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萌萌跟雯雯都在老皇那里培訓,按老皇的話講，都乖的。

　于小麗也習慣老皇這種老好人的說辭，以前他那兩兒子能順著樹爬到別人家樓頂的淘氣，在他里這兩個孩子都“乖的”,那雯雯跟萌萌的乖就要打個折扣。

　其實兩個孩子吃了棉花糖,到地點的時候上糊著都是糖。

　雯雯還沒吃夠,還到找“能吃的云朵糖”。

　大家都覺得可極了。

　劇組里面也有這麼小的小演員,但是像雯雯這樣五明麗，一看就是人坯子的，聽說這個是附帶的,就更驚訝了，不過比起可來,還是萌萌更甚一籌,萌萌迅速跟里面每個叔叔阿姨混“好哥們”。

　等萌萌去洗臉化妝試妝了,雯雯才發現姐姐不見了。

　這個時候所有人才見識到這只嚶嚶怪的功底，眼睛掃了一圈以后就開始哼唧哭，要找姐姐。

　老皇問：“你來的時候不是答應了要聽大姨父的話嗎？”

　雯雯才不管,沒看到姐姐就慌了。

　來這里的都是青年演員,哪里見過小孩子這麼難搞的，有個演員給做鬼臉，結果哭的更兇了,直到萌萌換好服聽到聲音從后面出來，故意跟假裝躲貓貓。

　“姐姐在這里呢，待會兒姐姐也會躲起來，你來找我好不好？”萌萌穿著古代的子,非常漂亮。

　雯雯又高興了,拍著手鼓掌,老師說鼓掌就是鼓勵。

　原來妹妹還會來事兒的嘛，萌萌了妹妹的臉。

　兩姐妹了片場的開心果。

　第一個禮拜是給一些沒有拍過電視劇的演員做基本培訓。

　——是的，很多演員都并非科班出，有些演員甚至都是縣劇院招來的，只偶爾演演小品。

　老皇請了人給這些人組織急培訓。

　沒想到一個禮拜以后，這些演員就要進攝影棚拍攝。

　這幾天于小麗白天就出去晃晃，拜訪了幾個父親年輕時候的戰友，幾個楊浩的朋友，又去景點轉了轉，最后電視劇開拍了演員們都進組了，這才一起進了組。

　這個時候劇組拍戲，除了劇組化妝師，幾乎就沒有助理，現場的幾個演員也都是演過電視劇的，有些在現場都要自己補妝。

　聽老皇提過，這會兒的片酬也是按集算，也就主演比打工人強很多。

　主演還是個大，在當時算是很出名的演員了，補妝之余沖于小麗笑笑，對萌萌也很關照。

　于是有時候劇組拖了進度，于小麗也會從外面買些零食過來，經常是一箱子一箱子的零食往劇組扛，大家驚訝于的豪闊，也對萌萌格外關照一些。

　拍攝又是另外一種驗。

　老皇自然不可能給帶娃，整天腳不沾地的忙，于小麗在片場擔任兩個小演員的助理工作，一時之間也是忙到沒空。

　萌萌跟雯雯戲份不多，拍攝到了最后幾天沒什麼戲份了，加上韓學禮又過來了，于小麗給兩個孩子請了假，帶到北京城里玩了幾天。

　剛好到了下雨，看到了最雪景中的故宮。

　兩個孩子還真跑到后海去，一個要冰，一個要劃船。

　雯雯以為冰面上能拉雪橇呢，管那個船，笑到于小麗都不過氣來。

　有韓學禮幫忙帶孩子，確實比一個人帶著孩子出去玩輕松。

　有兩個孩子，又比一個孩子更好玩。

　萌萌簡直玩嗨了。

　玩了幾天，又把戲份給補齊了，一直玩到臘月二十八，就是老皇的劇組也都放工了，眾人也準備一起回羊城的時候，于小麗在路邊買紀念品的時候被人拉了一把。

　“小于！”對方很熱，一下子就出名字來。

　于小麗一怔。

　這回對方的態度要好很多，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胖胖的臉一笑起來，還別說看上去和氣的很

　“李慧啊，秦香梅同學，你怎麼還在北京呢，前幾天跟香梅打電話，還埋怨我沒請你吃飯呢，咱今天晚上都別走，找個館子請你吃羊蝎子去，到咱們北京，冬天一定要嘗嘗羊蝎子，對了聽說你跟家里人一起過來的，人呢？”

　這話兩個意思，第一是真的熱，第二跟秦香梅關系很好，畢竟秦香梅還指責沒盡地主之誼呢。

　于小麗這樣在外面爬滾打的，哪里不知道話里頭的意思。

　看了一眼時間以后：“不好意思啊李主任，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今晚上肯定要跟朋友聚聚餐，不過你有事兒可以跟我現在聊。”

