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 鄭冬梅還有兩車橙子要賣。

　剛好趕上辦年貨，找了幾個人幫忙，拉去市場上賣，這個季節水果堪比價錢, 一斤三五都有人要買。

　剛好寒假沒事做, 大丫二丫幫忙分裝橙子, 尹秀也在一旁幫忙, 大丫把橙子分兩種, 好看的一筐筐的裝起來, 這是賣給單位上發福利的, 五錢一斤, 一筐子二十斤，定出去的都有幾百箱, 孩子們力好，一筐筐的裝好，尹秀就在旁邊過磅秤，正干的熱火朝天的, 冼富強從外頭回來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卡車停在鄭冬梅門口, 冼富強就知道人回來了。

　漂亮的橙子被分出來, 個子太大或者太小的在一邊, 鄭冬梅看著幾個孩子干的還不錯, 就徹底給們干，也不算工錢，等過年給三姐妹一人一個歲錢紅包, 再給家里置辦些年貨那些實用的玩意兒。

　這個寒假, 幾個孩子都幫鄭冬梅賣橙子, 挑橙子, 已經干了練工，鄭冬梅也就無需盯著們干活。

　“昨晚上回來的，大丫給村長撿一筐子好點的。”

　“不用不用，不用客氣了，我要吃自己會買。”冼富強樂呵呵的擺擺手，表示不用。

　“怎麼了，還跟我客氣上了，撿兩筐吧。”

　鄭冬梅又加了一筐。

　到過年時，一個水果一個，都是當下最好賣的，鄭冬梅這個橙子先挑出來最好的送去給各個單位，剩下的才拉去市場上賣，北方過來的水果都很暢銷，不消兩天幾萬斤的橙子就能賣完，冼富強知道這是鄭冬梅的好意，也不要大丫二丫挑，自己撿了一筐子大個小個的那種。

　“自己吃，就吃差點的沒關系，你這趟回來了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好好過個年。”

　“那什麼時候去打年貨？”冼富強問：“你報個品種，我幫你買就行。”

　“那我還要好好想想，南北貨自然不用，不過我今年打算跟尹阿婆一起過年，小孩子的吃的多買些，老人吃的營養品也給我買些，我喜歡吃豆糖，再給我.......”

　于小麗進來時，看見鄭冬梅跟冼富強親親熱熱的聊著過年要買什麼年貨，親熱的跟一家人似的。

　就笑笑不說話。

　冼富強沖點了點頭，注意點明顯都在鄭冬梅上，他這個冬天瘦了好多，看起來神了許多，以前見著應該是三十好幾的年歲，現在看起來跟正常三十來歲的人也差不多了，果然每個胖子都是一只潛力。

　“你今年是在這里過年？”冼富強還有些不敢相信。

　“是，梅姐把房子都搬過來了，高興吧村長？”

　冼富強笑了，剛開始還是掩飾了一下的笑，笑到最后都有些收不住，眼角出淺淺的細紋，看上去更可樂了，一張跟合不攏了似的，點點頭：“好好好，搬家了好。”

　鄭冬梅沒好氣的橫他一眼：“好個鬼，跟你有什麼關系？”

　大丫二丫歡快的在干活，兩筐橙子擺到了冼村長面前，冼富強還客氣道：“給我這麼好的干嘛，用不著用不著，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麼好的。”

　于小麗笑得角都快收不住了，誰跟你自己人啊。

　那頭冼富強跟鄭冬梅兩人聊起辦年貨的事兒，于小麗也帶了兩筐子橙子去到廠里。

　楊浩還住在廠里，可能也就回家過個年，韓學表示自己可以住在廠里過年，最近還到了個朋友，聽那語氣，不回老家更好，反正在這里也有滋有味的過著。

　于小麗騎著車趕到廠里的時候，楊浩剛好不在，也不是工人上下班的點，韓學在屋里看書，聽見靜跑了出來，見到是于小麗可高興壞了。

　“嫂子，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順便送點東西。”于小麗看了一眼整潔的宿舍，之前韓學一個人住著，現在里面還多了個鋪位出來：“你這里又搬來了個人？”

