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度變得很尷尬。

　牛老師的臉迅速憋紅了, 氣哼哼的看著韓學卻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王琦“噗嗤”一聲就笑出聲來，就喜歡看老牛父子兩個吃癟，真是一模一樣的表。

　牛老師這人最筍, 日常把“死衰仔”“撲街仔”這種話掛在邊, 班上同學很有沒遭過他毒舌, 現在讀高中真的很難，能考上高中的學生也都是底子不差的，大家都沖著高考去，誰也不想得罪這等小人。

　所以在學校，就連最中二的學生都會忍氣吞聲不跟他吵。

　別看牛老師平常欠，跟牛林一樣那也是人生中沒遭遇過挫折, 一般學生或者學生家長, 被他氣得七竅生煙也得把他捧著，但真的遇到了茬，牛老師竟然也無言以對。

　尤其韓學平常看上去就是個好脾。

　都畢業了，韓學也沒打算慣著這對父子, 平常不惹他那是怕被他穿小鞋。

　韓學冷哼一聲：“別以為全世界都要拜你為師，你算個老幾, 說的不好聽點五十來歲了還在學校教書, 你真以為別人忍著你是因為你有本事呢，還不是因為你心狹窄，做人又沒品，我心寬廣平常不跟你計較, 但我今天心很差，懶得慣你這臭脾氣。”

　牛老師愕然。

　王琦比了個贊。

　一般人就算再不爽，也要點面子，但誰能料到韓學今天這麼不爽, 剛想找個人懟一下好心里舒服點呢，牛老師就這樣華麗麗的撞在槍口上。

　“韓學，你就是這樣對待老師的。”牛老師氣得發抖：“你別以為自己考上大學了，就能不管老師了，以后這樣做人的話，你在社會上也會遭人毒打的。”

　“哦，謝謝你，我以為我在社會上遭最毒的毒打，就是遇到你這個老師，而且連你這樣做人的，都能混到這麼大年紀沒被雷給劈死，我還能差到什麼程度？”

　“你你你，目無尊長。”牛老師氣的鼻子都歪掉了。

　“對了，你罵人的時候是不是沒照過鏡子。”韓學說：“那副臉，真丑。”

　————

　從學校出來，韓學神清氣爽，果然吵架是最好的心理治愈的藥。

　罵了牛老師一頓，這幾年憋足的悶氣算是一掃而空。

　沒事，就算今年志愿沒報好，大不了明年再戰一年，就不信了還考不上個大學了。

　韓學帶著王琦從學校離開。

　王琦笑得肚子都痛了，從牛老師氣歪了鼻子開始，就抑制不住一直在笑：“哈哈哈哈，你可真行，想想剛才牛老狗的表我心里就一個舒服，今天姐請客，請你去飲茶。”

　韓學搖搖頭，開了托車鎖，有條不紊的把鏈子放回車斗里面，推車出來坐回托車上面：“不用了，我還要回店里呢，夏天店里生意忙，我嫂子一個人在店里。”

　“你嫂子是不是就是火車站那家店里的那個的，個子不高但是長得好漂亮。”王琦上托車，又被燙了一下，條件反的直起子：“的，燙死我了，你就不知道停在涼地方嗎？”

　韓學的屁一定是鐵做的！

　“我現在心里舒服了。”憋了三年的戾氣，今天算是發泄出去了：“現在回店里。”

　飲茶就不必了，老唐還在店里頭頂班呢。

　“好，咱們去店里先。”王琦說：“反正這段時間門沒事，我在店里陪著你吧。”

　店里，于小麗見韓學回來，沒說錄取的事，心知恐怕是不太好。

　于小麗沒問，省得給韓學添堵，但晚上回去的時候跟韓學禮提起時說：“你當時錄取是個什麼況，咱們那個時候還沒有學校呢，錄取通知書半道要是被人劫走了怎麼辦？”

　萌萌在家里等了一天媽媽了，見媽媽回來，小鳥一樣的撲進媽媽懷里。

　雯雯今天也過來睡，想了想也跑過來，要小姑抱抱呀。

　于小麗抱著兩個孩子，一人香了一口。

　“我那會兒錄取通知書是寄到村里的。”韓學禮想了想。

　“那要是中間門被人截走，你不是也沒一點辦法？”

　韓學禮搖頭，這年頭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

　“二嬸嬸帶來了好吃的，要媽媽回來才能吃，咱們進去吃飯吧。”于小麗哭笑不得，難怪這兩個家伙這麼熱，原來是有好吃的。

　雯雯也說：“吃飯吧。”

