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電視臺大門那一刻, 老皇覺得自己那一口惡氣算是出出來了。

　但隨之而來的是后悔。

　小姨子投了一萬多塊錢，劇組那麼多人辛辛苦苦一個多月的拍攝......他出門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同劇組的小李。

　小李就是在劇中飾演弟媳婦的年輕學生，長相大方漂亮, 一見到老皇就高高興興的跑過來。

　“皇導，我跟阿明想了個劇, 你看看這部劇里面用不用得上。”看老皇臉不好, 小李馬上收住了笑：“沒事沒事，我們幾個瞎討論, 您還是按照您的思路來。”

　老皇人很好，時不時也會問劇組的人對這部劇的意見, 有些劇都是靠這群年輕演員的揣跟富，他們真的是好演員，在這一瞬間，老皇頓時意識到自己的沖帶來了什麼。

　小姨子的投資款打了水漂, 劇組里面幾十號人的熱也付諸東流。

　自己當時怎麼那麼沖呢, 明明只是個拍戲的, 怎麼就當了兩方領導斗爭的犧牲品。

　老皇打起神來，跟小李說：“咱們回棚里再說吧。”

　跟電視臺一鬧僵, 臺里肯定也會要撤他的棚，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得回組里跟他們解釋解釋。

　小李不明所以，還以為老皇今天有好消息要跟他們宣布呢, 高高興興的跟著老皇的腳步, 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年輕孩兒就是這樣, 充滿著青春跟活力, 生命中也充滿了希。

　老皇有些無力的對小李說：“你還年輕, 未來的路還長著呢，一定有好劇等著你。”

　他這話說得奇怪，小李眨眨眼，不明所以的看著老皇。

　兩人往攝影棚走去。

　臺里有很多棚子，老皇占用的只是一個不經常用的攝影棚，里面的條件很差，也很吵，基本上都收不到音，聲音都是要后期去配的，這也增加了很多本，這些演員們為了把事做好，一遍又一遍的排練臺詞，也正是因為這樣，這部劇的后期音效出奇的好。

　老皇剛想張，當著這些年輕的，熱洋溢的人實在是說不出來那些話。

　剛想開口，外面氣吁吁的跑進來一個人。

　“皇，皇導演，那個，那個牛主任你過去一趟。”

　“牛主任？”

　老皇想起剛才的畫面牛主任當著馬主任的面，看上去是維護了他幾句，但其實給他帶來了更大的麻煩，他被馬主任針對了，這個時候牛主任找他是想干嘛？

　他有點火大，但是老實的老皇剛才發了一通脾氣，現在冷靜了下來，又有些后悔。

　跟著年輕的實習生去到牛主任辦公室里，對方和和氣氣的請他坐下。

　“你先坐，聽我慢慢說，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在上級電視臺，剛好要找一部這樣的劇。”牛主任開口：“我就向對方推薦了你，之前兩集的樣片他看過了，覺得沒有問題，但是我有一點擔心，怕省臺這邊不放人，所以才會出此下策，馬主任一直都在針對你，我想哪怕你拿著這部劇出去找路子，他也會找你麻煩，現在好了是他自己說要你自尋出路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你擺一道，你再拿著這部劇出去，我想他以后就沒有話講了。”

　老皇有些暈暈的，覺得好像聽不懂牛主任的話。

　“我呢，可能也要調走了，在這之前想拉扯你一把，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有些人游走在灰地帶，你也看清楚對方的面目了了，是不是還要在這里繼續干下去，你可以有自己的選擇，但是我也可以給你提供一個更多的選擇，如果你愿意這部片子上級電視臺愿意買下來播放權。”

　他報出來一個數字，其實并不是很理想，對方只是給了個意思意思的數字。

　而且條件還很苛刻，前三集不愿意付費，并且在播放以后一段時間，老皇不能賣給其他地方電視臺，等等。

　老皇聽完這些條件，眼睛漸漸的亮了。

　這可是更上一級的電視臺，就算是有那些苛刻的條件又能算什麼。

　只要能在這種平臺上播出，贊助商和贊助費就足夠后期的拍攝了，對方提出第一期合同要等到前三集播放完畢以后才能繼續談，現在還只是個合作意向。

　“小皇，小皇你有在聽我講嗎？”