　韓學點點頭，一說起來高興的樣子，喋喋不休道：“本來萬婷姐還我去那里過年呢，可我不想大過年的去別人家里，怪別扭的，剛好不知道去哪里，廠里就安排了個人搬進來，我倆聊的還投契，我發現腦子很靈活，還有想法的，膽子也大。”

　聽小姑子這樣一說，于小麗有些擔心，什麼人膽子大還有想法，不會把單純的韓學給帶壞了吧。

　人嘛，看著自家人都覺得自己人好，天真無害。

　在于小麗眼里，韓學就是千好萬好的一個孩子。

　正好這個時候，韓學看了一眼時間：“快下班了，我要去車間門口了啊。”

　這孩子，最近做事風風火火的，看來在工廠鍛煉一段時間，對韓學的影響很大，韓學走之前還問于小麗：“嫂子，橙子我可以分給別人吃嗎？”

　于小麗給帶了一筐橙子，足足二十斤，韓學覺得自己可能是吃不完。

　“可以，給你了就是你的。”

　韓學哼著歌兒，快快樂樂的離開宿舍。

　上次看回來，讀書讀的人都郁悶了一樣，這才來工廠多久，人都比以前活潑多了，連于小麗都對這位新室友好奇起來。

　在宿舍坐了一會兒，于小麗聽見外頭有響。

　冬天天黑的早，這會兒都到晚上了，再怎麼說都不應該有人這個時候來外邊吧。

　于小麗心下存疑，隨手抄起一子走了出去。

　外頭，工廠的院子里黑嗖嗖的，看不清是誰在外頭，只看見一個人影在外頭鬼鬼祟祟的，這一定不是楊浩，楊浩也不會晚上在人家大姑娘窗戶外頭晃來晃去的，那人一回頭，跟于小麗打了個照面。

　剛想跑，于小麗手就是一子敲在對方后脖頸。

　看清楚了是孫財，哪里肯讓孫財跑掉，一子下去剛好敲到孫財背上，孫財剛想跑，于小麗喊了一嗓子：“來人，廠里有賊。”

　誰知道孫財膽子不小，竟然想跑過來攻擊于小麗。

　還好于小麗反應速度快，一個轉躲過，又喊了一聲：“來人，楊浩快來人。”

　孫財又追了上來。

　車間是封閉的，這個時候剛好是下班的時候，人還沒全走出來，等在外面準備計時的韓學已經聽到聲音快步趕來，又喊了一聲，連帶著質檢車間里正在忙碌的楊浩也一起趕了過來，眼看著人越來越多，孫財也被嚇得不輕，轉想跑的時候被楊浩一把給按住了。

　孫財還想反抗，但楊浩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按住孫財在地上，又命令跟過來的后面的幾個員工拿繩子綁人，等人七手八腳的拿了打包裝的麻繩過來，才看清楚這人是孫財，頓時一起趕過來的男工們都發出一陣噓聲。

　這些人都是一個村里的。

　“怎麼了，被開除了還賊心不死，你是怎麼混進來的？”于小麗問。

　楊浩氣得要命，公司的規章制度寫在那里，也不知道孫財是怎麼翻進來的，他聽于小麗說完，還是在員工宿舍門口鬼鬼祟祟被抓了個現行，還想跟于小麗對著干一架呢。

　“我看你是活膩了。”楊浩氣的隨手要抄起一子來打人：“這你也敢？”

　員工宿舍住著韓學呢，萬一出事了他怎麼跟于小麗代？

　孫財這會兒氣神都散了。

　從車間里面沖出來個人，于小麗定睛一看正式郝秀蓮，跑過來便說：“還是他，前面一段時間下了晚班他一直跟著我，我才跟廠里打了申請在廠里睡，他怎麼跑來了。”

