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和陳昊一直待到午飯之後才離開了療養院，跟老爺子告別之前，葉舟一手握著裝好的字，一手握著老爺子的手，跟他立了一個約定。

一定要繼續堅持6個月，哪怕上ecmo，也要看到祁連首飛。

但事實上，誰都知道，這個約定能做到的可能，太小了。

按照在離開之後陳昊向葉舟解釋的況，實際上，老爺子能繼續撐過3天，就已經是奇跡了。

這也是為什麼，陳昊會在這種時候火急火燎地把葉舟過來的原因。

回到黎明廠之後，葉舟沒有跟陳昊多說，而是直接召開了花轎項目組核心決策層會議，會議的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基於準備工作已經完的況，對祁連發機進行試車前評估。

經過試車技小組專業評估之後，最終結論是，準備工作全部已經就緒，不需要再進行冗餘備份，發機試車提前，第一次試車安排在當日下午6點。

.......

祁連發機，地面試車倒計時，3小時。

「最後檢查一遍油泵和管線，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可以啟系統預熱了。」

葉舟張地盯著試車臺上的發機，現在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只要完最後的應急置程序檢查，就可以開始試車。

7個月的時間，他們日夜不停地工作，最終打造出來的這件華夏航空工業史上製造過的最複雜的產品，即將面臨大考。

工程師們一邊做最後的檢修，一邊小聲地討論著馬上就要開始的測試。

「我怎麼覺自己好張，就跟以前要高考一樣.......不對，我現在比高考還張，從中午到現在，我的心率就沒下過100，我覺自己快不行了。」

「我靠，你認真的嗎？如果心率一直這麼高的話那就趕去休息啊！這麼搞真的會出人命的？」

「你別扯犢子了，這種時候你讓我去休息？你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算了。別扯了，中心油箱溫度怎麼樣？」

「溫度穩定，沒問題。檢查下各個管線連接，用力拔一下，有不牢固的趕重新弄。」

「我已經拔過了，沒問題。電系統迴路正常嗎？」

「迴路正常，葉工那邊已經能看到數據了。」

「推力檢測系統工作正常嗎？」

「沒問題，已經歸零。我剛才測試過了，軌工作正常，測定推力確度誤差在1%到2%之間。」

「這誤差.....還是有點大啊。萬一就差一點點沒超過隔壁的ge-9x怎麼辦？」

「......你真當這是考試了啊？沒關係的，這是我們第一次製造這麼大推力的發機，就算有一點差距也算是正常。平常心吧。」

「話是這麼說，可是人總是還要有期待的嘛......你覺得推力能上到什麼程度？」

「60噸肯定是穩的，但是問題是，60噸之後，發機的穩定怎麼樣，如果振嚴重的話，那就算到70噸也沒有意義。」

「還有各個部件的腐蝕和磨損況，咱們可以一次飈120噸都沒有問題，但是飈到120推力給燃燒室燒炸了，那就完全是扯犢子了。」

「所以，除了推力，還得要看穩定啊。」

「應該沒問題的，製造和組裝都是嚴格按照要求來的......」

「別扯犢子了，上油上電！檢查下油系統狀態，開始給各個部件上油。」

「上了。補油管路也檢查完了，現在開始檢查應急消防系統。」

「應急消防系統檢查完了，沒問題，老徐，消防車到位了嗎？」

「喏，門口停著呢，估計用不上，咱們這個試車臺的消防還是很強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上電吧。」

電閘推上，試車臺電力系統全部啟。

葉舟看著眼前逐漸亮起的綠指示燈，深深吸了一口氣。

終於到了這一刻。

這是一臺發機最重要的時刻，也是決定著它到底能不能上飛機、能上什麼樣的第一個考驗，也是最最重要的一個考驗。

只要能通過這個考驗，那就意味著，花轎項目的初期目標基本達。

而之後的正式上機、正式使用，其實都只是一些需要時間去磨的收尾工作罷了。

這就好像一把劍，最關鍵的劍條打造出來之後，雖然後續無論在劍鞘、劍柄還是其他配件上都仍然要花費許多的時間和力，但只要劍條出世，這把劍，就已經了。

花轎項目組的所有核心員已經全部來到試車臺監控區，他們的神同樣張。

倒計時30分鐘，試車臺的最後清理工作完，工程師開始撤離。

「葉工，要講點什麼嗎？」

監控區的人群中有人突然開口問道。

葉舟愣了一愣，沒有立刻回答。

講點什麼呢？按照這種大型項目的慣例，在最後果驗收前，的確是要講點東西的，比如什麼同志們這段時間工作辛苦了，我們很累但是也取得了卓越的就，比如只要這次驗收功，就給大家發一筆大大的獎金，比如我們做出的是什麼什麼突破的進展，以後大家的名字都會留在歷史上。

諸如此類。

可是這一刻，葉舟完全說不出來，也不想說這些話。

這是大家都已經知道的事，再去多說一遍，意義在哪呢？

沉默了片刻之後，他開口說道：

「這是祁連發機的第一次大考，也是我們的第一次大考。」

「雖然我們前期已經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是，只要是考試，就有失敗的可能。」

「如果接下來的試車出現問題，我只想對大家說一句話：不要失，不要放棄。」

「我們已經做了許多前輩不敢想像的事，哪怕失敗了，也意味著我們為走向天空的道路，再次搬走了一塊巨石。」

「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當然，我希，一切順利。」

說罷，葉舟轉對著等待作的工程師說道：

「開始吧，啟發機！」

話音落下，工程師按按鈕，推縱桿，下方試車臺上，一陣低沉的風雜訊響起。

發機順利啟，渦扇以每秒上千轉的速度開始轉，它的後方噴出熾熱的氣流，廠房的空氣被瞬間扭曲。

穩定怠速狀態十分鐘后，葉舟下達了提高功率的指令。

作桿繼續上推，燃油供給速度加快，發機推力猛然上升，如同巨龍一般狂野的吼聲瞬間席捲整個廠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