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者清,周洋進府之前做了那麼多年的掌柜,看盡世態炎涼。
他心知王妃才是上善之人,而那位看起來弱的側妃,遠比眼見的要毒的多。
王爺只是一時糊塗罷了,他想。
等王爺清醒之時,這王府怕是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慕容霽午膳之後一直在書房裏理公務,等他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候,溪已經挨完了板子,沈月秋也已跪了一個時辰。
周洋簡略地將事原委告訴慕容霽,他登時寒了臉,匆匆前往花園。
沈月秋背對著院門跪著,下人們走路輕手輕腳,可後突然響了沉重焦急的步子。
暗自一笑,知道是慕容霽來了。
果然,下一秒慕容霽就走到前,一把將人扶了起來。
他清冷的聲音里含著憐惜:「月秋,本王來遲了。」
抬起頭看著他,那雙圓潤的眼睛裏暈著淚水,落不落。
「王爺,王爺。」地握住慕容霽的手臂,雙也站不穩似的,跌落在他的懷裏。
慕容霽只好將人橫著抱了起來,往落香閣走。
還未走近,他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鬼哭狼嚎,似乎是溪的聲音。
聽周洋說,趙輕丹還罰了溪三十板子,看來傷的不輕。
其他傭人正在給溪抹葯,疼的齜牙咧,忍不住口罵道:「沒有的東西,白長了一雙手,抹葯都不會嗎!」
沈月秋沒聽真切,慕容霽卻是聽了個仔細,他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多了抹躁意。
溪在自己面前一向表現很得,怎麼私下是這樣的?
等他把沈月秋放到了塌上,溪知道他來了哪能放過反咬一口的機會,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哭得淚水漣漣。
「王爺,請你為側妃做主啊,王妃實在是欺人太甚,將側妃欺辱得好慘。」
沈月秋制止住:「溪,休得胡說,王妃地位比我高,我惹不悅了,被教訓了一頓也當著,何來欺辱一說。」
溪早習慣了跟一唱一和,這會兒是止不住的:「側妃總是這樣良善,遇事能避則避。奴婢挨了頓板子不打,可看到您跪了那麼久,奴婢心疼啊!從小到大您都是咱們王爺心尖上的人,何曾過這種委屈。」
見慕容霽不言語,溪更是聲淚俱下:「明明是那個小乞丐意圖不軌,大有傷著側妃的嫌疑。平日裏也不見王妃對乞丐有多照顧,今兒不知怎麼的,偏偏要拿側妃給那乞丐出氣。下人們看到了,恐怕要以為堂堂王府的側妃竟不及一個乞兒重要了。」
沈月秋似是被溪勾起傷心事,淚珠也斷了線一般往下掉,還做出拚命乾的樣子:「溪,別說了。」
慕容霽一貫是見不得沈月秋哭的,心中好像有一悶氣堵著,說不上來的難。
他只好說:「本王去找王妃問清楚,替你搞個公道的。」
說完他就抬腳走了,剛踏出房門,後就傳來溪故意著的聲音:「側妃放心,有王爺替咱們出頭,那人死定了。」
慕容霽腳步一頓,之後越走越快。
此時的夕照閣正忙碌著,趙輕丹原本給小乞丐抹了葯。可按在他胳臂上時,他痛的變了臉,原是傷了筋骨。.
趙輕丹了好幾下,判斷應該不是骨折,但大有可能骨裂了。
以防傷得更重,必須要固定住左臂。
慕容霽進門時就在吩咐丫鬟:「找繩子來,不不細的最好。」
他看到了床上髒兮兮的小孩兒,覺得格外面,才想起來他是前天晚是那個孩子。
他是特意來找趙輕丹的?聽周洋說,似乎是想送什麼東西,為了報恩嗎?
「為什麼要繩子?」慕容霽看作有些不解,忍不住問。
趙輕丹忙著扶著木板,沒注意到來人是誰,下意識地回答:「他骨頭可能裂開了,需要木板固定住,外面繫上繩子吊著方便養傷。」
說完才覺得不對勁,回頭看了慕容霽一眼:「王爺怎麼來了?」
問完又哦了一聲,似恍然般自問自答:「想必是來找我算賬的。」
慕容霽不悅地坐下:「本王何時說要找你算賬了?」
「不找我算賬才奇怪吧,我罰了您的心上人,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了。」
他的臉上閃過不自然,不由地岔開話題:「這小鬼怎麼搞這樣?」
「幾個年壯漢一起對他拳打腳踢,還留著一口氣已是萬幸了。」
將孩子的服起來一個角,他上有大片的青紫,全是淤青。
慕容霽看的呼吸一,不忍再看下去。
紅螺找了繩子遞給趙輕丹,小心翼翼地看了慕容霽一眼:「王爺,王妃不是故意罰側妃的,是一時急了,請您放過王妃吧。」
阿楚也跟著說:「是啊王爺,王妃實在是心疼孩子,並非有意為難側妃。王妃今日還說頭疼呢,恐不住責罰,王爺若是要罰,便罰奴婢吧。」
應該是要發火的,畢竟這個人讓月秋了那麼大的委屈,他還不得替月秋訓斥一頓嗎。
可不知為何,話到了邊卻是:「你們一個個的真將本王當做洪水猛了,本王無意做什麼,怎麼,還想討打?」
趙輕丹一邊作利索地捆好木板,一邊狐疑地扭頭看他,口中喃語:「奇怪,太打西邊出來了。」
他餘瞥過去,但見趙輕丹練地打了個結,拍拍那孩子的後背:「好了,記得這幾日不要手臂,每三日來王府換一次葯,木板得半個月後才能拆了。」
「我三日後還得來嗎?」小乞丐想到之前被打的場面,害怕地不停發抖。
「還得來,別怕,本宮會吩咐下去,沒人敢再攔著你。」
趙輕丹說完,忽然想到了此前蓮香的事,冷不丁地打了個。
不由話鋒一轉:「哦不,你不用來了,本宮會給你足夠的葯,讓你娘按照我的辦法幫你抹就行。」
孩子茫然地看著,趙輕丹苦笑了一下:「這是為了你好。」
慕容霽也想到了同一件事,深深地看了一眼。
趙輕丹親手用溫水沾了帕子,替他髒兮兮的臉和手了個乾淨:「瞧瞧,小模樣還端正。」
小乞丐害地笑了:「謝謝夫人,您真好,跟活菩薩一樣。」
慕容霽嗤笑一聲,顯然不贊。
孩子看著慕容霽,前天他在馬車裏並未下來,所以他不曾見過。
這會兒瞧見了差點看呆了,這世上竟有怎麼好看的男人,像是畫本里的神仙一樣。
他不敢跟慕容霽說完,小聲地問趙輕丹:「夫人,這位就是四王爺嗎?」
「對。」
「您是四王妃,那他豈不是您的夫君?」
趙輕丹一愣,苦笑一聲:「算是吧。」
慕容霽有些不滿,什麼算是吧,這格外勉強的語氣倒像是委屈了一樣。
當初可是這個人死皮賴臉地求著他娶的!
小乞丐也覺得奇怪,繼續低低詢問:「是便是,不是便是不是,為什麼說算是呀?」
著他的小耳朵說:「因為他不喜歡我,在他心裏側妃才是他的夫人呢。」
「啊?」孩子一張小臉頓時皺了起來,像是枯了的小橘子:「為什麼天下的男人都喜歡壞人。」
趙輕丹立馬捂住了他的:「噓,這話不能說。」
慕容霽此時突然不想有這麼好的耳力了,這小乞丐看他的眼神似乎也多了層變得意味,彷彿無聲地在埋怨,王爺眼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