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細站在廊檐下，好一會才轉回屋。

堂屋裡雨的地方一點一點被修補好，大人們話搭話的，開始嘮嗑起狗蛋家的事。

外面雨還在下，雨勢毫不減，雨霧磅礴。

雨點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個小水窩。

七七在門邊站了片刻，抿抿，回屋取了放在屋角的雨傘，「婆婆，我去找鐵軍哥哥，很快就回來！」

「胡鬧！你一個小娃娃出去找什麼人，也不怕大雨把你沖走咯！」張細嚇得跳起來，手就想搶過雨傘，「要找也是婆婆出去找。」

七七避開，「下雨路很的，我出去要是摔跤了回來，還有婆婆能照顧我。要是婆婆摔跤了，七七照顧不來哦。」

頓了頓，娃兒又道，「要是請別的大人來照顧，那不是麻煩人家嗎？」

張細，「……」

「咱不能給人添麻煩，所以婆婆不要跑，在家乖乖等我回來哦。」

娃兒認真代完，小小影飛快衝雨幕。

張細老臉虎著虎著開始搐，片刻后忍笑罵了句，「都不知道是疼人還是氣人！」

旁邊幾個把對話聽了去的老爺們已經憋不住笑開了，「有這麼懂事孝順的娃兒，你就著樂吧！」

「我去灶房煮點薑湯燒鍋熱水，等娃兒回來了好洗澡，不然得冒。」

「行行，去吧，這兒不用你招呼。」

……

地面上雨水已經匯溪流，渾濁泥濘，一腳踩下去就沾滿腳泥。

七七抓住傘柄，一腳深一腳淺艱難往村口走。

記得平時玩捉迷藏的時候，鐵軍哥總是藏得最嚴實的，每次大家都找不到他。

後來玩得好了，他悄悄跟分過他藏寶地。

就在村口靠山腳的地方，老樹腐壞的樹里。

往那個方向去的小路平時走的人，路面又窄又，加上雨勢太大遮人視線，七七連摔了兩跤，滾了一泥。

在樹前，七七果然看到了小男孩的影。

他沒有躲進樹，而是蹲在樹旁，把子抱一團。

一不。

七七沒有開口喊人，走過去，把雨傘撐在了小男孩頭頂。

察覺到上雨滴停了，小男孩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又紅又腫。

許是這副狼狽模樣被人看見了，小男孩很是惱怒，兇的吼人，「你來幹什麼！」

七七抿，輕道，「伯爺爺跟伯在找你，回去吧鐵軍哥哥。」

「不要你管！」小男孩背過，繼續把自己抱一團，不理會站在邊的小娃娃。

小娃娃安靜下來，沒再說話，只是把雨傘儘力擋在小男孩上，還移了個位置，替他擋住斜角吹進來的風。

雨傘偏移，瘦小背脊暴在大雨中，瞬間被淋。

意識海里，小蛋人皺了眉，「傻不傻，雨下這麼大他淋雨就讓他淋，管他幹嘛？還給人撐傘！」

「哪有人淋雨的呀？鐵軍哥哥是。」娃兒看著手裡的雨傘，抿淺淺笑開，「他現在一定想要一把雨傘，所以我來啦。」

「你怎麼知道他想要什麼？」

「因為我以前被雨淋的時候，就希頭上能飛來一把雨傘。」

漫天雨幕下，那把雨傘顯得格外渺小。

然而傘下撐出的一方空間，卻充盈著跟冰冷雨水相反的暖意。

瞅著被淋了一還傻樂的娃兒，

小蛋人眼神淡淡的。

須臾后，一道無形屏障出現在小娃兒周圍，將跟雨點隔絕。

【嘀嘀嘀！警告，警告！】

【主腦檢測到系統再次用基礎能量，屬嚴重違規，即將開啟懲罰！】

警告音響起的同時，小蛋人嗖一下飛出了意識海，飄在小娃兒腦門旁邊。

它兩手抱臂得意冷笑，「又來這套？還想電老子？老子現在飛出來了，我看你還怎麼把我種地上導電！」

同樣的伎倆能讓它中招兩次，都算主腦能耐了，還想來第三回？

嗤，門裡看扁誰呢？

小蛋人話音剛落，烏沉沉的天空驟起一道響雷，電閃閃，帶著開天闢地的氣勢，往它的方向直劈下來。

小蛋人角得意凝固。

下一瞬，電準打在它上。

瑩白蛋殼發出咔輕響，頃刻焦黑冒煙。

啪嗒一下，小黑蛋摔落地上，躺在泥水中，視線正對上小娃兒震驚獃滯的大眼。

「……」

七七小張合幾次才發出聲音，「蛋、蛋蛋？」

小蛋人目無表，「你認錯人了。」

「……」七七彎腰出抖的小手，「地上好髒的，蛋蛋，我、我先把你撿起來。」

「別！讓我自己躺會！」

「可是你——」

「閉！閉眼！」

暴躁的咆哮聲，嚇得小娃娃立馬把眼睛全閉上。

可是耳朵關不了，聽到小蛋人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聲音，「不孝子，算、你、狠！」

七七，「……」

悄悄睜開一眼簾，眼明手快把不能彈的小黑蛋撈了起來，放進兜里。

不能放著不管，蛋蛋的殼都被劈裂了。

「你為什麼能到我？」

「七七，你在幹什麼？」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七七第一時間朝狗蛋看去，小手悄悄捂住兜，張得結，「沒沒沒幹什麼，鐵軍哥哥你看到什麼了？」

「看到你在地上撈東西，撈啥了？」剛才那聲響雷把狗蛋嚇了一大跳，抬頭正好看到七七怪異的作，一時忘了彆扭出聲詢問。

他視線往七七兜瞟了眼，「啥都沒有你捂兜幹嘛？鬼鬼祟祟的樣子，故意逗我玩呢？」

「……」七七悄悄鬆了口氣，「鐵軍哥哥，你眼睛好醜哦。」

李狗蛋被噎住，他跟七七是不能好了！

「我告訴你，今天的事不許讓別人知道！不然以後我就不帶你玩了！聽到沒有！」磨著牙，李狗蛋故作兇狠威脅。

七七抿笑，「好，我誰都不告訴。」

「……咳，我眼睛那什麼，真的很醜？」

「不只是眼睛丑哦，全都丑，像被雨淋蔫的小狗狗。」

「……」現場一人一蛋同時沉默。

七七以前可乖了，從來不這麼毒。

難道被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