請求道:“我願跟何員外對峙!”

“也罷!”魏知縣裝模作樣尋思一下,點頭道:“何家是三山鎮上的首戶,若不與他心服口服,必會生出事端。”便下令道:“備一輛馬車,帶原告一同前往!”

“得令!”胡捕頭領命而下,帥輝和劉二黑,也抬著王賢跟了下去。

因為早有準備,胡捕頭一聲令下,快壯兩班七十餘人,便全副裝備,集結完畢。

“今rì這差事,關係幹,誰敢懈怠茍且,回來不用大老爺發作,老子就讓你後悔生在世上!”胡捕頭看一眼手下,冷聲道:“目標三山鎮首戶何常家,分兩班出發,第一撥二十人,張麻子領隊,徑直帶原告、證人前去何家拘人!剩下的第二波,我親自帶隊!”完把手重重一揮道:“出發!”

因為無關人等,不得,外麵人看到差出,不議論紛紛,猜測哪家又要倒黴了。

衙門裏一個青衫吏員,卻過一個白役,低聲吩咐道:“快去何員外家,告訴他胡捕頭要勾打王二的兇手,他好自為之!”

那白役點點頭,簡單換了便服,從便門離開衙門,到街上客店門口,取了一匹快馬,徑往三山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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