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區,街角的清吧，一進門可以聞到一淡淡的鬆木香氣。

吧臺站著一名調酒師，正在給一位顧客調尾酒。

這家清吧開了很多年,生意還可以，非周末的時候也三三兩兩坐了幾桌客人。

燈昏暗。

渺渺聽到了鋼琴聲。

關上門。

一位紮著兩個麻花辮的年輕生走了過來：“歡迎臨。”

熱的問：“隨便坐哦。”

“謝謝。”渺渺微微頷首。

看向場上，不大的房子,牆壁上掛著一些星星燈裝飾，遠有幾張座椅、沙發。

再往裏,有一架古老的鋼琴。

此時音樂聲傳耳中，很悉的音調，渺渺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什麽。

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服務生熱的問：“需要點什麽呢？”

“給我一杯長島冰茶,謝謝。”

“好的,請稍等。”

渺渺坐在的沙發上，麵前的圓桌子，放著一個小花瓶，著幾朵鮮豔的薔薇。

還有一個明的煙灰缸，玻璃質，倒映出淡淡的燈。

看了眼時間，還有五分鍾。

這時,旁邊桌的人聊天的聲音傳了過來——

“看到那個鋼琴師了沒？真的好帥啊！他是酒吧的人嗎？打工的嗎？覺不像呢，說不定是這家清吧的老板。”

“等會兒我們去要微信吧！”

“我不敢，我張……”

渺渺抬頭看了一眼,忽然,瞳孔微微放大。

昏暗的燈下，坐在古老的鋼琴前，彈奏著一首悠揚、溫暖的樂曲，男人垂眸,眼角的淚痣若若現。

靳薄涼……

渺渺的呼吸微微放緩，他會彈鋼琴嗎？

還是第一次見。

可是，有點不太敢認。這個正在彈鋼琴的人，沒有戴眼鏡，眉眼依舊淬著一冷意，以及，讓人看不的“憂傷”。他仿佛沉浸在鋼琴的世界裏，儼然沒有注意到渺渺已經來了。

鋼琴聲，很好聽。

盡管渺渺是門外漢，也能聽得出來，他彈得很不錯。

旁邊的生激的說道：“搜到了搜到了，他彈的是《卡農》！等會兒我們就用這個當借口，去搭訕！”

另一個生連忙點頭：“嗯嗯嗯，等他這首彈完！”

好聽，超級好聽。關鍵是人還長得那麽帥，比很多娛樂圈的小鮮都有味道！沒想到難得來一次清吧，就能遇到這種“極品”。這要是不去要微信，日後想起來腸子都能悔青！

渺渺安靜的看著靳薄涼，曲調聽起來，節奏變得輕快了一些，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一種悲傷快要從鋼琴鍵裏溢出來。

整個清吧，都被這種曲調籠罩著。

淡淡的孤寂與憂傷，聽得人很想哭。

清吧為數不多的客人，也都在關注著這位陌生的鋼琴師。同樣的一首歌，每個人聽到都是不同的心。

它可以幸福、安樂，溫暖的就像是三月初的風；卻也像熾熱的夏，追逐著遙不可及的；亦如秋天的凋零的楓葉，火紅的孤獨，像極了天邊蔓延的霞；還像是冬天裏那一冰涼的雪，落在鼻尖，涼在心底，風一吹就碎了。

渺渺低頭，眼睛微酸。

服務生端來了尾酒。

“慢用哦。”

可樂一般的，加了冰，還有一片薄薄的綠檸檬。

深深地吸了口氣，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靳薄涼很久都沒有鋼琴了。

在他的記憶裏，樂譜很遙遠，卻又那麽悉。

從他有記憶以來，似乎對什麽都不興趣。

唯一陪伴他的，是閣樓的鋼琴。

他或許是喜歡的，樂曲從指尖流淌，落空氣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充實，他曾沒日沒夜，彈奏著同一首曲子。

許久未見。

他的板，瘦弱又蒼白。

房間裏始終是黑暗的，因為他恐懼芒。

“阿喃。”

有人在喊他。

聽不見。

“阿喃。”

那個聲音，不斷地喊著他。

指尖如飛，汗水順著臉頰滴落，他專注在自己的世界裏，不予理會。

就讓他沉下去，沉下去，繼續沉下去。

就這樣一路沉到海底。

深海之中，照不到地方，讓他覺得很有安全。

像嬰兒時期，在搖籃裏睡覺。

他困了。

“阿喃。”

又有人在喊他，好煩啊。

能不能不要打擾他？

隻是，聲音有些悉。好像是在喊他，又好像不是。

“薄涼。”

的聲音，像是傳了夢境。他看到那日，踮起腳，親吻男人的角。

“我想你了。”

鋼琴聲戛然而止。

很多人晃神，似乎正聽到了高，好像怎麽樣都不應該停在這裏。

“快去快去。”同伴催促著。

生做了幾次深呼吸，握著手機，快步走了上去。

“你、你好。”

