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想到了高中的時候,最後一次見到徐渭。他穿著深藍的運服，逆著人群，站在校門口。

高高瘦瘦,雙手兜，運服有些鬆垮,隔著人山人海，看到的時候衝出八顆牙齒的笑容。渺渺和所有人一起走進校園,徐渭故作漫不經心的跟了上來。

“明天考完試,我們出去玩吧。”

“……不去。”

“學校後門，我等你。”

渺渺加快了步伐，回頭：“我不會去的，別等。”

徐渭隻是看著笑。

而第二天考試，他沒來。

徐渭的位置空了一整天。沒人知道他去哪了,月考之後,也再也沒有見到他。

但渺渺知道。

那天姐姐來了一趟學校,從老師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一隻手攬住了渺渺的肩頭。

“晚上想吃什麽？糖醋排骨？酸菜魚？”

“都好。”

“那就都做給你吃。”

“姐……”

“沒事,他們打架,跟你有什麽關係。”蘇秀禾牽了渺渺的手：“我明天要去劇組了，這次可能會待三個月。你自己在家，要注意安全。缺什麽就買,不要省錢。”

渺渺點了點頭。

後來，就傳來徐渭退學出國的消息。

隻有他那小圈子裏的人，知道一點風聲。

聽說月考那天徐渭在學校幹涸的後河塘裏,把人打殘廢了。

因為那個人在背後說了一些跟“渺渺”有關的話題。

一個人去了學校後門。

夕西下，人都走了，也沒再看到徐渭。

三年過去,他好像又高了一點。棱角分明，黑的口罩擋住了大半張臉，他的話就像是隨口一問，沒有給任何力。

渺渺笑了一下：“去哪呢？”

徐渭眼睛微微一亮，他將手機塞進了兜裏，朝渺渺走去。站定，目不轉睛的看著：“我還沒想好，等贏了再說。主辦方現在找我過去開會，你們隨便吃啊，別給我省錢。”

關於下午的比賽，來的都是職業賽車手。

國國外的都會報道，賽前開會，還要做熱。徐渭離開的時候衝那邊坐的小胖子等人揮揮手。

奈奈第一時間站起，不知道徐渭怎麽突然走了。

渺渺洗完手回來，解釋道：“他臨時有事，我們幾個吃吧。”

“徐渭跟你說的？”白問。

“是啊。”

渺渺坐到了奈奈旁邊，們倆關係一般，不算親，但也不陌生。奈奈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坐下，靦腆的笑了一下。

有白活躍氣氛，幾個人很快聊了起來。

徐渭給他們點了很多吃的。

服務生端上來滿滿一桌的法式食。

白將一小碟藍莓果醬端到了自己麵前，問道：“今天晚上你跟我們一起去喝酒嗎？”

“今晚可能不行。”

“看完比賽你還要回去啊？”

“嗯。”渺渺點頭。

小胖子剛啃完一個烤翅，他說道：“那讓徐哥送你啊，這離市中心有點遠呢。”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小胖子還想說什麽，白拽了拽他的角，用眼神示意他閉。

這種事呢，強求不來。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雖然徐渭喜歡渺渺六年確實很深，但也不能道德綁架啊。

還是看緣分。

緣分真要是夠的話，早晚都會在一起。

下午兩點，比賽正式開始。

觀眾席上，幾乎坐滿了觀眾。寬敞的跑道，職業選手們都在下麵做場準備。

徐渭換上了賽車服，黑的打底，白的邊框，前戴著藍徽牌，上麵有著獵鷹圖標。

他的賽車是經過改裝的，車白，鑲嵌著灰紋絡，車的正中心刻著數字“16”。

這是他第一次加賽車娛樂部的時候，被分到的號碼。

他一直用到現在。

“隊長。”一個亞洲麵孔的青年來到了徐渭麵前，他說道：“喝口水吧。”

他擰開礦泉水瓶，遞到了徐渭的麵前。

徐渭接過，他的視線掃過觀眾席上的vip座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渺渺。

青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啊，是他們。”

上午的時候就看到隊長跟他們在一起了，聽說是高中同學？

今天來的這三個生覺都很不錯，像隊長這樣的人，異緣一直都很好。

“不知道這三個人裏有嫂子嗎？”青年問。

徐渭緩緩吞下一口水：“快了。”

他將礦泉水瓶丟給青年，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觀眾席，熱高漲。白站起，瘋狂的給徐渭加油打氣。渺渺低頭看手機，姐姐發來了幾條消息。

【我聽說昨晚的事了（抱抱）】

【抱歉啊，渺渺，我很早就睡了，沒能第一時間幫到你……】

渺渺：【沒事噠，已經過去了~今天沒什麽人說，後臺收到的都是加油打氣的消息（可）】

渺渺：【不用擔心，沒關係的】

蘇秀禾：【你之前說的那個男朋友，是他嗎？】

沒提名字，渺渺知道姐姐說都是誰。

渺渺：【是的呢】

蘇秀禾：【他還在擾你？】

渺渺想了一下，回道——

【好像沒有……】

蘇秀禾：【嗯，我相信你能自己理好。但如果有什麽麻煩，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渺渺：【_好噠！！】

白在旁激的喊道：“開始了開始了！！”

