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涼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家居服。

濃黑長發在腦後隨意挽了個低馬尾，薄施脂，氣勢上了幾分攻擊，多了些隨意平和。

視線在傅燕遲上淡淡掃過，走到沙發坐下，「喊門喊得這麼急，什麼事？」

傅燕遲下頜繃，深邃眼眸盯著，開口卻朝貴叔吩咐道，「貴叔，你送孟姨回酒店。」

「阿遲——」孟靜嫻微，看著兩人慾言又止，最後終究什麼都沒說，跟貴叔一道離開。

客廳大門被從外關上，發出咔噠輕響。

廳里一瞬安靜下來。

空氣中有窒人的氣息緩緩流淌。

宋月涼眼瞳微了，抬眸看向站在廳中，高極迫的男人，「有事要跟我談？」

「有。」傅燕遲啟，清冽好聽的聲音出干啞，短短幾個字，得極艱難，「月亮，七七……是誰的孩子？」

宋月涼眸波一晃，掩在休閑服闊袖下的手瞬間收，凝著男子聲不，「自然是我的孩子，我生的。」

「孩子爸爸，是誰？」傅燕遲又問，眼睛一眨不眨，死死鎖著宋月涼。

腔下那顆心臟，跳得太快，他怕一個錯眼，會看子表，怕一個錯神，會被過於急劇的心跳聲干擾，聽了子的話。

「問這個做什麼？」子不答反問。

客廳窗簾已經全部拉開，早上下過一場雨，雨停后並未放晴。

太沒出來，天空依舊灰濛濛的。

室線不夠敞亮。

以至於傅燕遲沒能看到，子應答時，秀髮半掩下的耳，悄然爬上了紅。

也沒能看到，子背著的眸里，藏的慌無措及試探。

「是我嗎？七七是我的兒，是不是？」傅燕遲難以自持，近兩步，

「月亮，是不是我出國那年？我出國那天發生的？」

他能想到的只有那天。

只有那天他是不清醒的，之後，便是休克昏迷，被急送出了國。

如果七七真是他的兒，那他錯失了兒整整五年，在爸爸的位置上，缺失了五年！

他更，虧欠了月亮難以償還的債。

那個年代，子未婚先孕所要承的東西，流言蜚語，輕視嘲笑……傅燕遲不敢想，月亮是怎麼熬過來的。

宋月涼此時，眼裡藏著的緒卻盡數褪去，涼了下來。

垂下眸子，掩下眼底自嘲。

他本什麼都沒想起來。

又在……期待什麼呢。

「七七是我的兒，不是你的，傅燕遲，你想多了。」將子陷沙發，冷淡看向別，「如果你今天來是要跟我談這些，你可以走了。」

傅燕遲站在原地啞然。

室再次沉寂下來。

兩人皆沉默無言。

良久，腳步聲輕輕響起。

宋月涼沒看過去，疲憊閉上眼睛。

走了。

走了也好。

「月亮。」聲音近在眼前。

宋月涼愕然睜開眼睛。

男子蹲在前，臉極蒼白，深邃黑眸里，是毫不掩藏的痛楚。

「月亮，能不能跟我說實話，給我個答案？」他嘶啞著，祈求，「我們之間，好像有好多好多誤會，我不想再被那些誤會橫亙在我們中間。月亮，我……我活不了幾年，我很想自己先去調查清楚，可是我怕時間不夠，我真的不想帶著憾走。」

「什麼意思？」宋月涼緩緩坐直子，「活不了幾年，是什麼意思？」

「我從沒跟你說過，我不好，不僅僅是質虛弱。從我出生起，就患有五臟衰竭之癥，醫生說我活不過二十五歲。」傅燕遲扯，笑容牽強，「即使這麼多年過去，醫學一直在進步，我也活不到三十。」

「我今年二十七了，月亮，我睜眼醒來的每一天，可能都是我生命的最後一天。」

「你就當，可憐我，好嗎？」

從宋月涼臉上一點點褪去，凝著男子蒼白俊，發。

不知道他的病。

知道他當初出國是被急送往救治，還是那天孟姨說出來的。

包括前幾天得知他住院，都從沒往「死亡」兩個字上想。

潛意識裡拒絕去想，有一天，他或會早早離開。

「七七，是我的孩子嗎？」他黑眸攫住，又問。

宋月涼瓣，良久，沙啞了嗓音答，「是。」

傅燕遲呼吸驟然急促，腔里、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相繼炸開，短暫空白過後，一洶湧狂喜從心臟衝出。

「我的……我的孩子，真是我的兒……」

「七七是我的兒，當年你肚子里懷著的，是我的孩子……」

「哈哈哈哈！我以為，我以為……哈哈哈！」

傅燕遲捧腹狂笑，笑著笑著，眼淚從眼裡湧出，眸子通紅。

出國后，他其實曾經回來過。

無人知曉。

那是到國外的第五個月。

搶救兩個多月醒來后，又經兩個月休養，他剛剛能自己下床。

得知跟燕欽要結婚的消息，不顧醫生告誡，他跑出醫院，買了機票回來。

看到的，卻是大著肚子的模樣。

那天也下過雨，雨後的街道嘈雜。

他在街道另一邊，看到低頭輕凸起的腹部，那時臉上的笑，極極溫。

期待那個孩子的到來。

一定極了孩子的父親，他想。

是燕欽。

所以，跟燕欽真的要結婚了。

他轉離開，自那以後，再沒回來。

「對不起，對不起，月亮……」他癱坐地上，肩膀劇烈抖，手捂了眼睛，淚水從指不斷往外溢，「對不起，對不起……」

窗外，消失的無聲爬出雲層，窗而。

廳里黯淡被衝散，-漸漸明亮。

宋月涼坐著，很久沒。

一聲聲對不起鑽耳中，低眸，看著失魂落魄的男人，問，「你要負責嗎？」

「嗯。」男子抬頭，眼睛通紅，臉頰上淚漬斑駁。

他揚起角，笑中帶淚，「我們結婚吧，月亮。」

「我可能照顧不了你們母太久，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宋月涼靜靜凝著他，片刻后，淡道，「不願意。」

－－－－－－題外話－－－－－－

寫得有點卡，白天再寫，晚安寶兒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