　姐妹兩個拉著于小麗就往家里走。

　王明明已經來了一會兒了，正在家里頭看電視，于小麗也整了個DVD，家里還有一堆碟片，王明明看著港片喜劇，看到迷一直笑個不停，于小麗進來都沒注意到，小偉就坐在他旁邊，看見小姑進來了一聲小姑，眼睛還糊在電視機上面的。

　電視上龍的功夫和鬼馬表現，很吸引小偉這樣的男孩子。

　“你來了。”于小麗把挎包隨手一放，走過去關窗，順手把空調也打開，韓學禮也跟著進了來。

　“雯雯跟小偉要過來玩。”王明明說：“你這里什麼時候搞了個這個機，電視太好看了，你看我們小偉以前從不看電視的，今天坐在這里都不肯走。”

　到底還是孩子心，以前見雯雯看電視眼睛能沾在電視機上，小偉也不遑多讓，角都快咧到耳后了。

　見小偉沒什麼靜，王明明氣的扭他耳朵。

　“別弄他。”于小麗笑著說：“難得也看見我們小偉有喜歡的電視，你喜歡龍啊。”

　聽到偶像的名字，小偉點點頭：“他功夫好，又搞笑。”

　然后繼續看。

　于小麗：“讓他看吧，小偉這孩子是懂事的，暑假該放松點放松，咱們雯雯呢？”

　雯雯喜歡看有仙的神話片子，打打殺殺的不適合，這會兒被萌萌拉著進來，姐妹兩個等著開飯呢。

　“媽媽，能吃飯了嗎？”

　“看看你二嬸帶了什麼好吃的，這麼饞。”

　于小麗打開塑料袋，里面大部分是涼菜，不過中間門一個黃澄澄的，鹽焗的香味從上傳來：“鹽焗啊！”

　萌萌已經饞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媽媽，吃飯吧。”

　飯菜都是現的，不過等人而已，于小麗跟韓學禮一同回來，也就不用等人，全家一起開。

　王明明把那只拆開，兩只給了兩個小姑娘，小偉有個翅膀，雯雯喜歡吃翅膀，就要跟哥哥換，小偉笑瞇瞇的把翅膀讓給妹妹。

　“媽媽，咱們不是也要出去旅游嗎？”萌萌一直記得這件事呢，家里最近的氣氛有些張，也不敢問這件事，今天家里有客人在，媽媽不會打屁。

　“咱們等小姑的錄取通知書下來，我心里才安心些。”

　“怎麼，阿的錄取還沒下來。”王明明把撕開，這上已經完全了味，哪怕是，味道都是足足的，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咱們小區老鐵叔的孫子不是今年也高考嗎，也是南大，錄取通知書早下來了啊。”

　“早下來了，多早？”

　“人家連升學宴都辦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王明明吃了口皮，點了點頭：“八月初就下來了，這都好久的事兒了。”

　韓學禮皺了皺眉。

　于小麗想了想，這段時間門韓學在店里，是沒有每天去學校，但前面那段時間門幾乎每天都往學校跑，要真有錄取通知書這回事，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既然沒說肯定也沒有拿到，考的這麼好要是沒錄取到，真是要人吐三升憾一輩子。

　“我去學校問問。”

　如果不是韓學禮就在南大，這事兒說不定要抓瞎，但既然他在學校六七年，各個學院也都有人。

　忍到吃完飯于小麗才跟韓學禮說：“我覺得不對勁，就算是第二批也該錄了，你妹妹也超了醫學院的分數線幾分，又不是剛好掛在線上，怎麼可能錄掉了。”

　每年總有那麼幾例剛好到錄取線沒錄取上的大冤種，但絕對不是韓學這樣的。

　“要不明早去一趟學校。”韓學禮想了想：“醫學院雖然不，但我們學院行政上有人是我本科留校的同學，明早就咱們去找找。”

　“現在不能找？”

　“行政又不加班，五點半準時就下班了，這事兒急不得，你是不是想著去人家住的地方找找人，你能找到未必能找到醫學院的，咱不空跑，明早八點半上班，咱們早點去學校就是了。”

　于是兩人說好，明早要去一趟學校。

　于小麗這人辦事向來都是雷厲風行的，要不是看在學校行政這會兒肯定下了班的份上，今天晚上就要去。

　第二天一大早，于小麗把萌萌安頓好，跟韓學禮兩人一同到了學校。

　這一個暑假，有人閑下來有人忙，行政上八月份開始就沒休息過，月初各個學院公布分數線，就要開始錄取了，學校還專門員了一部分書法好者，志愿服務寫錄取通知書，韓學禮的這個同學剛好就是志愿者，找到的時候對方也剛才上班。

