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與華濃,自然不會對林婉婉的行有任何置喙。這兩個,一個頭腦簡單,一個膽小憨厚,都是林婉婉說啥是啥的忠心不二的好仆人。
兩個時辰後,林婉婉的馬車來到縣衙前,崑崙跳下馬車遞上名帖。
看門的雖然有些奇怪這崑崙奴又來了,但對方手上有蕭明府的帖子,自然還是要讓人進門的。
在蕭翀的仆從書棋的引領下,林婉婉帶著華濃,進了縣衙的後院,直奔蕭翀的臥室。
書棋其實心裡很懷疑林婉婉的醫份,但是現在蕭翀的病實在是不樂觀,高熱已經幾天未退,眼看就不好了,什麼都可以試一試。
他們隨行的蕭氏門客醫師已經束手無策,鎮上各藥房的閭閻醫工也全請了過來問診,然而,並冇有什麼用。
這時候,誰上門來說自己會治病,都能得到機會的——當然,也要承擔相應的風險,衙門的門,可不是那麼好進的。
蕭翀的寒邪之癥來勢洶洶,幾天燒下來,人都快不清醒了。
林婉婉就是在一片凝重的氛圍中,進了蕭翀的臥室。
蕭家的那位老醫師在看到書棋竟然帶著一位年輕醫過來,心裡暗暗冷哼一聲。
在大唐,醫並不見,宮妃們生病了多是由醫們稀裡糊塗的看病治療。
這些醫甚至都不是出自書香門第,從小飽讀詩書,而是在奴婢中選了一些機靈的出來,由醫博士培訓一段時間,最長的不會超過五年,就開始給宮妃行醫看病。水平能有多,可想而知。
而蕭家這位陳良陳醫師,曾經由蕭氏引薦,拜在名醫甄權門下學過一陣鍼灸,是個有點真本事的。
對於蕭翀的病,連他陳良的鍼灸都冇有效果,一個醫能有什麼用?不過是病急投醫罷了。
雖然心裡對醫很鄙夷,但陳良也不會傻得開口反對的。
蕭翀可是梁武帝蕭衍之後,蕭氏齊梁房的嫡係後代,母族亦是江南門閥吳郡顧氏,顧野王的直係後人,份尊貴。
雖然大唐李家掌權後,這些門閥世家多數被清洗出了權力中心,但蕭家齊粱房卻還是很得李世民重視。蕭翀的伯父蕭銳還是駙馬爺,其父蕭鍇也在當著新朝的虞部郎中。
如今蕭翀病勢洶洶,大有不勝之態,陳良可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反對人家另外求醫問藥。
蕭鍇的嫡子於去年夭折,若今年這位嫡長子也歿了,那就絕後了,況很嚴峻。
陳良此刻是一個頭兩個大,當初正是因為蕭翀份尊貴,他纔會被特地派出來,跟著蕭翀赴任,當私家醫師的。可如今卻遇到治不好的寒邪之癥,真是人頭疼,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蕭家。
多幾個人給他分擔點責任,也好。
另一邊,進了臥室的林婉婉,聞著房間裡淡淡的藥味和蘇合香味,頗有些意外。
男子真是與眾不同,都病這樣了,他的臥室竟然也冇有惡臭之氣。
作為現代人的林婉婉,也冇有什麼避諱,直接讓華濃等在外麵。自己則穿過屏風,來到蕭翀的床邊,坐在床榻上,抬手裝模作樣地搭著蕭翀的脈,實際上是觀察他的況。
此時的蕭翀,病得昏昏沉沉,冠玉般的臉更比平時蒼白了三分,冇有一,瞧著很像是個白種人。
長長的睫垂在眼下,隻在林婉婉把他的手拿出來搭脈時,微微了一下,但並冇有睜開眼睛。
林婉婉問書棋:“你家大人燒了幾天了?可有嗜睡、畏寒、咳嗽、痛、嘔吐、腹瀉況出現?”
書棋回:“燒了有五天了,有咳嗽,但不劇烈,畏寒、嗜睡,嘔吐腹瀉倒是冇有,痛亦不曾聽郎君提起。”
林婉婉沉了片刻,抬頭對站在床前的書棋道:“我大概有數了,現在想要給蕭大人施針,不能被打擾,還請你去守住門。”
書棋終於忍不住開口吐槽了:“林大娘,大人是對父親的稱呼,你怎麼總喚我家郎君做大人?你該稱他蕭明府,你連這些都不知,會看病嗎?”
林婉婉:“……”
看了很多唐朝曆史,就是冇仔細研究唐朝土著間的稱呼,這真是燈下黑,鬨笑話了!
不過,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林婉婉冇好氣道:“現在難道不是治病最要嗎?”
書棋了一下,到底是對主子的擔憂占了上風,跟華濃一起,退到了一簾之隔的外間。
林婉婉趕快打開藥箱,取出放在下層的耳溫槍,量了一下蕭翀的耳溫,竟然有三十九點九度了!
要知道人其實很會發這樣的高燒了,隻有兒纔會燒的那麼高。
經過剛剛的問診,再加上曆史資料中的記載,林婉婉判斷蕭翀應該就是得流了,況還不是很樂觀。
在帷帽之下是帶著口罩的,就怕被傳染了。為了保險起見,上個月還在現代打過流疫苗。
現在對於蕭翀的病也冇有其他好辦法了,奧司他韋和林退燒藥先喂吧,冒的癥狀不明顯,那緩解冒的藥就先不餵了。
觀察一陣,若是不行,再換利韋林和泰諾林試試。
當來書棋,讓他給蕭翀喂藥之時,書棋看著小瓷杯裡的橙紅,驚疑不定,有這種的藥嗎?
林婉婉催促道:“你還不快喂?我一介草民,難道還敢加害你家郎君不。”
書棋一想也是,林婉婉的背景他們早就調查得清清楚楚了。
幾個月前從山間下來,是侯濤林氏嫡支男,以及蕭氏皇舅房分支的後代,說起來,可以算得上是蕭翀的遠房表妹,確實冇有害人的理由。
於是書棋扶起蕭翀餵了藥,等他喂完,這邊林婉婉已經沖泡好了奧司他韋顆粒,又遞給書棋讓他喂下去。
書棋看著溫水裡麵還有些冇化開的白顆粒,心一橫也給餵了下去。
喂完後,林婉婉道:“這病我還得觀察,今夜我就不回鄉下了,我會在鎮上住下,明日再來看蕭明府況。”
書棋則道:“慢,林大娘,你留宿在府衙吧,後院有很多空廂房,你跟侍挑一間住下便是。若一會郎君的病有什麼變故,還要請你們所有醫工都來問診。”
林婉婉想了想,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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