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靜靜聽著媽媽的那些話，眼裡懵懵懂懂。

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沒聽明白。

七七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媽媽說還小，等長大了才把事告訴，可是不覺得自己小，能理解很多很多事的。

抿抿小，七七掩下心頭的失落，主岔開了話題，因為察覺到了，媽媽提起爸爸的時候，上有悲傷。

「媽媽，那我除了你跟爸爸之外，還有別的親人嗎？」

「當然有，七七還有個外婆呢。」

「外婆？在哪呀？」

宋月涼斟酌著跟兒解釋，「外婆做了點錯事，去改正錯誤了。不過很快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媽媽帶你一塊去接。」

「好！」

把兒哄睡后，關了電燈，房間陷一片黑暗，宋月涼卻從睏乏中清醒，全無了睡意。

扭頭，視線於黑暗中看向靠床頭的木桌。

有極淡雅花香從桌上飄來，彌散在空氣中。

將那束虞人帶回來裝了瓶，就放在桌上。

許再過一兩天，花就會凋零了吧。

七七做了個夢。

夢裡有個很模糊的影，長得好高好高，被白霧遮掩著看不清面容。

七七努力踮起腳尖，想去看清那人的臉，到最後也只勉強看到一雙眼睛。

眼型偏狹長，漆黑有神，眼神溫和。

「……爸爸？」七七鼓起勇氣，試探的喊了聲。

那雙眼睛愣了愣，隨後彎起，像漂亮的彎月。

白霧漸濃，遮蓋了那雙眼睛。

霧氣中，

一力道將輕輕往遠推開，像是白霧背後的男人將溫推遠。

「爸爸……」七七睜圓眼睛，定定著那團白霧，眼淚浮上眼眸。

爸爸，不要推開七七……

「爸爸！」

白霧裹著男人影轉，背對離開，任憑七七怎麼追，頭也不回。

七七拼了命的朝著白霧奔跑，淚珠從眼裡一顆一顆落。

不要走呀，爸爸，別走！

霧氣這麼大，你一定沒看清楚七七。

七七很乖，長得很漂亮，媽媽說我的眼睛長得最像你。

爸爸，你回頭，你看看七七的眼睛。

我是你的兒，爸爸……

「爸爸！」娃兒哭喊聲，在黑暗中哀傷凄厲。

宋月涼豁地睜開眼睛，立刻把兒抱進懷裡，「七七，醒醒。別怕，別怕，七七做噩夢了是嗎？」

「媽媽、媽媽！」七七在子懷裡清醒過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掉落，瞬間沾子前襟，「我夢見爸爸走了，我怎麼都追不上。」

宋月涼心頭咯噔一下，又沉又冷，整個人無可抑制的開始抖。

「我想要爸爸回來，媽媽。」

「我想要爸爸回來！」

意識海里，小蛋人四仰八叉睡。

一旁半滿的儲蓄池裡，紅能量突然出現波，片刻后，憑空消失。

……

「快，準備好急救室！」

「電擊！……提高電流！繼續！」

深夜，惠城市醫院急救室一片兵荒馬。

傅老坐在急救室前長椅上，上還穿著皺的睡。

逾七旬的老人，此刻脊背佝僂眼神渙散，頹唐又絕。

貴叔守在旁側，神凝肅，手裡拿著電話正低聲對另一頭說著什麼。

急救室，蒼白瘦削男子因為電擊，一次次彈起，又一次次重重落下。

整個人始終毫無反應。

連接心率的顯示上，線條逐漸趨平。

最後發出嘀的長音。

室所有人停下搶救作，陷死寂般的安靜。

老院長看著病床上那張年輕容，久久，最後頹然閉眼，聲開口，「記錄，患者傅燕遲，死亡時間是——」

「老院長！」輔助護士一聲驚呼打斷了老院長的話，「又、又跳了……心率又開始波了，你們看！」

老院長猛然回頭，看到心率顯示上極微弱的波后，眼裡迸出狂喜，「繼續搶救！」

天將破曉。

京都，燕家別墅。

聽完話筒那頭的彙報后，燕淮著手，把已經發燙的話筒放下。

孟靜嫻跌坐在沙發上，喜極而泣。

就連燕希，一直繃的下頜也放鬆下來，只是眼神複雜。

這樣的形，他們家已經反反覆復經歷過不知道多次。

這次是最嚴重的，搶救中途心跳停止。

還有一次是五年前，陷昏死狀態無法喚醒，家裡用所有人脈關係，當即把人送去國外求醫。

「淮哥，把阿遲接回來吧。」哭過一場后，孟靜嫻開口，嗓子沙啞，「他待在那邊，我實在放心不下。他想陪老爺子，那就把老爺子一併接來。我……我是真的怕……」

後面的話，更咽著說不下去。

是真的怕，怕連阿遲最後一面都見不著。

燕淮坐在另一側沙發，沉默不語，像塊被空魂魄的軀殼。

燕希看看兩人，片刻后嗤地笑了一聲，起離開。

「你去哪。」他快要走出大門時，後頭才傳來男人威嚴的聲音。

燕希定住腳步，沒有回頭，「我去哪有什麼關係嗎？反正我這個兒子，在你們眼裡有跟沒有，沒什麼區別。」

「燕希！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孟靜嫻滿眼疲憊，心頭生出一無力來，「現在家裡一團，這種時候你能不能先不用添了！」

燕希咬牙，眸涌，眼底浮出嘲諷。

「對，我就只會給你們添罷了，」他舉步，大步離開，溢出口的笑聲尖銳，「所以你們當初幹嘛要生下我呢？」

廳里，燈明亮又冷寂。

燕淮跟孟靜嫻各坐一寓，各自陷思緒，久久無人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孟靜嫻起，離開前輕聲道了句，「淮哥，你要是太忙沒時間，阿遲那裡我去接他回來。我去收拾幾件服，天亮就。」

人上樓的腳步聲也放得很輕很緩，跟說話時的語調一樣。

好像在這個家裡，任何時候，都是這麼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擾了別人，惹來不悅。

等那陣輕緩腳步聲消失了，呆坐的高大男人才了，抬起頭來，看著消失的方向，莫名失神。

他從不肯承認自己失敗。

可是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不管是作為父親，還是作為丈夫，他都失敗得頂。

父子失和，夫妻不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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