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沐著月,微仰著臉看,眉長鬢,寒眸似星,低沉的聲嗓化作縷縷的線,纏住薑黎那顆撲通直跳的心。
眼睫微微一,手上的琉璃燈被風垂著轉了半圈,半張地藏菩薩的臉藏在燈畫裡,照亮了年的臉。
只見菩薩低眉看他,笑容溫而慈悲。
糖葫蘆的糖漸漸化了,從裡甜到了心坎。
薑黎忍著,很輕地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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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媗在客棧裡住了半個月便搬進了桐安城最東邊的東柳大街。
薛無問在這裡租了套三進的宅子,如意園。
這宅子原先住的是位舉人老爺,整座宅院雖說不上富麗堂皇,卻也清雅別致。院子裡綠樹蔭、花團錦簇,還有一座供人休憩的涼亭。
可衛媗還是不滿意,差了佟嬤嬤出去購置了許多事,譬如上好的金楠木拔步床、古樸致的沉香木梳妝臺,還親自作畫調香,將東側的屋子打造得文雅貴氣。
薛無問抱靠著門檻,斜眼睨著衛媗,道:“對旁人住的屋子,你倒是上心得很,又不會住多久,何必如此勞心費神?”
衛媗抬眸看他一眼,沒理他醋味衝天的話,邊拿著石製的香槌搗碎曝曬好的香料,邊淡淡道:“你何時走?”
薛無問含笑的眼微微瞇起,盯著衛媗看了好半晌,方道:“等趙遣他們到了,我便走,約莫是明後兩日。”
衛媗聞言作頓了下,很快便又繼續搗香料。
薛無問走過去,按住搗香的手,下抵在肩上,在耳邊低下聲音問:“我這一走,至四個月見不著我。小荔枝,你可會想我?”
衛媗被他攬在懷裡,毫彈不得,索松開手裡的香槌,扭頭看著他,在他下落下一吻。
薛無問眸一深,彎腰抱起,徑直了西屋的室。
次日下午,趙遣果真到了。來人除了趙遣,還有十數個薛家的暗衛以及無雙院服侍的七八個丫鬟婆子。
除此之外,馬車裡還裝著三箱黃白之,半人高的箱子裡裝著滿滿當當的奇珍異寶。
算算日子,薛無問怕是從盛京追來時,便已經將衛媗在桐安城落腳時需要用到的人與一應安排好了。
安頓好一切後,薛無問當夜便啟程回了盛京。
待他走後,衛媗從一個木箱裡挑出一個銅鎏金琺瑯彩鑲嵌珍珠妝匣,裡面整整齊齊放著一套藍玉紅瑪瑙頭面,挑心、頂簪、滿冠、花鈿、掩鬢、步搖、耳環一應有。
將妝匣遞給佟嬤嬤,笑著道:“嬤嬤,給阿黎的見面禮總算是不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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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如意園徹底修葺好已經是五月底。
霍玨並未搬如意園,始終住在蘇家藥鋪,趙遣來了之後,除了給衛媗調養子,還時時被霍玨“請”來藥鋪給蘇世青施針解毒。
趙遣對霍玨來說也算是“老人”了。上輩子,兩人可是打過不道。
此人出生杏林世家,曾祖父、祖父與父親皆曾在太醫院任院判。可他雖天資聰穎、醫高超,卻因不喜拘束死活不肯去太醫院任職。
四年前,趙遣的父親趙懷德被卷后宮的一起投毒案裡,差點連累了全家被斬。後來得虧薛無問出手相救,才洗了謀害皇嗣的罪名。
趙遣從此死心塌地地追隨薛無問,知道衛媗是薛無問的命子,又知道霍玨是衛媗失散已久的弟弟。再是不願,還是兢兢業業地給霍玨的養父蘇世青治病。
不得不說,趙遣來了之後,蘇世青的病眼可見地好轉起來。
到得薑黎及笄這日,甚至還親自到酒肆,給送了及笄的禮。
大周民間子的及笄禮並不講究,一般就在家中行個簪儀式,邀請三五知己前來觀禮,熱鬧一番便算禮了。
不像高門大族裡的貴,會在家廟舉行笄禮,賓如雲、竹奏樂,莊重而肅穆。
薑黎及笄這日是六月初六,酒肆特地歇業了一天,請了朱福大街幾位姻緣如意的娘子以及薑黎要好的手帕前來觀了禮。
著嫣紅的領襦,梳了個雙鬟髻,朝東跪下,由楊蕙娘為了簪。
如此便算禮了。
禮後,薑黎便是年子,能說親了。
“阿黎,你今日可真好看!”張鶯鶯挽住了薑黎的手臂,比薑黎小了一個月,看完薑黎的笄禮,也盼著自己的笄禮快些來。
薑黎悄悄地拿了面掌大的銅鏡出來,照了照鏡子,小聲問道:“當真好看?”
張鶯鶯點頭:“好看極了,咱們朱福大街,不,應該說整個桐安城的小娘子都沒你好看。”
銅鏡裡的明眸皓齒、眉目如畫,的的確確是好看的。
薑黎收起銅鏡,抿笑了。
張鶯鶯抬眼覷了覷薑黎,福至心靈道:“一會笄禮結束,你是不是要去見霍玨呀?”
薑黎聞言,差點拿不穩手裡的銅鏡,趕忙朝楊蕙娘那頭了眼,輕聲道:“小些聲,若是被我娘聽到了,鐵定要了我的皮。”
說完,又愁眉苦臉地了頭上的金簪,道:“我還沒想好一會用什麼借口溜出去呢?”
張鶯鶯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往自己鼻尖指了下,笑瞇瞇道:“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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