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琪琪要跟萌萌一起睡。

　黃枝居然同意了。

　萌萌的拉床是一米二寬，旁邊的屜是一米乘以一米八的寬度，平拉出來就是一張床,底下平鋪的木板，鋪上棉絮跟上面一樣是一張板床。

　琪琪看了覺得嘆為觀止,兩個小姑娘商量好了后，琪琪就跑到二樓萌萌房間去睡了。

　以前住在隔壁,可萌萌約等于跟父母住一間房。

　現在不一樣啦,萌萌是自己有一間房的,于是順理章邀請住在樓上的琪琪一起睡。

　琪琪是帶著自己的床單過來，鋪在下面的床上，萌萌高興極了,在床上打滾，還假裝自己從床上摔了下來：“哎呀,我摔琪琪的床上了。”

　“姐姐。”琪琪不滿道：“沒大沒小。”

　“可是我長高了,以后我就是姐姐了。”

　萌萌出手，“慈祥”的著琪琪的臉，嘟嘟，送了個飛吻：“琪琪妹妹。”

　琪琪吐：“你長大了我也長好不好,又不是你一個人長大！”

　萌萌這個小臣，還笨啦！

　逗得兩個媽媽啼笑皆非。

　于小麗跟兩個孩兒代：“你倆不許吵架，不許打架，明天早上一起起來,不要玩到太晚明早起不來，我晚上會過來檢查的。”

　孩兒們在一起太容易興,于小麗還記得小時候跟劉斯萬婷一起過夜,三個孩兒聊天聊到快天亮才睡著,幸好那個時候上學也是瞎混，三個孩兒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起來才知道，學校里面開始鬧運，校長被學生們抓起來帶了高帽，學校里面也是大變天。

　想到自己年時期，于小麗角微微勾起點弧度。

　年輕可真好啊。

　——————

　于小麗這邊搬完家，生活快速進軌道，鄭冬梅這邊清理掉了幾個人，公司確實沒有修車的人選。

　許峰走的時候撂下狠話，說鄭冬梅以后還是會找他的。

　“現在市面上修車的師傅好難找，有經驗的汽修廠的師傅也不會來我廠里干。”其實請許峰也不劃算，看在當年一起創業的份上，給的薪水并不，活他也是撿著輕松的做，兩樣薪水加在一起，他比一般的司機師傅收要高上一大截。

　“就這樣，還不滿足？”于小麗覺得自己運氣很好，沒上多難搞的下屬。

　“人哪有滿足的時候呢，漸漸的就不知足了。”鄭冬梅開車，帶著兩人找到了一家人的店鋪，黃枝跳下車去選托車。

　那人推出來一輛紅底子的小托，看上去很像進口的本田。

　“這是國產車，價格三千五，再也不能更低了。”

　“三千五！”黃枝心疼，看著于小麗那輛據說是爸爸獎回來的托車發了會兒呆，真沒想過托會這麼貴，現在買一輛車的錢，足足能夠買到一套房子了，出門的時候備著兩千五，差距還蠻大。

　“有沒有便宜些的。”

　“這已經是最便宜的了，進口的得小一萬呢，你看看那位同志騎的那款，一萬一。”

　一萬一！

　不僅黃枝驚了，就連于小麗都驚呆了。

　托車在這個年代不屬于多常見的產品，邊用得起的人也很，老唐推過來之前就說了句“大概兩千多”，便按照兩千多的價格給老唐折舊，原本以為自己騎了一輛帕薩特到走，原來自己騎的是保時捷啊，這個價格直把黃枝驚的臉發青，于小麗也掩飾不住自己的震驚。

　最后黃枝灰溜溜的鉆回了汽車。

　“太貴了，我還是找小韓教教老顧騎車吧，他不學總不，我就沒見過誰不會騎車的。”其實從村里到學校騎車也只需要四十分鐘，不過騎托車可以快一倍。

　黃枝覺得是于小麗給了太高的期待值，要是三千塊能買到托，都不惜用一套房子的價格買臺車，但于小麗那輛車要一萬，那可是一萬。

　于小麗現在回憶起坐在托車上的那種覺，屁有些疼。

　“小于，這車真的是價值兩千多塊的車？”