　自從得罪了孫財，村里那群人也疏遠，覺得會把大家的私給廠里。

　可偏偏一姑這段時間生病沒來廠里上班，于是上下班就只有郝秀蓮自己一個人，上班倒也還好，下班一向是那群工一起走，村里有自行車的也不多，一向是一個帶一個，郝秀蓮本來跟一姑搭伴，兩人騎的是一姑家的自行車，現在郝秀蓮要走回去，來回要走兩小時。

　這也就罷了，好幾次在路上到孫財，回去路上天又是黑著的，郝秀蓮怕得很，這才跟廠里申請要住在這。

　可孫財這個膽子大的，竟然連廠里都敢來。

　當聽說孫財當時在生宿舍外面晃，郝秀蓮嚇得臉都白了，這幸好是廠里，要是在回去的路上，孫財把拖到荒郊野地里頭，后果不敢想象。

　這回決不能輕饒孫財，讓他跟上次一樣那麼輕松的走掉。

　郝秀蓮一聽完，臉都白了，眼神惡狠狠的盯著孫財，要不是顧忌在廠里，真的能一子敲上去，拼著自己坐牢，也不會讓他好過！

　偏其他工人還皮不疼不的說道：“也沒出什麼大事啊，阿蓮就算了吧，又沒有一塊。”

　其中那個于秀的，在后面說的最起勁。

　“阿蓮從小就是個較真的子，要真是好相的，能跟阿強離婚？”

　這節奏帶的，后面幾個不愿意惹事的婦也深以為然。

　于小麗一雙白眼快翻到天際。

　“沒事？”于小麗指著孫財說：“趴你窗戶外頭你是不是也能講出這話來，事沒發生在你上，你說的倒是輕巧。”

　這樣一說，后面那群起哄的才不敢說話，可于秀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雖說不直接跟于小麗對著嗆，卻也是往郝秀蓮那里白眼翻個沒完。

　經楊浩追問，才知道孫財是翻圍墻進來的，細細想起來也覺得很害怕，幸好孫財一進來就被發現了，還沒干出來不可挽回的事，不然后悔藥都不夠吃的。

　于小麗：“報警吧，不然誰沒事都翻進來瞧一瞧。”

　楊浩辦公室就有電話，可以報警的。

　孫財趕神起來，立馬認慫，什麼好話都往外面講，剛才耍賴皮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到了，各種做保證。

　于小麗的眸更冷：“報警，這種人，以為賭咒發誓能逃得過懲罰，得不到報應下次他會更過份，報警該干嘛干嘛，看看廠里丟了東西沒有，要是沒丟還好，要是丟了東西，都算你頭上。”

　這種人，就跟那些“家暴男”“出軌男”一樣，一次得到了原諒，沒有會到犯錯的本，下次會變本加厲。

　這次翻翻進來，在生宿舍門口晃晃，下次說不定能去食堂下毒。

　于小麗是知道和平村民風彪悍，過了會兒警察來了，和了和稀泥把人帶走了。

　都到了警察局，后面的事怎麼理于小麗也不能手，只是聽說在派出所關了兩天，因為廠里確實也沒有失竊，工也沒有到人生傷害，這事也就作罷。

　只是發生了這件事以后，楊浩人在圍墻上面加了一層啤酒瓶渣子，又找朋友捉來了一只訓練有素的大狼狗，一只狼狗小崽子，聽楊浩說這是一對母子兩，這只狼狗看著威武，但凡圍墻外面有點靜就能聲預警，韓學經常去喂那兩只狗子骨頭吃，跟兩只狗也混了，大狗經常把小狗丟在宿舍門口。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廠里的治安比之前還要好了，只是聽說郝秀蓮又被于秀帶頭排，就連去打飯，們都拔尖兒，故意給郝秀蓮打得份量偏，讓吃不飽，還是韓學站出來跟雜工阿姨理論，才讓這陣歪風邪氣稍微住了些。

　到小年，廠里讓員工們早點回去不要加班，可就在當天出了個大事。

　于秀當天晚上并沒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