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進了門便看到寬敞的庭院，種著不花草，打理的整潔幽靜。穿過庭院便看到一座帶著古韻的小樓，灰牆黛瓦，帶著濃濃的古樸氣息。

三個人剛坐下，隨母便開始使喚隨憶，“隨丫頭，去倒茶！”

隨憶乖乖站起來去倒了三杯茶，回來還沒坐穩，隨母又開了口，“隨丫頭，快去做飯。”

隨憶看看時間皺眉，下午四點，這個時間做飯？

隨母似乎並未發覺不妥，催了一句，“快去啊！”

“哦。”隨憶知道隨母是故意要支開，但還是站起來去了廚房。

臨走的時候又不放心的看了眼蕭子淵，蕭子淵很快站起啦，“伯母，我去幫忙吧！”

隨母拉著蕭子淵坐下，眉開眼笑，“不用，讓去就行了，我們說說話。”

隨憶在廚房邊做飯邊邊時不時往這邊看一眼，等隨憶端了飯菜出來的時候，隨母和蕭子淵早已相談甚歡。

隨母正指著照片給蕭子淵看，“你看，這丫頭小時候長得多像男孩子？還長這麼胖！”

蕭子淵看著照片上還穿著開的胖胖的小孩子，忍不住的點頭，“確實很像。”

隨憶吸了口涼氣很快上前搶過來，臉紅紅的，“媽！您在幹什麼？！”

隨母摘下老花鏡，“那麼大聲幹什麼，你媽是眼花，不會耳聾。”

隨憶瞄了蕭子淵一眼，有些惱怒，“您把這些翻出來幹什麼？”

隨母慢條斯理的收起老花鏡，“給子淵看看啊，怕什麼。”

隨憶攥著手裡的那張照片，照片上的胖丫頭正笑嘻嘻的看著鏡頭，而現在只想哭。

隨憶一抬頭便對上蕭子淵帶笑的眼睛，然後便看到他的手了過來著照片的另一角開口，“不如送給我留作紀念？”

隨憶猛搖頭。

蕭子淵開始利，“下次我也給你一張我小時候的。”

隨憶毫不鬆手，“那等下次再說。”

隨母笑瞇瞇的看著突然開口，“子淵，其實這張不好，我給你找一張小時候洗澡的照片啊。”

說著便要起去找，隨憶一愣便撲過去攔住隨母，把手裡的照片塞到蕭子淵懷裡，“你喜歡這張送給你好了，媽，不用找了，我們去吃飯吧。”

看到隨母起去吃飯，蕭子淵笑著收起來，隨憶這才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這張還是穿了服的，盡管是開，洗澡的照片……

隨憶想想就臉熱。

飯桌上隨母熱的招呼蕭子淵，順便打擊隨憶。

“子淵，快吃，這丫頭手藝不好你湊合著吃，明天我給你做好吃的。”

隨憶準備夾菜的筷子立刻收了回去，垂頭喪氣的看著隨母。

隨母恍若未聞，蕭子淵偏過去去笑，雙肩不斷抖。

隨憶吃了一口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麼，猛地抬頭去看蕭子淵，蕭子淵嘗了口菜後，神如常的咽了下去。

隨憶在桌子下拿出手機，很快發了條短信。

蕭子淵覺到手機震，又看到隨憶一臉歉疚的看著自己，便明白了七八分，拿出手機果然是。

我媽媽心臟不好，口味很淡，我忘了告訴你了，飯菜沒放鹽。

蕭子淵很快回了兩個字。

沒事。

隨母把兩個人的小作盡收眼底，卻視若無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繼續熱的招呼著蕭子淵，“子淵，快吃菜啊，多吃點。”

隨憶看著蕭子淵在隨母的招呼下吃了很多菜和一碗米飯，沒有味道的菜和沒有味道的米飯，他每吃一口隨憶心裡的愧疚就多了一分。

吃了晚飯，隨憶看看蕭子淵，看看隨母，主開口，“媽，時間不早了，我帶蕭師兄去酒店吧。”

隨母瞪了隨憶一眼，“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人家千裡迢迢的送你回來，住什麼酒店，子淵啊，就住家裡了！留下來多玩幾天，隨丫頭，你還不快去鋪床！”

隨憶不可思議的看著隨母，合著這才是你兒子，我是您兒子的丫鬟吧？

蕭子淵在一旁邊看邊笑。

隨憶鋪床的時候，蕭子淵推門進來，恰好隨憶正折起被子的左上角，來回折騰了幾次，不是折的角度大了就是小了，總是不滿意，蕭子淵笑了出來，“你怎麼知道我有這個習慣？”

隨憶正一心一意的研究著角度，被後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轉過頭，“我……我在你家裡看到的……”

蕭子淵突然來了興趣，“我走了之後你多久會去一次？”

隨憶皺眉想著答案，“不一定。”

蕭子淵惡趣味的不依不饒，“不一定是什麼頻率？”

隨憶繼續和他打太極，“不是天天去。”

“那是隔幾天去一次？”蕭子淵眼睛裡的笑意慢慢溢出來。

隨憶覺得這種對話再進行下去馬上就會崩潰，突然打斷蕭子淵，慌裡慌張的往外跑，“蕭師兄，你晚上沒吃飽吧，我去給你做碗麵，你等等啊。”

蕭子淵看著慌不擇路的影低著頭笑出來，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咄咄人了？

笑完之後便仔細打量起房間。整個小鎮的房子都是面水臨街，推開雕花的木窗便能看到水上的夜景，耳邊是潺潺的流水聲，靜謐安穩，真是久違的安謐。這樣一個地方真是吸引人，怪不得一放假就要往家跑。