　“有，有有有，我在聽您講呢。”老皇回過神來。

　“條件是有些苛刻，可你要知道這麼大一個平臺，他們自己電視臺的劇可能都要排到冷門頻道去了，這一次給你安排的是八套電視劇頻道的一個晚間檔，十一點到十二點這個時間段，你看有沒有意向？”

　十一點到十二點，雖然比不上八點黃金檔，可已經比白天很多時間段要好。

　老皇神恍惚，這些不是真的。

　最后在自己大上了一把，直到疼痛傳來，又聽到牛主任跟對方打電話的聲音，才確定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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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這個電視臺。”實在是意外之喜。

　于小麗很驚訝的說：“真的在八套播出？”

　強住心的興，既替老皇高興，也覺得自己的投資眼著實不錯，聽說對方是一口氣看完兩集，后來主打電話給老同學，問其到底是哪個有名的導演拍出來的劇，最后聽說是個不太出名的中年導演，對方兀自不信，知道牛主任把老皇的名字報出來，業還真沒幾個人認識他。

　最后對方臺里有個導演對老皇居然有點印象。

　“是個搞攝影的，剪片子很厲害，聽說是讀導演系的科班出，只可惜沒什麼關系，一直沒出頭的機會，這次拍攝的收音做的很好，幾乎沒有什麼雜音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現在，哪怕是港片也是現場收音，而老皇的配音的靈來自于地配TVB的電視劇得來的靈，重新配過的電視劇的音效明顯比原聲要好，而且了很多在棚里面的雜音，這樣一來增加了不本，但是效果也好很多，演員們哪怕有些臺詞上的失誤，只要面部表hold得住，簡單的臺詞錯誤都不用重拍。

　對方聽了這個錄制效果，立馬就定了晚上的檔期。

　真要是那種平平無奇的電視劇，對方也沒有那麼興趣，剛好老皇拍的這個題材，是國暫時沒有的。

　賭一把，對方當時是這樣的心理。

　萌萌看見大姨夫來，抱著一小筐桔子跑來：“大姨夫，給你吃桔子。”

　老皇最近心很好，看什麼都覺得很順眼，看見萌萌可可的樣子，笑著問：“萌萌，想不想拍電視呢。”

　萌萌在學校表演過節目，可是沒拍過電視，對拍攝還是，蠻好奇的。

　“真的嗎大姨夫，拍電視是不是要走到電視里面去啊。”

　孩子氣的發言讓老皇啼笑皆非，小孩跟小男孩不一樣，他的兩個兒子在萌萌這個年紀只會皮，哪里會問這麼多問題，東一個西一個的，倒是激起老皇不的創作靈，他突然想創作一部以養孩子為主題的景劇。

　老皇現在就是這麼飄。

　電視劇送去還要過審，不過現在的審核流程沒有那麼復雜，每年全國拍出來的電視劇都有數，像老皇拍個電視還到化緣的到都是。

　這會兒演員也不是高薪職業，大家也都是拿著工資干活的上班族，有很多演員不是科班出。

　還有些是供職于縣里面劇團，有拍電視的需求，從底下篩選上去的。

　老皇走了以后，萌萌好奇的問媽媽：“媽媽，拍電視是怎麼拍啊？”

　學校排練舞蹈節目，萌萌都喜歡問媽媽，好像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媽媽應該什麼都知道。

　于小麗搖搖頭：“媽媽也不知道啊？”

　萌萌的思想天馬行空：“加加哥哥的爸爸是拍電視的，是不是很厲害？”

　于小麗想了想：“大家都只是一份職業而已，你想拍電視劇？”

　看剛才萌萌跟老皇聊的熱火朝天，難不萌萌還想去當小演員？

　萌萌想了想，又搖搖頭。

　還有小孩兒不喜歡拍電視的啊，于小麗問：“真不想，跟媽媽不用害的哦。”

　萌萌抱著膝蓋坐在媽媽旁邊：“我想考大學，當大學生。”

