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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軍列陣》 第五百一十七章 各有歸處

 又是到了大朝會的日子,這次朝臣們每個看起來臉都不輕松。

 距離林牧府被殺已有一些日子,這些天來,每個人都在竭盡所能的打探消息。

 可讓他們害怕的地方就在于,他們什麼都打探不出來。

 然而就是今日他們在臻元宮外候著開宮門的時候,看到了大隊的軍調

 站在宮門口的大人們,全都回看過去。

 隊列整齊,威武雄壯的軍騎兵催鐵蹄踩碎了這個黎明。

 他們不知道如此規模的軍調是為什麼,但每個人心里都充滿了不安。

 宮門開的時候,他們還在回頭看著。

 群臣到齊之后,久久沒有等到天子,也沒有人來通知他們,從沒有遲到過的天子,今日怎麼就破了例。

 這時候才有人才發現,崔家的人一個都沒有來。

 一下子,好像事就明朗了起來。

 文武百一直等一直等,沒有人敢不耐煩,甚至連竊竊私語都顯得那麼小心翼翼。

 又等了半個時辰之后,書房侍總管古秀今到了。

 他說,陛下讓所有人就在朝堂上等著,今日的朝會有大事要宣布。

 而此時,崔家上下數百口,已經被軍全都拿了,院子里都是哭泣聲和鎖鏈聲。

 林葉沒有進崔府,這個案子,他到現在為止依然像個看客。

 與此同時,城外,一座看起來很秀的山莊中。

 本該在崔家抓人的須彌翩若,卻站在莊園門外,看起來一臉的輕松。

 律衛上前敲了敲們,不久之后,一個小把門打開,問來者是誰。

 須彌翩若笑了笑道:“勞煩告訴西伯一聲,就說大理寺卿須彌翩若求見。”

 不到兩刻之后,須彌翩若就已經坐在這莊園的客廳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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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四周打量了一下,似乎對這客廳的裝飾頗為欣賞。

 很樸素,看不出什麼奢靡之氣,而且所有的陳設擺件,應該都是主人家自己手工做出來的。

 別人家的客廳里會擺一些名貴的瓷,可這客廳里的擺件,多是一些手工陶罐。

 西伯看向須彌翩若,笑著問道:“須彌大人是喜歡哪個?走的時候,我可以幫你裝好。”

 須彌翩若搖頭:“這些東西我可不敢要,萬一將來是罪證,一件都是天大的麻煩。”

 西伯臉微微一變:“須彌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須彌翩若道:“昨夜里,我奉旨圍了崔家,估計著這會兒崔家幾百口人都已經被緝拿歸案了。”

 他看向西伯,一句話把西伯要說的話給堵了回去。

 “西伯你可不必問我,崔家是犯了什麼事,問出來這句話我會覺得有些虛假。”

 西伯的話被堵住,于是笑了笑,似乎一點兒都沒有被影響心

 須彌翩若端起茶杯聞了聞,然后贊嘆道:“這茶香倒是有些特別。”

 西伯道:“這屋子里的東西,都是我和兒孫們自己手做的,這茶,也是我在后院和兒孫們手種下,親手采摘,又一起炒制出來,須彌大人要說有什麼特別,大概,就是多了些鄉土氣。”

 須彌翩若道:“西伯倒是好興致。”

 西伯道:“這算什麼好興致,我家里人都閑而已。”

 須彌翩若裝作才想起來:“唔,倒是忘了,西伯家中沒有人再做?”西伯道:“做太辛苦,兒孫們又都不材,我也就不勉強他們。”

 須彌翩若:“也好,畢竟做的人犯了事,都是要加倍置。”

 西伯:“須彌大人這話里話外,似乎是來給我來家宣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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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伯,這個人一樣是三朝元老,還曾兩度為相。

 先帝在位的時候,先拜林牧府為相,林牧府只做了三年宰相后就辭,接替林牧府的便是來在西。

 來在西做了幾年宰相后,以染重疾為由辭

 到天子即位之前,先帝派人請來在西出山,第二次拜為宰相。

 先帝駕崩之后,天子即位之前,來在西又一次辭

 自天子即位起,到現在已有二十幾年,來在西都沒有回到過場,他的兒孫,也無一人仕。

 所以很多時候,來在西都和林牧府沒得比。

 二十年來,也不知道已有多人淡忘了這位兩度為相的大人

 此時此刻,他看著須彌翩若,眼神直接。

 “須彌大人,若是來查案的,我來家上下都會盡力配合,若是直接給我來家定罪的,我讓人吩咐下去,來家老百十口人,都到院子里候著大人宣判。”

 須彌翩若笑了笑。

 他指了指門外:“我剛才看,有一個大概三四歲的孩,那是西伯的重孫了吧。”

 來在西眉頭皺了皺。

 他緩了一口氣后,說話已經變得有些發寒。

 “我不知道來家犯了什麼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錯能讓來家寸草不留。”

 他看向須彌翩若:“須彌大人,是帶著滅我來家滿門的旨意來的?”