隨憶端著麵進來的時候蕭子淵還站在窗前往外看，聽到後的靜便轉過頭，臉上掛著平和的笑容，“夜景很。”

隨憶看著蕭子淵的笑容有些怔忡。

他一白灰，長玉立的站在窗前，面若冠玉。窗外月朗星稀，朦朧的月照進來灑在他清俊的臉龐上，而他角掛著淺笑，目灼灼的看著，如三月春般溫暖，人心弦。

那一刻，隨憶腦子裡只有一句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隨憶回神後有些尷尬的走過去，把手裡的碗放到窗前的桌上，往外看了眼，找著話題打破沉寂，“這裡視野不好，今天累了一天了，等明天休息好了晚上我帶你去外面看，夜景更。快吃麵，一會兒該涼了。”

蕭子淵低頭看了眼又忍不住打趣，笑著問，“這次放鹽了吧？”

隨憶終於惱怒，咬著皺著眉看了蕭子淵幾秒，轉就往外走。

剛踏出去一步手腕便被人握住，後的聲音溫和輕緩，帶著低喃的哄，“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陪我說會話吧。”

蕭子淵的作息習慣極好，一般吃了晚飯後便不再吃東西了，幾次破例都是因為隨憶，他挑著麵條吃了幾口，味道確實不錯，而旁邊也有人陪著，便心滿意足的吃了大半碗。

隨憶知道他修養極好，吃飯的時候很說話，便也不怎麼開口，漫無目的的數著木床欄桿上的花紋。

蕭子淵看無聊，想起了什麼主開口，“你母親……嗯，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之前聽林辰說起過，我還以為……”

隨憶知道他要說什麼笑著開口，臉上的笑容有些調皮，“你還以為會是個沉穩有度，笑不齒的大家閨秀？”

蕭子淵低頭笑著默認，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隨憶忽然斂了笑容躊躇著，挑揀著無關要的皮解釋，“其實我媽媽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確實像你想的那樣，外公外婆家教很嚴，不過後來和我父親……因為某些事離了婚，我小的時候又不怎麼說話，可能怕我會這件事影響有影，便總是有事兒沒事兒的逗我，努力讓自己開朗起來來影響我，讓我也活潑些，久而久之，自己的子就真的變了。”

蕭子淵點頭，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為了自己的孩子什麼都會願意去嘗試。

他又抬頭去看隨憶，當年發生的事就被這麼輕描淡寫的帶過了，不哭訴也不惱怒，只有一顆平和的心，甚至說起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淡然的微笑。

這樣一個在溫恬靜的外表下不慌不忙堅強著的孩子，他怎能不？

當晚隨憶抱著枕頭鑽進了隨母的房間。

隨母開著臺燈戴著老花鏡在看書，看到著腳抱著枕頭站在床邊，可憐兮兮的樣子便拍拍旁邊，“過來吧！”

隨憶雀躍著跳上床，埋進隨母的懷裡撒，“媽媽……”

隨母一邊看書一邊著兒的腦袋，“嗯？”

隨憶目閃爍有些心虛的問，“你怎麼不問我怎麼帶了個人回來？”

隨母依舊很正經的開著玩笑，“你也不小了，該帶男人回來了。”

“媽！”

“好了好了，媽媽不說了。你不是說了，人家順路送你回來嗎。”

夜深人靜，隨憶趴在隨母懷裡突然有容，不知為什麼鬼使神差的問了出來，“媽媽，你覺得蕭子淵怎麼樣？”

隨母視線一直停留在某一頁的某一行上，眼睛裡的芒一閃而過，然後開口，“長得不錯，看言行舉止修養也不錯，如果只是一般朋友，可以給滿分。不過要是想娶我兒我就得再看看了。”

隨憶一慌，“他沒有想娶你兒。”

隨母心裡好笑，臉上卻不聲，“哦。”

隨憶安靜了會兒，腦子裡突然都是蕭子淵的臉，閉了閉眼睛，“媽媽，我今天跟你睡吧。”

隨母故意繃起臉，“睡著了不許踢人啊。”

隨憶滿臉黑線，又不是小孩子，“……知道了。”

然後一臉滿足的又往隨母懷裡扎了扎，“還是小時候好，可以一直和媽媽一起睡。”

隨母放下手摘下老花鏡睨一眼，“不長大？吃不長？你要累死我啊？趕快長大，找個男人養你，我都養了你二十多年了，早就煩了。”

隨憶無力的哀嚎，“媽……”

隨母順手關了燈，“媽也沒用，到時候你找不到人娶你我就把你趕出去！記住了啊！”

隨憶還想再說什麼就被隨母打斷，“食不言寢不語。”

隨憶張張還是閉上了，乖乖睡覺。

蕭子淵一向淺眠，可是這一晚卻睡得很安穩，第二天起床下樓的時候看到隨母正在客廳裡寫字，看到他便放下筆招呼蕭子淵過去。

蕭子淵敏銳的覺到變天了。

似乎一夜之間隨母就變了個人，不見昨天的熱，一臉平和，似乎恢復了一個方家長該有的矜持淡漠。

“聽隨憶說你的字不錯。”

蕭子淵覺察到了什麼，禮貌應答，“小時候練過幾年。”

隨母站到一邊，淡淡的說，“我剛寫了幾個字，你照著這幾個字的構架寫來看看。”

蕭子淵心裡一笑，果然是書香門第，考的科目就比別人家文雅。

蕭子淵站到桌前提起筆剛準備寫又停住，他剛才還在奇怪怎麼隨母非讓他按照寫的來寫。

諾不輕信，故人不負我，諾不輕許，故我不負人。

這麼看來恐怕不止是想看他的字寫的怎麼樣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