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醫生，還好你沒走，我到找你，今天孫醫生有個手，就是17床那個病人，但是孫醫生堵在路上過不來了，病人已經上了手臺，都準備好了，您看您能不能做？”

隨憶深吸了口氣，不斷告訴自己，隨憶你是醫生，現在有個病人在手臺上等你救命，你要冷靜。

抬頭一笑，“好。”

等隨憶真正站到了手臺上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連手刀都握不穩。很快退出來，在眾人疑的眼神裡開口，“我有點不舒服，我馬上找我導師代做，給我幾分鐘。”

隨憶從手室出來便抖著手打電話，在嘟嘟的聲音裡努力平復呼吸。

幾秒鐘後終於傳來一聲，“喂。”

許寒趕過來的時候大裡面還穿著睡，看著隨憶紅著眼睛站在手室門口一臉無措，“怎麼回事，不是棘手的病例啊，你能做的啊。”

隨憶低著頭不發一言，老人想了下，“你親屬？”

隨憶很快搖頭，“我……我有個朋友……在隔壁做手，出了車禍，他對我很重要……”

隨憶很無助的語無倫次。

但老人還是聽明白了，安了一聲，“不要著急。”

然後便進了手室。

隨憶看著手燈亮起，終於放了心，一垂眸便落下淚來。

你終於認識到那個男人對你很重要了嗎？

一直以為自己是從容鎮定的，就算再大的變故都不會慌，可是剛才在手臺上滿腦子都是蕭子淵，什麼都容不下。

路過的護士過來問，“隨醫生，你怎麼了？”

隨憶了下眼角，誰知眼淚卻越落越多越落越急，怎麼都止不住，臉上勉強笑著，“沒事兒，迷到眼睛了，你忙你的。”

風沙迷了眼睛，可是這裡哪來的風沙？

隨憶坐在手室前的長椅上，覺到一種絕慢慢從四面八方涌過來，能夠清楚的聽到它們在裡流淌的聲音，一直流到心臟，在那裡聚集，徹骨的冰冷，鈍疼。

想努力平靜下來，想一想或許還有別的方法確定那到底是不是蕭子淵。真的努力了，可是腦子裡確實一片空白，心裡一片茫然。

就像站在漫天的白霧裡，什麼都看不到，只有耳邊能清晰的聽到那天蕭子淵有些沮喪的聲音。

你真的希我不回來了？

此刻的心裡都是懊惱和悔恨。

等了幾個小時，滴水未進，終於等到手室的燈滅了，手室的門打開的一瞬間立刻衝了上去。

幾分鐘後有些虛的轉離開。

不是蕭子淵。

隨憶心裡松了口氣。

出了醫院的門隨憶拿出手機給林辰打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人，“不好意思，林律師上庭去了，有什麼需要我轉告的嗎？”

隨憶放棄，“那算了，謝謝。”

隨憶失魂落魄的走回家，進了門也不記得換鞋，去接水把杯子摔了，清理地板又把手劃破了，最後絕的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前方發呆。

天快黑的時候，隨憶沒辦法再等了，就打了之前蕭子淵給的那個電話號碼。

對方接起電話聽到是，也不意外，給了一個地址，隨憶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門。

那是一家私人會所，隨憶進門的時候便有人上前來帶路，“是隨小姐嗎，請跟我來，慕等您很久了。”

隨憶推門進去快速打量了一眼，說是包廂，倒是跟家差不多。

外面是客廳，辦公桌，沙發，冰箱，應有盡有，裡側是臥室，房門半掩。

陳慕白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饒有興致的等著隨憶開口。

隨憶也不和他繞彎，“陳先生，我聯繫不到蕭子淵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找一下？”

“坐啊。”陳慕白揚著下指了指沙發。

隨憶微微收了下下，“不用了。我站著就好。”

陳慕白慵懶的靠在沙發裡，雙疊搭在沙發前的矮桌上，銜了支煙也不點，的看著隨憶，隨憶平靜的和他對視。

良久之後，“啪”一聲陳慕白掀開打火機蓋，點上煙深吸了一口，在裊裊升起的白煙後笑著說，“好。”

然後揚聲，“送隨小姐去隔壁房間休息，好茶招待著。”

隨憶坐在隔壁房間裡一直等著，一顆心一直提著，不上不下的憋在那裡。房間裡太安靜了，安靜到讓不上來氣，一直默默的祈禱，只要這個男人能平安回來，什麼都可以不要，再也不會拒絕他了。

可是當這個男人真的站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卻退了。

門被猛然推開，蕭子淵走了進來，後跟著一臉輕鬆閒適的陳慕白。

隨憶放在側的手攥得的，臉上卻笑得風輕雲淡，“既然你安全回來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藉著抵著沙發的反力站起來往門外走，步伐輕快。

靠在門邊的陳慕白本以為可以看一出抱頭痛哭的好戲，誰知竟然變這樣，他有些錯愕，一轉頭看向蕭子淵。

蕭子淵依舊一臉的淡然，卻渾散髮著寒意，不知道是剛從外面進來帶著空氣中的冷還是……

陳慕白正想著，就看到蕭子淵忽然大步追了出去。

隨憶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就再也堅持不住了，走了幾步扶著墻走到拐角蹲下來，眼淚怎麼都止不住，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蕭子淵回來了，他是平安的，沒有意外，他是好好的，可是自己為什麼要哭呢？

狠狠地著眼淚，不敢發出一聲音，直到眼前出現一雙帶著雪漬和泥漬的鞋。

他一向注意儀表，隨憶雖然是學醫的，但是還是覺得蕭子淵比更有潔癖，大概他也是著急回來吧。

蕭子淵手拉著，“起來，地上涼。”

隨憶站起來忽然撲進他懷裡，蕭子淵愣了一下，收了手臂。

整張臉哭得紅撲撲的，也沒了往日裡淡然的面，乖乖的任由他擁著，蕭子淵低頭吻在的發頂，一片清香，“別哭。”

隨憶從蕭子淵懷裡掙出來，紅著眼睛看他，“我那天說讓你永遠別回來是無心的，我沒想讓你回不來。”

斷斷續續的說完之後淚意更加洶涌。

蕭子淵去吻掉的眼淚，吻著的眉眼，異常溫，“我知道。”

隨憶越哭越厲害，似乎要把一天的擔驚怕都發泄出來，最後蕭子淵實在沒了辦法，怎麼都哄不好，只能去吻。

他的吻溫和綿長，手臂在背後輕輕的安著，隨憶漸漸忘記了哭泣，不自的開始回吻他。

蕭子淵睜開眼睛瞪了一眼站在不遠看戲的陳慕白，陳慕白笑得得意，很快轉離開。

第二天清晨，隨憶很早就醒了，轉頭看到旁邊的人一臉祥和睡得正香，微微笑了起來。

起床後站在客廳的窗前，看著這個銀素裹的世界，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隨丫頭，今天這麼早。”隨母的聲音裡參雜著小朋友的歡笑聲。

“嗯。”

“有話要跟我說？”

“嗯。”

“說吧。”

隨憶沉默了幾秒鐘，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媽媽，請容許我自私一次，毫無顧忌的去追尋幸福，對不起。”

隨母那邊靜了許久，“阿憶，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很久了。”

隨憶掛了電話轉，看到蕭子淵站在客廳中央看著，眼裡滿滿的都是寵溺。

隨憶站在即將升起的裡對他笑，笑如花。

站在那裡對著他笑，那是他見過最燦爛的笑容。

冰雪終於過去了，太照耀著整個城市，明，溫暖，冬雪融了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