　于小麗瞬間明白了，萌萌的偶像從來不是別人，是自己的爸爸，是韓學禮，跟老皇聊天只是普通的打招呼而已，難怪后來有人講一個家庭對孩子影響最大的不是母親，而是父親，不管男孩孩，都喜歡模仿爸爸。

　“好啊。”于小麗聽完就笑：“馬上去給我看書，要想當大學生可不能只掛在邊，你看看你爸爸——”

　“我去找一下琪琪姐姐。”話還沒說完，人就飛奔著出去了。

　于小麗一臉黑線，說好的要學爸爸當個大學生呢！

　韓萌萌你是個大騙子！

　過年前，老皇那里傳來了好消息，電視劇已經在廣電審核通過，也通過了電視臺的復審，對方提的要求也沒有那麼之前提的那麼苛刻，居然一口氣買斷了電視劇前二十集的播出權。

　對方對老皇拍攝的前五集非常滿意，雖說是低本小制作，但是質量上卻一點都不馬虎，尤其是演員的選角，配音和后期制作都看得出來非常用心，牛主任了些消息，這個電視劇是上面某位領導拍板保下來寒假檔的播放檔期。

　也是運氣好，寒假檔的晚間檔，還真不一定比黃金檔更差，過年過節樂意熬夜看電視的人可多了去。

　連老皇都覺得自己運氣來了，對牛主任這個貴人更是激不盡，發誓要用好的作品來報答。

　合約一簽，老皇這里火速就要開工了。

　確定了在八套播出，連贊助商都直接找了上門。

　于小麗說的對，以前需要卑微對待的贊助商們，現在主提條件。

　只要能在片尾打個特約贊助，錢就源源不斷的來。

　老皇聽了于小麗的話，也沒敢多接這種贊助。

　于小麗跟他講：“現在把后面的位置空著些，你大概需要多預算就接多，不然萬一播出來效果不錯，到時候你想接都放不下了。”

　剛開始是幾千，這些贊助商要求放個廠家的商標，下面打上名字。

　后來找上門的就夸張多了，有人甚至說“放在一起也行”的話。

　老皇懂了，他現在就跟十八歲的大姑娘一樣，可以“俏”起來，跟人家提條件了，求了半輩子的人，老皇難免有些激，得意洋洋跟妻子說：“你妹妹眼可真好，一眼就能看出來我這部電視劇可以，當初沒投資我，你現在后悔了吧！”

　唐小娟不以為意，比起電視劇在哪哪播出，更關心的是拆遷的那個地方發展的問題。

　“我反正不會賤價賣房，于小麗的這個福氣，我盼不來。”

　本土電視劇很有能沖出省的作品，有這樣一個機會，誰都不會錯過，畢竟打上去了特約贊助，只要電視劇一直在播出，以后都能看得到。

　這樣算起來，比花幾萬，十幾萬去投個幾分鐘的廣告，不劃算太多了？

　電視臺肯定是回不去了，對方知道老皇的電視要在八套播出，馬主任的臉都黑鍋底，電視臺的領導因為這個事注意到老皇這部劇，還專門要來樣片看了，看完把馬主任狠批了好幾次，就連馬主任兒的“黃金檔”都撤了。

　好幾次馬主任看見老皇都怪氣的問：“聽說你當初的老師，現在在廣電上班，有這樣的關系怎麼不？”

　這個時候老皇才明白，牛主任只是牽線搭橋的人，拉他一把的是當年在電影學院的一個老師，那個所謂的朋友也不是抓壯丁一樣抓來的幸運者，對方其實早就注意到他了。

　老皇現在有底了，就算電視臺也是投資方之一，也有人希他這部劇起不來，他打算租了個地方，把棚重新搭起來。

　剛好楊浩那邊有個剛建的廠房，連場地都免費贊助給他，只管讓他用。

　于小麗甚至斥巨資買了個彩電，電視機抱回來那天，萌萌攬著媽媽高興的簡直要飛起來。

　聽說啊大姨夫的電視劇播才買電視機的，小丫頭對著大姨夫家的方向，作揖拜拜，逗笑了不大人。

　等啊等，總算是等到了電視劇播出來的那一天。

　于小麗一直繃的神經，直到看見電視臺的預告才真正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