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文曉沒有回家。

等到林欣在清早起來，看到桌上擺著的兩碗蛋面的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的任務已經功了一大半了。

但現在還不是向文曉提出要求的時候，需要做的是不斷地對他進行側面的引導，讓他主去那種本來不屬於他的生活。

等這種生活為常態之後，他一定會開始思考。

為什麼有人可以過上那樣的生活，為什麼自己不行。

也許繼續自己的研究，再過上二三十年，自己一樣可以功名就，可到了那個時候，已經不再年輕的怎麼可能支撐他去做那些自己想做的事？

慾是可怕的，它會讓一個人逐漸忘卻自己的初心。

而只要一個人拋棄了最初的理想，那麼他也不會介意去接被其他人強加在自己上的價值觀。

林欣滿臉地在桌子前坐下，先是假裝地調侃了文曉幾句，隨後便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曉曉，你以後.......會打算一直做研究工作嗎？」

對面的文曉愣了愣，回答道：

「也不是吧。研究的工作當然我也不會落下，不過我大概以後會轉做管理者，類似於學帶頭人那樣的崗位。到時候的事項可以讓下面的人來做，我就負責把握大方向和關鍵技就好。」

「就是決策人咯？」

「差不多。另外啊，我最近還在做技顧問的工作，這也是一個方向，以後可以把它當做副業。」

「技顧問又是什麼？」

林欣好奇地問道。

「就是產業分析、技分析一類的事，我負責分析國航空發機產業的發展現狀，然後提供結論和報告，給國際投資人做投資參考。」

「真厲害.......他們會聽你的嗎？」

「當然會啦。如果他們想要賺錢的話，就只能聽我的，因為在這一塊我是最專業的。」

「真好......你以後會自己開諮詢公司嗎？這樣會很累吧......其實我覺得，如果可以的話，你專心做研究也好的，我們也不需要很多錢，能生活就行了。」

林欣的臉上掛著寬的神，在此時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帶著深意，雖然看似是在表達對質生活的低需求，但其實每一句都在暗示著文曉他在質上的欠缺。

而這種欠缺，到最後會為他的力。

「我累點沒關係的，男人嘛。其實研究也是可以賺錢的，只不過速度比較慢而已。」

「嗯！沒關係，我相信你！」

林欣嫣然一笑。

文曉同樣對笑了笑，但他的心裡卻並沒有那麼平靜。

因為他知道，當一個人說出「相信你」的時候，那就意味著，你必須做出一點事來讓相信了。

大家都是年人，早就已經過了空口無憑畫個大餅就能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是最真摯的，也需要有富的質條件來做基礎。

更別說林欣本來就家庭條件優渥，在的面前，自己總是約約有一種自卑，雖然他能明顯覺到林欣在刻意藏跟自己之間的差距，可從他們相的細節、已經某些對話中不經意間流出來的信息，他還是能覺到這種差距。

這讓他莫名產生了些力。

是需要想想其他的辦法了，研究是要搞的，但錢也要搞。

一個隨手就能送出幾萬塊錢的鞋子的朋友，如果不掙到足夠的錢，拿什麼來跟平等相？

靠自己的研究果嗎？

轉化不經濟利益的果，歸結底還是空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回憶起了之前蒙特給他的提議。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直接進黎明航發廠部工作，我們會給你提供更好的待遇，你也可以獲取更多的信息。」

「當然，你也不需要對此有什麼力，我們的目的並不在於去獲取什麼機信息，只是想知道他們的研發方向而已。」

「掌握對手的向對商業公司來說是極為重要的，互相安排人員在對方部工作，這基本上已經屬於商業運作上公開的了，只要不及商業保護法，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黎明航發也是一家商業公司，在我們眼裡，這都是一樣的。再說其實我們本來也有部分人員在他們部工作......」

文曉不知道蒙特說的最後一句話到底是真是假，但他確實了解過，這樣的商業間諜行為在國際商業戰場上真的算不上什麼多驚世駭俗的事。

只不過，這真的只是商業上的鬥爭嗎？

他有些不願意去想，但又不得不去想。

黎明航發在做的渦扇18項目是一個軍方項目，保層級很高，如果自己進其中的話，估計需要經過漫長的審核期才能融核心圈子，那樣對自己的職業生涯是很不利的。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對方開出的價碼又讓他有些心，這樣的心在接到林欣、認識到自己和真正的頂尖富人的差距以後越發明顯。

