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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宋》 第179章 謹慎(為盟主「勇敢的西瓜刀」加更)

李瑕正看著地圖思索,忽聽江春問到自己的親事,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與大理高氏之間的事被江春知道了。

但他抬起頭,看到江春那略有些臊意的眼神,便明白過來……不是那一回事。

「是,已訂了一門親。」李瑕應道。

江春顯得有些為難,笑問道:「是令尊訂的門當戶對人家?」

李瑕道:「戰事在即,我這一點私事,倒不必多說。」

這話直接,但江春這半個多月來已習慣了。

他想到家中妻子牟氏的絮絮叨叨,終於還是開了口。

「老夫一直視非瑜為子侄,近日你住在家中,倍親切……非瑜可有想過,與老夫更親一些?」

「沒想過。」

江春一滯,頃刻,須而笑。

「非瑜果然說笑,哈哈,說笑……」

他說不出心裡是何滋味。

本來,他也認為李瑕不會答應,但牟氏念叨得多了,難免還是抱著些期待。心說這年輕人當婿確實是不錯。

不過,被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也好,至回家不用再挨念叨了。

李瑕來找江春本就是想了解南邊通往烏蒙部的石門道,既已問過了,捲起手中的地圖,道:「那就不打攪縣令了。」

「好,」

李瑕離開茶房,打算去找韓巧兒。

才進后衙,卻見院牆邊的小竹林邊,江荻正坐在地上哭,韓巧兒拍著的背安

見此景,李瑕心中瞭然,過去問道:「怎麼了?」

江荻抬頭一看,更咽道:「嗚嗚……剛才你與父親說話,我都聽到了……嗚……母親說,你正在求父親幫你,會娶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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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親胡說的。」

「你是不是……嫌我難看?」

「那倒不是。」李瑕想了想,蹲下來,道:「我以前往過的人里,也有長得不算好看但很有人格魅力的。」

江荻抬起頭,有些迷茫。

「江蒼說過,我在和人斗劍的時候你就覺得我不錯,那時你還沒看清我的相貌吧。你看,人有一技之長,就是人格魅力的一種……」

江荻大哭,喃喃道:「江蒼怎能把這些也說出去?」

卻還是有認真聽李瑕後面所說的話。

李瑕雖平時不說,其實很擅長於拒絕人。

「與其說你喜歡我,倒不如說你想要的是其他東西,比如為讓人想娶的人……」

~~

這天,李瑕隨口說了些話,拿了韓巧兒畫好的地圖又出去了。

關於這地圖,韓巧兒竟是能把許多文字報背下來,然後依著簡陋的地圖,在腦子想出一個新的地圖畫出來,這就十分厲害了。

把畫好的地圖給了李瑕之後,繼續輕聲安江荻。

江荻哭著哭著,忽然問道:「巧兒,你上次說我的頭髮要怎麼紮好看?」

「這樣……兩邊留兩縷,後面像我這樣束起來,像束髮的男子,這樣好看……」

「我們去找銅鏡,你幫我紮好不好?」

過了好一會之後,江荻看著銅鏡,確實覺得好看了些。

臉龐寬大,著實不適合大家閨秀的垂鬟分肖髻。

愣愣看了一會,江荻喃喃道:「我長得像父親,臉龐方正。江蒼也像,就沒人說他難看,是不是我穿男裝比較好看?」

「試試嗎?」

「好啊。」江荻點點頭,過了一會,卻又看向韓巧兒,低聲道:「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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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記事很厲害的樣子……很有風采啊。」

