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仙太爺的話,讓我有些意外,心說剛才的態度還好好的,這怎麼忽然就拒絕了?
「太爺在上,弟子吳常不敢多言,只求太爺全,但如果真的命中無緣,弟子也不會強求,一切都憑太爺做主。」
我沒法求常仙太爺答應我什麼,畢竟我這堂口太小,加上我才四個人,剛好夠湊一桌麻將的,人家如果不願意來,那也是人之常。
常天紅又是一撅,抱著太爺的胳膊說:「為什麼呀?您過去不是說過,我們縱然修行千年,也遲早要世歷練,只有勘破世,天人合一,才能夠證得大道,就金仙。而且您還說,如果遇到了有緣人,一定不要錯過。現在這個吳常的確是初出茅廬,沒什麼本事,笨笨的,但我看他心眼不壞,基又好,仙緣也深,如果肯好好修行,以後應該會有出息噠。」
我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麼誇,多有點不好意思,開口說:「天紅仙子說得對,我雖然現在本事微小,但我一定會努力的,希太爺給我一個機會。」
常天紅指了指我,對太爺說:「你看你看,別人都是老仙家老仙家的,我一點都不聽,就他我仙子,這麼會講話,以後肯定有出息!」
我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道這個邏輯是從哪來的,不過,看來我喊仙子是喊對了,雖然都七百多歲了,那也有一顆心呀。
常仙太爺面帶微笑,說道:「我倒不是說他沒出息,但他是半死之,魂魄不全,已經無法證得大道,況且壽命只剩一年,還是在司借出來的,日後恐怕前途未卜……你真的要賭這一次?」
我心中微驚,常仙太爺果然厲害,只看了我這麼幾眼,就什麼都知道了。
常天紅還是不以為然,說:「這些我都知道啊,黃家姐姐早都告訴我了,他雖然是半死之,魂魄不全,但他的一魂兩魄遊盪在外,早晚能找回來。他的壽命雖然只剩一年,還隨時要提防司索命,但是……我們可以幫他想辦法續命呀,爹,憑你老人家的份,去一趟司地府,難道還要不出幾十年壽命?」
常仙太爺臉一沉:「胡說八道,司地府是有規矩的地方,平白無故就去給人要壽命,你以為那閻王殿是你爹開的?再說,他早已上了死籍,要知道死籍是本無法消除的,名字一旦寫上去,大羅神仙也難救。」
常天紅還是不服,說道:「但是,只要他找到自己的一魂兩魄,不就可以續命了嗎?」
「怎麼可能,這話是誰說的?」
「他師父啊,不信你問他。」
常天紅說著指了指我,常仙太爺撇了撇,哼了一聲說:「胡說八道,你現在魂魄不全,司才找不到你,要是你湊齊了魂魄,恐怕司立即就能發現你。不過魂魄齊全,的確能救你的命,卻消不了你的死籍,你明白了麼?」
其實這麼多天以來,我一直在想著怎麼找到那一魂兩魄,雖然毫無線索,也不知該去哪找,但心裏總是存著一線希的。
可現在聽常仙太爺這一說,就算我魂魄齊全了,但死籍難消,仍然是難逃一死。
那豈不就是說,不管我怎麼折騰,都是……死定了?!
我這心直接就涼了,常天紅也是一愣,仔細打量了我一番,搖頭說:「不像啊,我看他福澤深厚,應該能渡過此劫。」
常仙太爺搖了搖頭:「沒錯,他的確是福澤深厚,但正因為這樣,所以才有早夭之命……這個倒也不必糾結,總之,如果他只能活一年,紅兒,你還一定要他堂口麼?」
常天紅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說:「我偏不信,我看他就不像是能早死的人,要不咱倆打賭,如果他一年後沒死,爹你就輸了。」
常仙太爺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孩子,居然要跟你爹打賭……也罷,既然你執意如此,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不過,你還是不能他堂口,只能簽訂一年的契約。」
我趕忙問道:「太爺此話怎麼講?」
他說道:「如果紅兒了你的堂口,就要擔負你的業障,要是你早夭,紅兒也會折損道行。我讓跟你一年,卻只能簽訂契約,若一年後你安然無恙,我就答應你堂口,若你早夭,便兩不相欠,如何?」
簽訂一年契約,這個主意聽起來倒也不錯。
常仙太爺說得倒也有理,這一年,就當是對我的考驗吧。
如果我沒能續命功,死了就死了,按他說的,兩不相欠!
於是我便點頭同意,並對常仙太爺說:「太爺放心,這一年之中,我會好好保護紅兒,就算是我死了,也不會讓人傷分毫。」
常仙太爺神肅然,看著我說:「你現在道行如此低微,堂口只有區區數人,如何保護?」
我斬釘截鐵地說:「道行低微不代表畏怕死,堂口人不代表低人一等,弟子吳常在此保證,如果有一天遇到危險,寧願舍我一命,也要護眾仙家周全,更要保紅兒無恙,否則,碎骨,魂飛魄散,萬劫不復!」
見我立下如此重誓,常仙太爺也微微容,點頭道:「你倒是個好孩子,既然這樣,我就把紅兒給你。」
說著,他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等我走到近前,常仙太爺忽然手,隔空在我眉心一指。
我只覺眉心微微一痛,隨後就見一滴鮮竟憑空從我的眉心飛出。
常仙太爺看向一旁,常天紅會意,趕忙跪下,太爺手一揮,那滴鮮便融了常天紅的額頭。
下一刻,那鮮在額頭慢慢融開,竟化作了一朵鮮紅的梅花印,煞是好看。
「一年契已,你們兩個今後須一同心,一起修行,同進同退,明白麼?」
我心中一喜,忙跪倒謝常仙太爺,常天紅也頗為歡喜,拉著常仙太爺蹦蹦跳跳,又嘰嘰喳喳地講起了許安然欺負蛇族,以及妄想佔據通天巨蟒之力的謀,還有黃小昭為了制赤珠,甘願以犯險的事。
我知道的本意是想請常仙太爺出面做主,誰知常仙太爺雙眼一翻,對說:「你這個小丫頭,既然應了這個劫,那就是你們的歷練,與我何干?要是任何事都要我出手,那你們也不必修行了。更何況這件事牽扯到龍虎山,我們都不方便出手,總壇那邊都只是找了青丘後裔幫忙,所以,我老人家還是不手你們小朋友的事了,再見!」
常仙太爺說了這句話,手在腦門一拍,整個人便化作一道金,倏忽消失在半空中。
那些「白霧」也隨其後,一同消失不見。
但不知為什麼,就在最後的一刻,我抬頭仰,卻分明看清了那些「白霧」,赫然是幾十個氣度非凡的白人。
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沒有天眼通的嗎?
怎麼突然能看清他們的樣子了?
我正暗自納悶,常天紅在旁拉了拉我的服,對我說:「還發什麼呆,我爹他們已經走遠了,現在咱們該去救黃家姐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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