　“大概，真的，不止兩千吧。”老唐也真夠不靠譜的。

　“我每天都要來市區，顧教授也可以坐我的順風車，我把他捎到市區，讓他坐公車去學校是不是也可以？”鄭冬梅提議。

　“就是有些麻煩你，我覺得老顧還是學個自行車比較好，也方便些，不然萬一單位有事兒，我還要像送孩子一樣送他去單位？”

　想想顧教授坐在小的妻子的自行車后排，那畫面就有些酸爽帶勁。

　上了車，黃枝說：“普通人，哪里舍得花那麼多錢買車呢，我想想還是算了，我想這車要不是叔叔說只要兩千多，小麗也不會買，想想我們當初買第一輛自行車的時候，該多高興啊，我跟老顧高興的都沒睡得著，當時老顧其實也想學來著，結果上車就摔了一跤，把我新買的車刮花了一塊車皮，他就不舍得學了，后來寧可走路也不學車，我想當時咬咬牙，讓他學了也沒事，年輕的時候不怕摔，現在這個年紀讓他摔一下，我還怕把人給摔壞了。”

　鄭冬梅的車上了江畔大道，汽車在馬路邊上找了個地方停下，三人下車在江畔走走路，三人之中只有于小麗自小是在珠江邊上長大的，這里每一都著悉，跟其他兩人講小時候的事，走著走著就看見一個人從餐館的后廚房端著一盤碗碟出來，旁邊跟著一個小小的影，那人低著頭洗碗，沒注意到周圍的環境。

　鄭冬梅仿佛定住了一樣，看著對方。

　那人頭也不抬，只顧著洗碗，旁邊的小孩兒就蹲在媽媽旁邊，時不時幫遞點東西。

　一盆洗完，端進去出來的時候又是另一盆，一直就這樣連頭都沒抬一下。

　于小麗沒忍住問：“這不是那天那個——”

　那個阿紅的嗎？

　許峰的媳婦，聽那天許峰的口氣，阿紅跟鄭冬梅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關系也頗好。

　孩子見媽媽一頭大汗，從懷里掏出個小手帕出來，在媽媽額頭上了又，又把水壺遞過去，阿紅手上都是油，跟孩子搖搖頭，低聲說了幾句話，孩子往后退了幾步，蹲在比較干凈的地方，可是眼睛還是在看媽媽，眼底都是笑意。

　鄭冬梅看到這一幕應該不太好，那人洗到搬出來第三盆，腰也有些不了了，放下盆子的時候，直起子來了腰，才看見鄭冬梅......

　只是休息了半分鐘不到，廚房里頭的人就不滿的罵道：“你過來是要你來做事的，不是給你當太太福來的，你看看一天到晚的做了什麼，才做多事就要開始了，看好你的小崽子，廚房里面不是誰都能進來的，你真當老板吃飽了撐的，請你這種人，趕把碗洗完，把前頭打掃干凈，還有晚市的菜，洗好切好放在那里，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午市的碗都還沒洗出來，豬都比你要勤快。”

　后廚房打雜的明顯就阿紅一個人，從早上六點開始起來要準備老板一家的早飯，吃完早飯要準備午市用的菜，洗好切好，中午胡吃上幾口，就要開始洗午市的盤子碗筷碟子，忙完就要開始準備晚市，晚市比午市要更忙一些，五點前要把所有的菜洗好切好，等午市一開張，又要開始洗碗筷碟，等到晚市徹底結束也要十點半了，孩子也都早早睡下了，阿紅只能給孩子子，如果孩子沒睡再洗澡。

　廚房里頭的人看見阿紅站著發呆，開始無限循環國罵。

　鄭冬梅氣得，沖上去沖著廚房里頭：“拿你多錢一個月呢，人連站一會兒都不行？”

　這麼潑辣的，廚房里頭一陣錯愕。

　“關你什麼事，是老子請回來的。”

　“問你，多錢一個月。”

　“十五......”廚房里頭使喚的理直氣壯，讓人懷疑一個月不是十五，那怕是一天有十五也不帶這樣使喚人的：“老子請回來——”

　“是做事的嘛，阿紅不干了！”

　阿紅：“阿梅，我這個月都干了一半了！”

