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襯衫過來的時候，王建中還躺在堂屋躺椅上，額頭搭一條巾，不停用手在口順氣。

「伯，咋了這是？」花襯衫心頭提了下，已經打算回頭就去召集兄弟，準備給哪個不長眼的套麻袋。

王建中擺擺手，語氣虛弱，「你表姐那邊一直沒個信兒？」

「沒有，估計事是黃了。」提起這事，花襯衫臉不好看，「伯，我看咱也別指什麼宋月涼，那就不是咱能搭上的。」

「你懂個屁！」王建中氣得一把扯下額頭巾，摔在花襯衫上，「桃溪村就因為搭上宋月涼，靠他們村那些營養不良的瓜就打出了名頭！現在都能跟我們溪中村爭長短了！」

「縣裏八月份要搞什麼城鄉合作，爭取企業扶持，給一個鎮兩個競選名額！桃溪村這次就拿下了一個！」

「整個萩蘆鎮十六個村子！以前桃溪村從來只有墊底的份兒，誰正眼瞧過他們？現在人家他娘的翻了！」

王建中越說越氣，「周邊村子沒有一個服氣的，他桃溪村憑啥？不就仗著背後有個靠山嗎！」

花襯衫平時在外頭橫，對自己這個大伯卻本能打怵，看他氣這樣，一時不敢搭話。

啥靠山啊？

……桃溪村跟宋月涼雖然有合作，那也不至於說什麼靠山不靠山的，誇大了。

無親無故的，要是桃溪村真有什麼事，宋月涼還能拋頭顱灑熱不？

這不說笑麼。

做生意的人，可沒幾個是實心眼的。

「你再去聯繫一下你表姐，要是能幫搭上宋月涼的線，到時候報酬加倍！」王建中發了狠。

這世上還有辦不的事？

如果有，肯定是給的籌碼不夠多！

既然桃溪村能靠著宋月涼翻打出名頭，他溪中村就能把名頭打得更響亮！

……

惠城。

泰地產。

總助陳默抱著份待批文件，敲響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進來。」辦公室傳出子淡淡聲線。

「宋總，這是企劃部剛上來的，城北地皮規劃企劃書以及南橋地皮評估意見，還有一份縣機關發出的邀請帖，邀您參加八月中的城鄉合作會議。」陳默把文件放到實木辦公桌面，抬手推了推黑框眼鏡，一板一眼例行彙報，「下午三點有個會議要開，另外宋氏的東會議定在明天，唐老代您暫時不要面。還有剛才有個預約電話打進來想約您見面，對方說是姓田。」

宋月涼把幾份文件拿過來略看了遍，「縣的邀請拒了，我沒時間。姓田的下次再來電話可以轉接進來。出去吧。」

陳默頷首退出辦公室，正要把門關上之際，裏頭子將喚住，「桃溪村隸屬縣管轄？」

「是，桃溪村所在的萩蘆鎮就在縣管轄之。」

「應下邀請，稍後把時間跟事項整理文件給我。」

陳默眉心了，作為總助的職業敏，讓立刻將桃溪村三個字刻在了腦子裏。

另邊廂，城北舊工業區筒子樓。

田老婆子跟馬春蘭坐在家裏客廳，兩人臉都不怎麼好看。

兩人面前，還有個二十多歲的男人，煩躁的走來走去。

「媽，你不是說你跟宋月涼關係很好嗎？怎麼見個面還要預約？」男人正是田老婆子兒子田富民，中等個頭，普普通通的五看著老實敦厚，眼神卻散發出一子沉。

田老婆子被質疑，

面不虞，「關係好那也是以前，要不人家能憑白給你介紹個鐵飯碗？你也不想想我跟都斷了幾年的聯繫了，依那種薄涼的子，肯回電話已經算不錯了！現在是你求人不是人求你，有你挑理的份兒？」

聽出話里的不滿，田富民這才緩和了些語氣，「媽，你咋還跟我氣上了？我這不是著急嗎？誰知道廠子說裁人就裁人，連點預兆都沒有！」

馬春蘭在一旁幫腔，「是啊媽，這時候咱一家子應該齊心，把力氣往一使才。富民要是丟了廠里的工作，丟了鐵飯碗，以後咱一家四口要指什麼過日子？難不要從城裏回村上，再拿起鋤頭種地？」

食品廠今年效益不好，就在早上，廠子裏突然發了公告要裁人，田富民的名字正好在名單上。

一家子當即慌了神，誰能想到鐵飯碗也有拿不穩的時候？

一開始田富民還想著買上兩個小麒麟瓜，帶上一瓶好酒，給廠長送禮說說。

結果他這東西還沒買上呢，廠長門前送禮說的人已經排長龍了，送禮都不趕早！

最後還是經由馬春蘭暗中提點，他才想到自家老娘那裏還有條能走的捷徑。

夫妻倆在旁一唱一和，田老婆子沉著臉，眼神閃爍。

從城裏再回去種田，那肯定不，丟不起那人。

何況悠閑了這麼多年，也吃不起那份苦了。

兒子的工作必須保住。

所以這也是多不願，還是給宋月涼打了電話的原因。

否則，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宋月涼麵前。

「媽，你要不再去打個電話？人家剛才可能在忙著沒顧得上，現在已經快下傍晚了，說不定人忙完了呢？」馬春蘭小心翼翼催促。

田老婆子咬咬牙，起，再次往樓下小賣鋪走。

那裏有公用電話能用。

……

陳默一早得了吩咐，這次姓田的再打電話過來，直接轉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宋月涼拿起電話的時候，眼神有些空，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溫和嗓音，淡淡打了個招呼，「田媽。」

「誒，誒！月月啊，是我，我是田媽，」田老婆子聲音似驚喜激，「好多年沒聯繫了，你的聲音跟以前一樣，一點沒變。」

「好多年沒聯繫，田媽現在突然聯繫我是有事相求吧？」宋月涼垂眸，聲音聽不出緒，「什麼事？」

子清冷聲線過電話線傳出，有些失真，給人一種冷淡及怠慢之。

田老婆子頓了頓，勉強又揚起笑臉，「月月，你說話向來直白，田媽也不跟你兜圈子了，算田媽再厚一回臉皮，我、我想求你個事……」

電話費不便宜，田老婆子飛快把食品廠要裁人的事說了一遍。

知道宋月涼有食品廠的人脈，讓廠里給個面子留個工人，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要是丟了這份工作，以後我們一家子就沒了生活來源了……月月，你就幫說句話討個人，行不行？」田老婆子抓話筒，幾乎屏息的期待著那頭應答。

片刻后，兩個淡漠的字在耳邊響起，「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