 須彌翩若聳了聳肩膀:“我是帶著天子口諭來的,不過,在宣讀口諭之前,我還是想和西伯好好聊幾句,因為這旨意啊,西伯聽和不聽,后果不一樣。”

 西伯眉頭皺的更深了。

 片刻后,西伯看向站在門口的家人:“把門關好,所有人遠離此地,沒有我的話,不許任何人靠近。”

 門口那人應了一聲,把客廳的大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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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伯道:“須彌大人,現在,有什麼話都可以直說了。”

 須彌翩若笑了笑,然后問:“西伯,對崔家的事一點兒都不好奇麼?”

 西伯搖頭道:“我已二十幾年沒有接場,也與人打道,閉門自在,所以對于崔家的事,我確實沒什麼興趣。”

 須彌翩若道:“既然西伯這麼說,那我就干脆直接宣讀陛下口諭好了。”

 他起,西伯語氣緩和下來:“須彌大人還是先坐下,你剛才不也說過麼,若我愿意聽,你就先閑聊幾句。”

 須彌翩若又坐下來。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贊嘆了一聲茶葉真好。

 “崔家的事,和十幾年前大將軍劉疾弓被人出賣,怯莽軍全軍戰死在冬泊的大案有關。”

 須彌翩若語氣很平和的說道:“陷害出賣大將軍劉疾弓,這案子坐實了,崔值會掉腦袋。”

 西伯道:“若真是實,他掉腦袋不為過。”

 須彌翩若道:“可這出賣,是通敵。”

 他看向西伯的眼睛:“通敵賣國,就要滿門抄斬。”

 他說話的時候,手指輕輕敲打著茶幾,雖然很輕,但是顯然,讓西伯心更加煩躁了。

 須彌翩若道:“崔值現在就算是想用他自己的死,換他子孫后代平安,也已經沒有一丁點的機會了。”

 因為這句話,西伯的臉比剛才難看多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后,問須彌翩若道:“須彌大人既然提起來,也就是說,崔家通敵叛國的罪行,已是實打實的定了。”

 須彌翩若笑著說道:“實打實的定了,畢竟是我親手設計栽贓在崔家頭上的。”

 這話,把西伯聽的臉大變,眼睛也立刻就睜大了。

 “須彌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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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會隨便說呢,那些指證崔家的人,都是我勸了好久才勸通的。”

 須彌翩若道:“君不畏的林方出,也是我勸了好久他才決定偽造證據的。”

 他喝了口茶后問道:“西伯覺得我這麼做,是為什麼?是我自己膽大包天了?想破案想瘋了心?”

 西伯沉默良久,搖頭:“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須彌翩若道:“陛下只是不想讓崔家那幾百口人活著了,所以陛下要的證據,是真是假,沒有什麼區別。”

 他笑著說道:“陛下把這差事給我辦,就是因為陛下知道,我什麼臟活都能干。”

 西伯的角,微微搐了一下。

 他明白須彌翩若的話了。

 如果你還執迷不悟的話,須彌翩若可以把崔家送進地獄,也可以用一樣的栽贓手段,把來家也送進地獄。

 須彌翩若道:“其實也算不上是栽贓,只是沒有證據,我自己做些證據而已,反正崔家的人都該死。”

 說到這,他看向西伯。

 “陛下說,來家和崔家不一樣,來家能有現在這日子,不容易。”

 須彌翩若道:“陛下還說,來在西不讓子孫仕,這一點做的很好。”

 說完這幾句話后,須彌翩若就不再說話了,因為他知道,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西伯下意識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端杯喝茶這個作是想掩飾什麼。

 又是許久過去,來在西沒有說話,須彌翩若也不催他,只是一口一口的品茶。

 足足又過了兩刻之后,來在西深吸一口氣,然后朝著須彌翩若抱拳道:“須彌大人,勞煩你回去后,給陛下帶句話,就說來在西,謝陛下隆恩。”

 須彌翩若道:“西伯放心,你想讓我給陛下帶什麼話我都會帶到,一字不差的帶到。”

 西伯嗯了一聲,起道:“那就恕我無禮了,請須彌大人先回去吧,我想安排一下家事......這莊園,我愿歸還朝廷,來家子孫會回到柳林城老家去,自此之后,務農經商,來家后代,永不會再踏歌陵一步。”

 須彌翩若起:“那我就不多叨擾了......陛下的心意既然西伯懂了,料來西伯的兒孫也都會懂。”

 他說:“來家和崔家的區別,西伯清楚,陛下知你不易,西伯也知陛下不易。”

 說完后抱了抱拳:“愿西伯一路順風。”

 說完后,大步離開。

 一個時辰后。

 來家的子孫后代在院子里跪倒了一大片,全都在哭,有人是無聲泣,有人是撕心裂肺。

 好像又有些奇怪,他們哭的還不敢讓院墻外的人聽到似的。

 就在那間樸素的客廳里,西伯,用一條腰帶把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

 外邊院子里的人一邊哭一邊磕頭,屋子里吊著的那個人搖搖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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