靳薄涼雙手離開鋼琴，他將放在一旁的無框眼鏡拿起，緩緩地戴上。眉宇間的那一寂寞，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淡淡抬眼，骨子裏的清冷讓生突然失去了說話的勇氣。

“有事？”他嗓音充滿磁，容易讓人迷失。

生吞了吞口水：“可以加個微信嗎？”

“不方便。”靳薄涼起，他看到了渺渺，坐在距離鋼琴不遠的地方，正在咬尾酒杯中的吸管。

他繞過生，快步走了過去。

被拒絕的生一臉傷心，轉，就看到男人走到了自己旁邊的桌子，他端起已經喝的酒杯，輕輕地聞了一下。

渺渺見狀，連忙抬起手：“還我……”

嘟囔不清的喊道。

“曼丁之歌。”靳薄涼的神複雜：“最烈的尾酒，對於有些人來說，一口就能喝醉。”

他不覺得渺渺會點烈酒。

這時，服務生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的麻花辮有些淩：“對不起對不起，我拿錯了。這位小姐點的是長島冰茶！”

聲音頓住，這送來的曼丁之歌，已經喝完了啊。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服務生一個勁兒的道歉。

靳薄涼放下酒杯：“沒事，結賬吧。”

“這就要走了嗎？”服務生小心翼翼的問。

這位客人是一個小時之前來的，來了之後就去彈鋼琴，一直到現在才停下。老板說，他雖然彈鋼琴的時候明顯覺到生疏了，但以前一定是一位非常出的鋼琴天才。

“嗯。”靳薄涼看向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腮的渺渺，他彎下腰，輕聲問：“還好嗎？能走嗎？”

一旁的服務生，第一時間用托盤擋住了！

啊啊啊！他怎麽突然說話這麽溫！

這位小姐姐跟他是一起的？兩個人看上去，很般配就是了。

另外桌上的兩個生，出了不適的表，其中一個直接轉過頭，不再看他們。

渺渺覺得自己的頭，昏昏沉沉。

的酒量……

有這麽差嗎？隻是一杯尾酒而已啊。

雙手捂住眼睛，呼吸沉悶，還帶著一酒氣。

“我……可以……”

“靳總，我來，是想跟你說合同的事……”含糊不清的說道。

靳薄涼很有耐心，他微微側耳：“合同？”

的氣息，撲到了他的耳尖，讓他的心底一陣輕。

“我想和盛世……”

“解約。”

“……”

靳薄涼的呼吸微窒，喝醉了，卻還是說出了這次來的目的。所以同意見麵，是為了解約？

為了與自己，徹底劃清界限。

說完這話，渺渺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結完賬。

靳薄涼將外套披在了上，將抱了起來。

服務生的幫他們開門：“路上小心哦，歡迎下次臨。”頓了頓，他補充道：“老板說，下次這位小姐再來，我們免單。希你可以轉達我們老板的歉意。”

“好，我會轉達。”

“再見~”

“再見。”

服務生關上木門，激的跳腳，嗚嗚嗚！長得好看的人，聲音也都那麽好聽嗎！沉穩有力，跟最喜歡的那個聲優有的一拚！

而且，那位小姐姐看著也超漂亮，希下次還能見到！

靳薄涼記得這邊的每一條路。

他將渺渺放到副駕駛的位置上，開著車，緩緩地前往住的樓房。

如果，來見自己是為了解約的話，可以的。就算是渺渺沒有提這件事，靳薄涼今晚也會提出來。

對於現在的渺渺來說，開一個工作室自己運營最合適。

開工作室沒那麽容易，他會幫的。

而且就算解約了，盛世在暗中也還是會繼續為服務。

靳薄涼的車子停在了樓下。

他送渺渺上去。

敲了一會兒發現沒人開。從渺渺的包裏找到了鑰匙，開門後，按亮了房間裏的燈。

不大的客廳，擺著三張電腦桌，跟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完全不同。

聽說找了一個助理。

等以後辦工作室，最好專門再租一套房。

渺渺在外麵的時候，覺到有點冷。回來後，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芯芯，我……”呢喃。

有人進來了。

一隻手從背後扶起了的上半，將玻璃杯遞到邊。

渺渺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頭昏昏沉沉，太不停地的跳。

靳薄涼將放平後，想要轉離開，卻突然被拉住了手腕。

渺渺拉住了他的手腕，的聲音很輕，像是夢囈。

“我聽到了……”

芯芯，今晚，我聽到了那首曲子。

很寂寞。

像是在訴說著什麽。

靳薄涼將玻璃杯放到了一旁的床頭櫃上，他坐到了地毯上，將渺渺的手放回到被子裏。

今晚，隻想把《卡農》彈給聽。

那是他曾經無限循環的曲子，是他封閉的年，他一直到十二歲才去私立學校，隻是依然抗拒與人流。

他不知道要怎麽表達自己心的。

渺渺喝醉了，可能聽不到。

但是沒關係。

他想說。現在就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