　還是想干的，干滿一個月才能拿到工資。

　“那這個月的工資也別想拿了。”廚房里明顯是老板，當初老板娘不太愿意請這拖家帶口的工，是老板一力拍板請下來的，他跟老板娘說，帶著個小孩子，就不敢不聽話，一天不掙錢大人能抗住，小孩兒吃什麼呢。

　果然，阿紅讓他們全家使喚，從早上六點起來干到晚上十點半，只要拿孩子威脅，這人什麼臟活累壞都愿意干。

　阿紅真要走了，再請兩個人人家都不見得能干這麼多活，還任打任罵一句抱怨都沒有。

　“□□的。”鄭冬梅了口：“一個月十五，我當是一個月一萬五呢，阿紅我領走了，誰干誰干去。”

　不鄭冬梅氣憤，跟著一起的兩個人也氣死了。

　于小麗大著嗓門跟黃枝講：“這樣使喚人，換前幾年要被打剝削階級的。”

　黃枝也被老板這一套作驚的不行。

　阿紅就這樣被拉出了巷子。

　幸好格好，以前在生產隊干活能拿男人工分的人全生產隊都沒幾個，阿紅就是其中之一，可自從來了城里，一力氣也賺不到錢，阿紅去哪里找工作，都會被人嫌棄帶著個孩子，只有這家老板給了個廚房給們母兩個睡，還不嫌棄帶著晶晶一起。

　進城找許峰這段時間錢也花完了，母兩個走投無路才找了這麼個地方做事。

　“許峰呢？”

　江邊的一個小茶攤邊上，鄭冬梅在路邊給孩子買了袋蛋糕，那孩子才三四歲，歡歡喜喜的捧著個蛋糕，小心翼翼的不敢吃，直到看見媽媽點了點頭，才樂顛顛的咬了一口，蛋糕很松也很甜，甜到小家伙心坎里，小孩子嘛哪有不喜歡吃甜食，但必須看見媽媽同意才肯吃。

　看看人家孩子，再看看自己的孩子。

　阿紅了孩子的臉：“跟阿姨去邊上玩會兒，媽媽跟朋友說說話。”

　于小麗把孩子牽走，走到聽不見兩個大人對話的地方，低下頭跟孩子小聲說著什麼。

　小孩很靦腆，跟陌生的大人講話還很拘束，眼睛一直看著媽媽的方向。

　很好，有防備心，總不至于給點吃的就被人哄走。

　“小朋友，你什麼名字啊？”

　“晶晶！”

　“你今年幾歲？”

　“四歲。”晶晶想了想，手比了個“四”字。

　很可的小姑娘，那天走了以后，還聽鄭冬梅念叨，說許峰這四年都沒回去，兒出生以后都沒看一眼，這些年一直都住在站前路那個寡婦家里，那寡婦比他大了九歲，心里很有盤算，家里還有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許峰待那個孩子很好，當親生孩子養的。

　這些年他收也不，一直都存不下來錢，以前許峰跟阿紅好的時候，阿紅只會勸他好好跟梅姐干，后來跟站前路那個在一起以后，那人就總慫恿許峰跟鄭冬梅離心，兩人之間起的那些齟齬，都是這幾年開始的，也是知道了阿紅從來都沒拿過許峰給的錢，鄭冬梅才下定決心跟許峰分道揚鑣。

　“那天我倆打完架，人就跑了。”

　“你帶著晶晶就在這里做事？”鄭冬梅開口：“怎麼不去找我？”

　“我找你做什麼，我又會做什麼？”阿紅反問：“我知道這些年許峰給你添麻煩了，我還要去給你添麻煩？我不是這麼沒數的人，現在也找到許峰我心里也明白了，我本來想拿到工資了回村子里去的，看你這樣一攪和，工資也不用拿了。”

　“也不用回去了，我公司和家里都要個人管著我那攤子雜事，剛好你在城里我也不用請別人了，你來我就讓你干，你看不，你愿意咱們今天就上崗上班。”

　阿紅：“你真要請人啊？”

　鄭冬梅：“那還有假的不，咱兩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不信你像許峰那樣挖我墻角捅我刀子，你好好給我干我不會虧待你的，靠那些男人靠不住，任何時候都只能靠咱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