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往菜園子去的小路上，小小娃兒拎著把小鏟子，一蹦一蹦走在前頭，裏哼著媽媽教的歌。

十月末的清晨，氣溫開始低了，娃兒穿著婆婆新給織的橘紅小背心，蹬著雙小水鞋，走路時頭上小揪揪晃啊晃，時而回頭朝後老婦人甜甜一笑。

像個溫暖的小太。

「婆婆，我唱得好聽嗎？」

「好聽，可好聽了，跟電視上的小歌星似的。」老婦人笑瞇瞇的，扛著鋤頭簍子走在後頭。

「那我以後天天給婆婆唱！」

「好，婆婆聽。」

小蛋人翹著二郎躺在娃兒頭頂，瞇眸眺天空。

夜半又下了雨，南方的秋，雨水好像比較多。

天空灰濛濛的，雲層得很低，沒有放晴的跡象。

但是這種天氣，卻不影響心。

「崽兒，哥哥給你唱一首！」小蛋人豪氣萬丈，扯著嗓子就來了首白龍馬。

七七不知道什麼是五音不全，眼睛亮晶晶的聽著，還特別捧場的讚，「蛋蛋你好棒呀，居然會唱歌！」

小蛋人當時臉就黑了。

什麼意思？

真把他當蛋了不？

「老子連飯都會吃，何況唱歌！蛋的就不是？！」

「可是我沒見你吃過飯啊……蛋蛋，那你跟我一塊吃午飯嗎？你可能拿不筷子，不過沒關係，我喂你呀！」

小蛋人，「……」那倒不必。

它滿肚子的電，騰不出地方裝大米。

張細打算在菜園子裏種一壟生菜，菜苗已經育好了，接下來移栽定植就行。

這個月份也可以點蘿蔔種子了，冬天正好能吃上。

半夜下過雨，菜園裏泥土黏，腳上水靴片刻功夫就裹了一層泥。

「婆婆，地壟里的泥鬆了，比較好挖哦，」小娃兒吭哧吭哧揮著小鏟子，已經開始清理雜草，「婆婆，你把土松好了我來撒種子呀！」

「好。」

「等過年的時候，咱家蘿蔔一定長得很好很好了，到時候七七給婆婆做泡蘿蔔吃。」

「那婆婆可等著了。」

張細應著，眼角笑褶子堆疊。

以前幹活只是幹活，沒有別的想法，什麼時候該幹什麼，都只是按照生活需要去做。

有了七七以後，活依舊要干，但是一切卻變得大不相同。

哪怕只是兩老小蹲在菜園子裏點一壟菜種子，都特別的熱鬧，讓人愉悅。

七七時而抬頭，看到婆婆臉上笑意，也咧開小，出細細白白的小米牙。

小蛋人對這一幕有些惆悵慨，「崽兒，你變了，以前你笑的時候最多抿一抿，現在連牙都會了……你砸我？」

一小塊泥朝它迎面飛來。

砸是不可能砸中的，就是讓蛋覺不可思議。

這個蠢崽兒跟天借膽了？

「蛋蛋壞，哼。」下方，小娃兒撅著小嘟囔，還特地哼了聲表達緒。

小蛋人，「……」

片刻后，娃兒又浮出笑臉來，剛才的小氣惱已經拋到腦後，「蛋蛋，你剛才唱的歌好好玩，白龍馬是什麼呀？是馬嗎？」

「是龍馬，沒見識，西遊記知不知道？」

「什麼是西遊記？」

確實沒見識，小蛋人清清嗓子，開始給娃兒科普，「西遊記講的是孫悟空打遍妖怪無敵手，來，哥哥給你講……遠古以前，一塊大石頭裏突然蹦出個猴子……」

「婆婆，你悶不悶？七七給你講故事呀！遠古以前，一塊大石頭裏突然蹦出個猴子！」

小蛋人角搐，死死瞪著抖機靈的小娃兒。

草他媽，繼儲電之後，它現在又了中轉了？

小小菜園子裏，積留雨水未乾，地壟上綠油油的青菜雨後生機蓬。

老小歡快笑聲穿圍牆，飄上空，似將低的雲層也衝散了。

「他張嬸！七七，你們家又來客人了！」菜園子外頭，鄰居老婦人趕來幫報信。

張細跟七七一愣，七七先亮了小臉，「叔婆，是不是傅叔叔來啦？」

「不是，你傅叔叔沒來，不過幫他開車的阿貴來了，還帶來兩個人，看著可貴氣哩……哎呀先別整地了，你們先回去招呼客人去，菜園這裏我幫你們收尾，走走走趕回去！」

老婦人作麻利，進了菜園子把鋤頭鏟子接過去，揮手就把七七老小趕出了菜園。

……

泰大樓。

宋月涼九點準時到達公司，還沒走進辦公室，就看到了靠在辦公室門外的男人。

白襯，黑長，一頭清爽利落短髮。

氣質乾淨，側俊。

聽到腳步聲，他側轉頭來，先是眼睛一亮，隨即眉眼微微下垮，「月亮，我外公跟貴叔把我扔下了。」

宋月涼眸閃了閃，抿。

這時特助陳默抱著疊文件走了過來，「宋總，傅先生一大早就來了，在門口賴了兩小時，我趕不走他。」

特助聲音無奈加明顯的嫌棄。

解釋完后，把懷裏文件遞上，「這是今天早上要審批完畢的文案跟企劃，十點半有場會議，下午關老闆預約了兩點半前來公司跟你商談合作。」

宋月涼把視線從男人上收回，接了文件走進辦公室，「關老闆？馬山關老闆？」

「是。」

兩人皆目不斜視。

轉瞬就被當空氣的男人眼角了下，死皮賴臉跟了進去。

臉皮不厚，他就不是傅燕遲了。

好容易熬到特助離開，傅燕遲瞅準機會立馬撲到辦工桌前，可憐兮兮又義憤填膺，「月亮，我真被扔下了，出門連車都沒有。貴叔帶著我外公去桃溪村了，的都不帶我一塊去。」

宋月涼作頓住，抬眸，「他們去哪了？」

「桃溪村。外公說要去看曾外孫，昨晚還罵我是沒用的廢。」

宋月涼著眉心，只覺腦殼突突突的疼，一掌把越湊越近的腦袋推開，往張家小院打電話。

無人接聽。

臉上被糊了一掌的男人，不惱反喜。

以前讀書的時候，月亮就經常這樣糊他一掌。

特別親近。

「月亮，我家今天沒人做飯，我不能肚子的，你也知道我弱得不行……今天你帶我一天？」

「二十七歲還要人帶，你是巨嬰？你告訴我除了厚臉皮你還有什麼？」

傅燕遲蒼白著臉，一手著心臟隨著要撅過去的模樣，悲憤絕，「沒了，所以月亮你把我撿回去吧！」

宋月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