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到了。」

包廂里燈明亮，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晃晃手裏相機，笑得意味深長，「到時候片出來先給你過目，我專門找的角度，包你滿意。」

燕欽垂眸，眸淡淡，「我相信你的技，值得上你的價錢。」

他坐進沙發，拿起桌上開了瓶的酒給自己斟了一杯，沉默淺酌。

頭頂燈照在他俊雅面容，了笑意修飾，五鋒銳，給人難以親近之。

中年男人不敢再多言，低聲道了句即匆匆離開。

……

「鱷魚那麼壞呀？」

「什麼是狼狽為？」

「為什麼壞妖那麼多蝦兵蟹將幫它們的忙，葫蘆娃想救爺爺，卻沒有人幫呢？」

「是因為壞蛋比好人多嗎？為什麼做好人那麼可憐？」

七點的籬笆小院，夜幕已降，燈暖黃。

小娃娃聲氣的聲音充斥小院，渲染出活力熱鬧氛圍。

瘦削男人躺在竹椅上，閑適愜意，對小娃兒一個又一個稚問題慢慢做出解答。

「鱷魚太丑了，所以壞，因為醜人多作怪嘛。」

「兩個壞人一起做壞事，就狼狽為，為什麼呢？因為他們的名字一個狼一個狽。你的名字取得很好，七七。」

「葫蘆娃不是沒人幫，是葫蘆藤媽媽生得太了，一條藤才長七個葫蘆。等爺爺救出來了，讓爺爺種一百條藤，就有七百個葫蘆娃了，妖怪肯定不是對手，再也沒人能綁走爺爺了。」

「有句話貴不貴多，好人，壞人蠢，所以做人還是要做好人。」

小蛋人聽得那個氣呀，衝到男人面前對著他的俊臉拳打腳踢。

什麼玩意兒？

這樣教他的崽兒？

他媽的是人不是人？

這是要他小崽兒長大了沒地可混？

仇家派來誤人子弟的吧？

「蛋蛋，

你打傅叔叔幹什麼呀？」七七一邊認真聽教，一邊小眼神不停往小蛋人方向瞄。

「崽兒，聽哥哥的，姓傅的不是好東西，他的話不能聽，回頭哥哥重新給你講編版葫蘆娃！」

「可是傅叔叔講故事很好聽哦。」

小蛋人角。

確實好聽。

今天以前，它也不知道當爹的能這樣忽悠自己的娃兒。

真相揭曉那天，估計好看。

傅燕遲虛虛閉上眼睛，有些這樣的時。

鄉村破舊的籬笆小院。

夜寧靜，月溫。

拎一把竹椅躺在院子裏，披著月，吹著晚風，聽著秋蟲鳴，聞著枇杷木葉香，旁邊還有個乖巧可的小娃兒陪伴……

傅燕遲生出樂不思蜀之。

清風明月，良宵會同。

七點過後，籬笆小院漸漸熱鬧起來。

開始不斷有村民出現，自備小馬扎，進門后往絡的往堂屋走。

村裏各家大多這個時候已經吃過晚飯洗過澡，接下來的必備節目，就是上張家看電視，烏泱泱聚一堂，還能閑嘮嗑。

七七的小夥伴們也開始陸陸續續冒出來，到竹椅旁邊，圍著七七嘰嘰喳喳說話。

一點不怕生。

好像竹椅上躺著的陌生人，是個假人。

「七七，你家又來客人了？」

「巷口的小汽車是不是他的？又是四個子的，又好看又氣派！以後我也要買個這樣的車！」

「我帶了我爸的撲克牌出來，待會一起玩嗎？」

七七一一回應。

「這是傅叔叔，他不太好，我們說話小聲點，不要吵著他哦。傅叔叔好像睡著了。」

說完七七站起，貓著腰湊近閉著眼睛的男人，藉著月打量片刻，確定人是真的睡著了，立即放輕了作，揮揮小手領著小夥伴們離開。

「我媽媽給我買了一小箱冰棒，放在冰箱裏凍著，我拿給你們吃。」

小娃兒們聽到冰棒，立刻兩眼放，登登登的就往堂屋衝去。

院裏頃刻冷清下來，跟堂屋裏的熱鬧形鮮明對比，卻不會讓在冷清里的人，覺得孤寂。

鬧與靜相伴。

堂屋裏的冰箱，現在是張細最喜歡的家電。

啊菜啊放在裏面凍著，不容易變餿，能放好多天。

在冰箱最下面一層，則有一半空間，是七七的零食庫。

在小夥伴們的簇擁下，七七把下面的冰箱門拉開，整齊碼放在架子上的冰棒立刻映人眼簾。

花花綠綠的包裝紙，半明，裏麵包著的就是各種口味的冰棒了。

狗蛋在最前面，看到這麼多冰棒，手就想狠狠抱一下七七。

手是出去了，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人還沒抱到，手跟被電了一下似的，突然麻得不行。

狗蛋，「七七，你家冰箱是不是電啊？」

七七，「……」親眼看著小蛋人放電的娃兒，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說。

「吃、吃冰棒！有橘子味的，還有綠豆的哦！」

電這一茬立馬被揭了過去。

娃兒們人手一，七七的小零食庫一下去了一半。

「七七，你家真好，冰棒放冰箱裏想吃就吃。」娃兒們咬著冰棒，對七七的冰箱眼饞得不行。

夏天的時候，也會有賣冰棒的人踩著單車馱著冷箱，到村子裏來賣冰棒。

但是以前家家都窮，五分一的冰棒也捨不得買。

偶爾偶爾，才能從大人手裏摳出五分錢來買一最便宜的橘子冰棒，跟小夥伴們一人一口分著吃。

便是這樣，也足夠他們開心好久了。

七七坐在小夥伴們中間，聽他們說以前吃冰棒的事，眼睛笑得彎彎的，時不時重重點頭應和一聲。

以前的夏天，是沒有冰棒吃的，那種饞滋味特別明白。

「以後你們來我這兒，有冰棒我還分給你們吃。」七七想了想，道，「沒有的時候，那就沒有了哦。」

分完就沒有了，不能一直媽媽買。

媽媽賺錢很辛苦的。

冰箱前娃兒們分著小零食，電視機前大人們圍坐熱聊電視里的苦，院子裏，傅燕遲睜開一眼簾，扭頭往裏看去。

這種熱鬧不常有，今天可以借宿。

月月剛好不在，宜睡的床。

他輕笑出聲，腰間，電話響起。

同一時間，堂屋裏的電話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