　反正也不是什麼講究人，談生意不能就著大馬路邊上不。

　————

　李慧見是真的在忙，手里面還拎著幾盒子糕點呢，這些都是臨走前才買的，心知估計要回，這時間可真不湊巧。

　“嗐，我以為你早回去了，香梅之前打電話過來沒說清楚，你人就來了，你也知道我們廠子這種單位，來來往往找人托關系辦事兒的不，真給我個人送實惠我也不太在乎這個，所以那天我態度確實不太熱。”

　于小麗笑了，把手里沉甸甸的糕點隨手放在路邊上的臺階上，拖掉手套哈了幾口氣。

　這個人倒也是個實在人，說的也都是實在話。

　“沒事兒，談也要看你來我往，實惠一方的生意做不長久。”這也是于小麗這麼多年來的心得。

　“瞧你這孩子說話實誠，我就實話跟你說哈，我們廠子是做汽水的老廠子，跟阿梅他們廠子一樣，十幾年前那也是紅火的很，這幾年你們南方好幾個廠子起來了以后，我們廠子的效益也漸漸沒那麼好了，這些廠里的職工們自己沒覺到......”

　李慧跟秦香梅一樣，也是同樣心的格。

　按說以這個年紀，挨過幾年就退休，等退休了還管廠子好啊差呢，現在很多國企職工就是這樣想的，給國家打工，總會給我發工資吧。

　但也有很多“秦香梅”之流并不這樣認為。

　他們想要在泥潭中尋找突破，想要在逆流中求生存，并不是那麼容易。

　其實八十年代中期，國營企業的整發展趨勢還是向好的。

　不過要看跟什麼時候比了，慢慢的企業業績會下，而那些指著進國企就是抱著鐵飯碗啃一輩子的人也想錯了，現在退休金沒有并社保，在很長一段時間，工資都是國家按照標準發一部分，企業再據盈利發另一部分，不管是企業編，還是行政編制，收都跟本單位，本地區的財政況掛鉤了。

　九十年代尤其殘酷，淘汰掉的是一批批的國企，在下崗前任何人都想不到，端著國家給的飯碗也有吃不上飯的一天？

　而于小麗最喜歡打道的，就是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

　韓學禮來了以后，帶娃的任務明顯輕松許多。

　當天晚餐吃的烤鴨，兩孩子吃的連連點頭，對北京之行非常滿意，孩子們要拉著韓學禮去看燈籠，等三個人一走，于小麗拎著包，走進隔壁的茶館。

　晚上跟李慧約的，是一家老式的茶館。

　李慧早早就到了，除了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人。

　跟秦香梅聊過以后，李慧再也不敢在于小麗面前擺架子了。

　不是李慧震驚，就連廠子里的人都不信，一個老牌國營廠，能在這個時候逆風轉盤，銷售額一年年翻倍，今年制冰廠的員工的福利，都不是他們同等級別的老牌國營廠可以相比的了。

　秦香梅不跟別人比，就跟自己比，現在比前幾年的日子要過得好太多。

　這一切，都讓李慧對于小麗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

　見于小麗到來，李慧熱招呼：“坐坐坐，真的很可惜那天沒找到你，不然咱們多聊聊，也多涉涉意見。”

　換做早幾年，李慧絕對不會焦慮這些事。

　因為做什麼，單位好不好，跟沒有任何關系，全國都是統一的工資水平，但現在不一樣了，單位自主發一部分工資，干的好賴區別很大。

　上輩子很多國企九十年代倒閉了的，這是趨勢，只是以于小麗的信息來源，也無法確定倒閉的那些國企里面是否有李慧他們廠子。

　大量的國企職工以為可以吃一輩子的鐵飯碗，突然就沒飯吃了。

　“可惜，我明天就要走了。”

　“上午的火車還是下午的？”

　“上午。”于小麗頓了頓，喝了一口茶，李慧點的是六安瓜片，其實更喜歡大紅袍或者凰單樅一些：“不得不走了，再走晚一點都要趕不上年夜飯了。”

　李慧突然笑了起來，胖胖的臉上笑起來淺淺的褶子，手進包里，從里面拎出來幾瓶橙的汽水出來。

　“這是我們廠子的汽水，你嘗嘗，看看跟你們的有什麼區別。”

　于小麗愣了，李慧這是讓嘗嘗他們廠的產品？

　不知道的是，秦香梅跟說：“我并沒有跟講你們單位到底是做什麼的，只是給你帶一盒茶葉，不過這人能力強是真強，說不定你還有需要幫忙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