真的搞一輩子研究，什麼時候才能發大財啊？

實在不行，就幹了吧？

大不了到時候自己不要給他們提供任何涉及軍品的機信息，只提供一些民用技的研發方向好了。

這樣的話，其實也不算多過分？

想到這裡，文曉在心裡暗暗做出了決定。

吃完早飯之後，文曉把林欣送上了車，後者在自己家的公司還有一大堆事要理，肯定不可能天天陪著他，在關上車門后，他過車窗對林欣說道：

「再堅持一段時間，等我掙夠錢了，你就可以不用在家裡的公司上班了。」

林欣狡黠一笑，回答道：

「那你可得賺不錢啊。好啦，別想那麼多，跟你在一起就足夠了。」

文曉看著的眼睛，沒有回答。

車子駛遠之後，文曉掏出了手機，撥通了蒙特的號碼。

......

兩天之後，黎明航發，葉舟的獨立辦公室里。

葉舟手裡拿著陳昊剛剛給他的文件，臉上掛著哭笑不得的神。

「這什麼玩意兒，領航者這些人當我們是腦殘嗎？一個已經加過領航者項目的人，居然還把他往我們這裡塞，真以為科學無國界？」

陳昊搖了搖頭，示意他也有些迷。

「我也不太搞得懂，不過，我翻了黎明航發的歷史用人資料，發現其中有些人還真有外資背景。沒辦法，以前黎明太缺人了，如果技過得去的話，他們願意做一些風險接。」

「那也只是針對相對落後的技吧。不過也是，那些人進來了也沒什麼可的，對黎明的好大於泄的害。想想還真是無奈的，明知道有毒，但是只要不致命，還都得吞下去。」

「是啊。不過這次肯定是不行了，花轎項目啟之前我們就做了一次人員清理，把這些審查不通過的人全部排除在外了，現在總不可能再招有問題的人進來，那純粹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是啊。這就是信息差的問題了，對方大概以為我們搞的還是渦扇18，撐死了就是技上有些小突破，他們想不到我們做的是大推力發機，要不然肯定不會跑來做這種無用功的。」

陳昊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

「雖然是這樣，但是對方能在這個時間點做這樣的事，顯然意味著他們已經把我們盯上了，得有辦法應對。這是他們出的第一招，後面還會有源源不斷的拳頭打過來。」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吃了這個餌，反過來釣釣他們？」

葉舟堅定地搖了搖頭，把手裡的簡歷文檔往垃圾桶里一扔，然後回答道：

「吃個屁的餌，真想搞他們，把港城那邊領航者項目的研發基地端了，抓十個殺十個，估計都還得欠兩個。」

「不要跟他們浪費時間了，他們怎麼玩怎麼玩，我們就當沒看見。」

「不過你剛才說的，我們在項目啟前清除了一批人員，再加上這次又拒了他們塞過來的新人，我覺他們一定會在這些事上做文章。」

「輿論這塊他們是玩得很花的，到時候炒作我們排人才之類的，對我們的項目進展會很不利。」

「所以，你先通知上面做好準備吧，到時候一旦出現了這樣的輿向，不要猶豫，馬上抓人。」

「不然的話，讓這些本來就有一定影響力的壞分子把這種緒擴散到下層工人和工程師里的話，我們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陳昊的眼裡流出了幾分驚訝的神，隨後由衷地說道：

「葉大工程師，我發現你的鬥爭經驗越來越富了啊......從哪學來的？」

葉舟搖了搖頭，笑著回答道：

「這還用學？我只是看了。」

「對他們這幫子人，用最壞的思路去揣測他們，百分之百是不會有錯的。」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他們都已經這樣了，我們乾脆也下手狠一點。」

「領航者這個項目留不得，他們還會不斷地搞事，養虎為患太傻了，我們討論討論，找個理由，給他們一鍋端了吧！」

......

信息差帶來的認知偏差在這一刻現得淋漓盡致，在湯姆、蒙特一行人還在用過往的經驗揣測著這個本來不算多強大的黎明航發的同時，他們怎麼也不可能想到，自己一個試探的出招，將會引發葉舟和陳昊的堅決回擊。

而這種回擊的目的，就是讓這個明顯是沖著華夏航發事業來的所謂「領航者」，在登船之前，就淹死在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