　于小麗把帶來的禮塞到人桌子底下，人看了一眼推辭了一下就收下了。

　“你是問醫學院的錄取嗎，當時我也在，醫學院的錄取通知書還是我寫的呢。”人笑了笑，轉給兩人泡茶，過了一會兒從外面回來，手里端著兩個茶杯，請他兩坐下：“坐一會兒吧，咱們慢慢聊，韓學禮咱們讀大學那會兒就聽說你對象漂亮，我一直好奇到底長什麼樣呢。”

　這人年紀不大，看上去約莫二十五六，保養的很好眼神也很清澈。

　就是語氣里面酸溜溜的，于小麗的眼刀子掃了韓學禮一眼。

　韓學禮不好意思的了后腦勺，這種事秋后算賬，于小麗也太小心眼了，他記得讀書的時候這個同學經常給他占自習室的位子，當時學校自習室天天要搶位置，兩人為了節省時間門會互相幫對方占位，后來不知道怎地，同學就不主找他了，想來應該是知道他有了家室，刻意跟對方保持住了距離。

　“對了，你們來找我有事兒嗎？”同學很專業的把話題帶回正軌。

　“是這樣的，還真有事要找你，我想問問各個系的錄取通知書都下發了嗎？”韓學禮問。

　“別的我不敢說，咱們系的招錄工作都做完了。”

　“有沒有可能，你能查到錄取名單嗎？”韓學禮繼續問。

　同學汪洋皺了皺眉，錄取名單學校不會公布，也沒有人跑來查過啊，如果什麼人報了南大沒錄取上，要過來拉個名單，那學校的人不都累死了，不過國就是有人好辦事，片刻遲疑以后，同學開口。

　“咱們系的，跟系行政主任問問，應該能查到。”

　“醫學系呢？”

　“醫學啊，醫學那邊跟咱們系不一樣，錄取也是相當獨立的，你妹妹報考的是醫學系的話，會麻煩一點。”

　兩口子都皺眉，麻煩是多麻煩：“萬一有人錄取上了，沒拿到錄取通知書呢，有這種可能嗎？”

　汪洋笑了：“那怎麼可能，每年我們錄取的人數也會統計，到了開學的時候如果還沒人來報道，都是會電話通知畢業學校的，這麼多年你見到哪個學院里面有人沒來報道的啊，除非是出了意外的那些，基本上都會按時報道，這些不提，既然是你親妹妹的事，你跟我在這里說也沒有太大意義，我跟你去醫學系跑一趟，剛好那邊我也有人。”

　韓學禮激不已。

　說罷，三人一同往南大醫學系走。

　南大很大，從電子系到醫學系中間門好長一段路，好在這會兒學校還沒開學，人流還沒起來，一路上騎快一點十幾分鐘也就到了。

　到了醫學系大樓，汪洋把自行車停好，找門口的學生問了招生辦公室的位置，帶著兩人往學校里頭走。

　這是一棟老式的三層蘇聯式建筑，建于1920年，門口還寫著捐贈這棟大樓的名字，上面書寫著建造這棟大樓的前后始末，那位豪戶的名字在右下角小小一，于小麗匆忙掃了一眼，竟然看到先祖于漢洲的名字，后面跟著一行小字，是那位前輩的題字——“愿吾輩強心，健魄，振興中華”。

　見此心中微微一，等反應過來已經落后了幾步。

　汪洋回頭看向落在后頭的于小麗，笑著跟說：“我們學校建校早，最初醫學院是個木頭房子，后來起來被一把火燒了，民國初年有個羊城本地的富豪捐了一千大洋建的這個醫學大樓，在當時的羊城已經是非常好的房子了，現在這棟建筑都是羊城十佳建筑，你瞧瞧這屋子的梁柱，做的特別好，我們學校建筑系的都經常那這棟樓當范本研究，這棟樓也是這位先生設計的，當年他只要求在碑的角落提下自己的名字，可真是謙卑啊。”

　聽到先祖的故事，于小麗鼻子一酸，上下掃著這棟老式的建筑樓，很聽人講起來這些，不聲的聽著。

　韓學禮突然開口：“你又不是建筑系的，也不是醫學系的，怎麼知道這麼多？”

　汪洋聽完先是一愣，然后嫣然一笑：“我對象是建筑系的。”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