「啊?哪有。」

江荻卻又有些茫然起來,自語道:「那我的風采在哪裡呢?」

~~

「自九月中旬李非瑜住進后衙,今已是十月初五了吧?」江春坐於堂中,慨道。

「是。」牟珠無打采應了一聲。

「到此為止。」江春道:「近日李非瑜多往城外跑,隨他去,莫再理他,往後你也提那親事。他住進家裡、對我的打攪,至此為止了。」

「是。」

「我不要再每日聽到他的名字,就當慶符縣沒有李非瑜,可好?」

牟珠依舊很失,隨口應道:「好。」

「還有何可想?他都不願當我婿,一拍兩散,往後安寧些。」江春道:「安寧些,等明年春,就可遷任他了。莫被李非瑜影響了我們的安寧。」

他喟嘆著,還補了一句。

「往後把荻兒好好培養為大家閨秀,再尋一個好人家……」

忽然,院里傳來一聲慘

江春一愣,大步走出大堂,定眼一看,只見江荻一男裝,束著長發,手持一竹竿,將門子一下刺在地上。

一旁,江蒼正拍手好。

「幹什麼?!」江春大怒,喝罵道:「統?!」

江荻收起竹竿,也不說話。

「你看你,統?往後還嫁得出去嗎?!」

眼看父親如此大怒,江蒼已經嚇傻了,低著頭也不敢說話。

好一會,忽聽江荻說了一句。

兒本就嫁不出去,何必管旁人如何看?」

一句話,所有人都呆在那兒。

江荻卻已夾著手裡的竹竿,轉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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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愣了愣,覺得,家裡到都是李瑕的影子……

~~

江荻獨自回了後院,在臺階上坐下來,依舊有些迷茫。

許久,江蒼躡手躡腳跑過來,低聲道:「哇,你真是……颯死我了。」

「父親很生氣吧?要如何罰我?」

「啊?父親沒說話啊。你頂的樣子……嘖嘖。」

江蒼說著,給江荻豎了個姆指,四下一看,又馬上跑掉。

江荻愣愣看著弟弟的背影,有點明白李瑕說的「做自己才有人格魅力」的意思……

~~

「我不明白,阿郎為何想要去石門道走一遭?」韓祈安道:「戰事將臨,眼下不是時候。」

李瑕道:「理由有三點,一則,若是張家擊敗了兀良合臺,我想看看是否可由石門道包抄兀良合臺潰軍。」

「阿郎為何會這般想?」

「以寧先生知道,此戰之後,縣裡很可能想要裁撤巡江手。我們需要證明這三百巡江手是有必要的。」

「阿郎,萬不敢為立功而求戰,此大忌也。」

李瑕道:「萬一能將兀良合臺留在川蜀呢?」

韓祈安道:「那也需張實能擊敗他才行。」

「以寧先生認為此戰勝敗如何?」

「豈是能猜中的?」韓祈安沉道:「我們知蒙軍的報,卻對張實不太了解。」

李瑕道:「若張實能勝,石門道就是我們擴大戰果的機會,也與我接下來的規劃有關。我有意重新打通往大理的商道,哪怕是走私,如此才可解決錢糧問題。」

「也與高家兄妹有關?」

「是,石門道遲早都是要探的。」

韓祈安道:「這次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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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在地圖上一劃,道:「阿郎莫小看這短短一段路,此間窮山惡水,飛鳥難渡,人說蜀道難,這蜀滇之道更難,沒有月余是走不過去的。

阿郎若料定張實能擊潰兀良合臺,近日就得出發繞石門道攻其後方;若料定張實會敗,則該捉堅壁清野,準備好堅守縣城才對。」

「戰事還未開始,就要先做決斷?」李瑕問道。

「是啊,所謂『料敵為先』,打仗豈是簡單的。」韓祈安慨道。

李瑕盯著地圖,已提前到了戰爭的難,這還是在得到了蒙軍報的況下。

最後,他道:「我確實不敢賭張實必勝。」

「是。」

李瑕道:「說第二個理由吧,我擔心會有小蒙軍由石門道掠慶符縣。」

「筠連州有守軍。」韓祈安道:「若有蒙軍出石門道,筠連州必會有傳信。」

「若筠連軍不可靠呢?」

「阿郎這區區三百人,去了也無益,不如堅守縣城。」

李瑕道:「我頭一次打仗,想要更慎重,南面的地勢若不悉,總覺不安心。哪怕不走完石門道,也可探探路。」

「阿郎的意思我明白了,簡而言之,求穩妥、求全?」

「是。」

「太謹慎了。」韓祈安沉道:「可我們都是新軍,而石門道沿途皆有烏蠻劫掠。」

「這就是第三個理由了,恰是因為都是新軍,才需要儘快讓他們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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