渺渺從手機裏離出來，抬頭看向賽場，遠遠地，看不清徐渭的臉。這種小規模的娛樂賽，在一個賽場裏可以完，不需要去翻山越嶺。那輛簡單利落的改裝車，停在最右賽道，蓄勢待發。

還是第一次看這種類型的比賽，到新奇。

場上，所有賽車手凝神屏氣。

在槍響之後，一輛輛賽車呼嘯而出，勢如破竹！

現場一片歡呼聲，白和小胖子一起瘋狂吶喊，渺渺的心卻反而很平靜。

標著“16”的賽車，一路遙遙領先。

很多人喊著“徐渭”的名字。

他帶領車隊拿過國外的那麽多獎項，還有多次參加危險的戶外比賽場地，在這個圈子裏名氣很大。

疾馳的賽車在場上掀起一陣塵土，如雷霆一般，強勢的衝向了勝利。

現場掌聲如雷。

很多人站起，歡迎著本次比賽的第一名。

白嗓子都喊啞了：“太刺激了……”慨。

平時總覺得徐渭不著調，沒個正型，原來他在賽場上這麽帥氣呀。

徐渭從車裏出來，他摘下頭盔，頭發漉漉的。麵對記者，狹長的眼裏有著淡淡的笑意，回答問題的時候還不忘看向渺渺的方向。

發現正看著自己，他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

做完采訪，拿了獎杯，離開。

他順勢戴上了口罩。

有些輕咳，還是不要傳染給別人的好。

一些衝下來要簽名。

白他們也過去慶賀，渺渺起，站在人群最外麵，心想，偶爾參加一些沒經曆過的活，也好的。

從做視頻後，就很有這種放鬆的時間了。

寫劇本，錄製，剪輯，配音，各種環節都是一個人在做。行業裏的一些活，去了也隻是走個過場。

大概需要再多一點的私人時間。

徐渭過來了。

“我贏了。”

“恭喜啊。”渺渺笑了一下。

小胖子跟著說道：“今晚必須得好好敬你一杯，徐哥真是牛啊，看得我都想跟你混了。”

“行，今晚不醉不歸。你呢，今晚留下嗎？”他問。

渺渺搖了搖頭：“我等會兒就回去了，你們玩。”

想找手機喊車，突然發現，包和手機都在座位上。徐渭順著的視野看去，主跑過去幫拿。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一條微信提示消息彈出。

靳薄涼：【明天晚上，有時間嗎？】

徐渭沒有手機。他裝作不知繼續拿起了包，轉朝著渺渺走去。

“走吧，我送你出去。”徐渭將包和手機一並遞給了。

渺渺接過，“謝謝。”

按亮屏幕，看到靳薄涼的消息後，想了想，還是回去之後再回他吧。

兩個人朝場外走去。

小胖子慨：“他們要是真在一起就好了。”

奈奈眼神閃爍，低頭，沒有接話。

徐渭：“中午答應我的話，沒忘吧？”

“沒有啊。”

“那好，明天晚上，陪我去一個地方。”

“明天晚上嗎？”渺渺微怔。

“對呀，你不會是要反悔吧。”徐渭側頭看他，瞇起笑起。

渺渺想了一會兒。

點頭：“好，在哪見？”

“明天我給你發定位。”

“嗯。”

渺渺喊的車到了，徐渭叮囑到家了來條短信，並且跟司機說，我什麽都拍下來了。

司機尷尬的笑了笑。

渺渺坐上車後，看著手機裏靳薄涼的短信，手機輕屏幕。

渺渺：【不好意思，明晚有事。】

靳薄涼給渺渺發出短信後，便一直在等。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收到了回信。

“怎麽說？”宋城好奇的問。

“說明晚有事。”

宋城幸災樂禍：“誰讓你以前跟塊冰一樣，現在約不出來了吧。”

“……”

“現在心如何？”宋城打開一瓶香檳，倒進了玻璃杯。

他住的地方，有一個種滿了花花草草的院子。

過木欄桿，斑駁的灑在木地板上，拉開藤椅，他坐到了靳薄涼的對麵。

“不太好。”靳薄涼回答。

“不開心嗎？”

“不是。”

靳薄涼看著手機屏幕，點進渺渺的朋友圈，看到了今天發的一張短視頻——賽車場，人聲鼎沸。

被拒絕了，不開心嗎？

倒沒有……

比起不開心，更多的是心慌。

“很想見，想知道在做什麽。卻又不敢打擾，怕厭煩。”靳薄涼喝了一口香檳，口濃烈，他眉頭輕蹙。

宋城點了點頭：“嗯……這種覺確實不好。想想看，餘小姐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大概一直都有這種覺吧。真是辛苦呢。”

“……”靳薄涼倒酒的手微微一頓。

他抬頭，看向宋城。

宋城挑眉：“看我做什麽？就你這冷淡的子，誰跟你在一起誰難，除非對方是狂。”

自己什麽德行，心裏沒點數嗎？

許久之後，靳薄涼聲音苦：“我現在知道了。”

這種覺怎麽說呢，就像是心尖上懸著一塊石頭，隨時都會砸下來。經常會覺得空的，手腳有些發麻，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如果能得到的回應，那一定是最開心的事吧……他想。

宋城問道：“還想堅持嗎？”

“如果我是渺渺，也一定躲你躲得遠遠的呢。”

“我不會放棄。”靳薄涼的聲音堅定：“不管要多久，我願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