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疾馳了許久，長安漸漸地止了哭泣，二十八歲，失去了人生方向，不知道何去何從，過，恨過，得到過，失去過，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呢。

劉勤一直默默地伴在旁邊，倒沒了之前的怒火，畢竟妹妹正傷心，他嘆口氣，溫聲道：“哥讓你中秋節晚上就回家。你不聽話，放下尊嚴等了二十多天，等來他貴妃有喜的消息，沒等來他收回和離書。這樣走得面嗎？”

長安小聲道：“他是有苦衷的。他用皇位向我起誓了，并沒有辜負我。”

“是什麼樣的苦衷，可以把貴妃弄有喜了？”劉勤氣笑了，“是酒后那種苦衷嗎？”

長安輕聲道：“他酒后也不會失德。”

劉勤覺得妹妹非常天真，“你哥每次哄姑娘的時候，都用人頭保證沒別的姑娘。結果呢？你相信男人的吧。你是我妹妹，你可太不懂男人了。男人可以對很多人起誓的。”

長安沉聲道：“帝君不一樣。”

“......”劉勤氣笑之后，又氣得不笑了，“好，那你說說，他出于什麼苦衷把貴妃整有喜了？”

長安清清嗓子道：“可能有人陷害他也未可知？”

“太有道理了！皇庭院，誰有這個能耐進出自如把貴妃給弄大肚子陷害帝君？”劉勤說著，猛地一拍大，“我知道是誰了，是我，我弄大貴妃的肚子的！！”

長安見兄長被氣得語出驚人，便連忙道：“哥，你別這麼生氣了。這不是已經跟你回家了嗎。”

劉勤這才稍微平復了一下，“自中秋節那天他給了你和離書起至今日，你沒有和他發生不該發生的吧？這是原則，你要是有，你回家得面壁向爹娘靈位前懺悔了。”

長安想到方才在東宮險些和帝君越了界，并且是主的，不由嘆口氣，低聲道：“沒有。”

劉勤放心了，“回頭哥給你介紹人才好的，我妹妹這容，不愁嫁人的。”

長安冷靜道：“......我不會改嫁的。不是帝君，誰都是將就。如果是將就，免了。”

“怎麼！你還想和帝君復合？”劉勤怒道：“空窗，等他是嗎？”

長安認真道：“他說依我。”

“依你？就是隨你便，來來，走走？醒醒吧長安。”劉勤提高了聲音，“他做得還可以，你走時他也對你笑臉相送。但他沒有撤回和離書，態度很明確了，翻頁了，你這頁，翻過去了。”

長安不言。

劉勤沉聲道：“明兒起哥會給你介紹些友人。聊聊天，一起散散步，慢慢走出來就好了。長安城里排名前十大男子，哥都。”

長安胃里不適，在劉勤說道十大男子的時候，間一，“嘔......”

劉勤一怔，“你...這是有意和哥作對？”

長安了解劉勤害怕和秦可晴沾上關系，于是說道：“你去給太傅閨提親，我就看看你給我的什麼人才。”

這麼說，劉勤指定偃旗息鼓了。

劉勤卻一口應下：“好！我給秦可晴提親。你給我立刻開始新的生活！”

長安一怔，不是吧，兄長瘋了，“......”

劉勤認真道：“往前看吧長安。他不會迎你回宮的了。他去看新貴妃的孕了。你手里的點心，嘗嘗吧。人家有喜了，送給你的禮。什麼滋味啊。”

長安輕聲道：“我相信帝君。”

劉勤怔住：“你這是被休的重新對帝君墜河了？”

***

帝千傲在正午時分，踏了坤寧宮。

其時太后剛與宋凝用了午膳，正說著話，便見帝君來了，太后笑道：“你來了，來看看吧，你的小貴妃，剛有一個月的子，都還不顯懷呢。就小臉圓潤，有些孕相。”

太后說著，將眸子睇向了宋凝。

帝千傲在頗遠大椅落坐，打量了下宋凝，喜怒不辨，“后宮人多，竟忘了那夜是在何。”

那夜二字，頗意味。

宋凝記起皇宮僻靜的長椅，一張面頰紅了，絞著手，不敢看帝君，更不好意思回答，這樣的問題，怎麼回答呀。

紫鴛姑姑替宋凝回答道：“推算日子，許是那夜在宮角一隅。”

帝千傲眉心一揪，眼底有鄙稍瞬即逝，“是了，朕記起來了，那陣子不人著涼。劉大人，朕，還有...沈巡。”

宋凝聽見沈巡三個字心里跳得快了，心虛的快速看了看帝君。

帝千傲和善地對宋凝笑了下。

宋凝覺到很害怕，不知道帝君在想什麼，但懼怕帝君眼底的城府。

太后自長安回歸之后，便再也沒有見過兩個孫，心中對孫思念至極，正愁膝下寂寞，宋凝有孕的消息令喜出外，這也說明傲兒的確是雨均沾，會到這做母親的一片苦心了，前殿后宮本就帶相連，若是獨寵一人，難免教百心中有怨言。

“到底年輕子也好些，易孕。這些年皇后生那兩個小魔王已經氣兩虛，后來流產了永樂兒，子就更不行了，哀家實在不舍繼續支子了。傲兒也當心疼皇后一些，你與皇后共擔風雨已經教疲憊了，這些生養子嗣的差事，給后輩這些新人就是了。”

帝千傲將話聽完，不知可否，而后說道：“貴妃肚子里的孩子，將來朕必重用，大用場！后宮人多，新生兒誕生不易。獨自生活在長春宮朕不放心。”

宋凝不解的看著帝君，真的看不懂帝君，帝君對到底是什麼心意呢，現在是在擔心嗎。可為什麼說新生兒呢，不是通常稱為龍嗣嗎。

“是了，你想得周到，才十六，剛長，一個人住的確也害怕。”太后笑道：“既然不放心獨居長春宮，傲兒有何打算，說出來聽聽？”

“唯有把放在母后的坤寧宮養胎，由母后親自照顧，朕才放心呢。”帝千傲緩緩的說著，隨手拿起一杯茶飲著。

“這自是極好。”太后慈地笑道：“哀家也希腹中龍嗣可以順利誕生，放在哀家邊，是最好的，膳食都不會教人了手腳去。”

“海胤。”帝千傲眸子一凝，“即刻命人將貴妃的家什、宮人皆搬來坤寧宮，長春宮無人居住恐生賊，落鎖吧。”

“是，帝君。”海胤一怔，這是從長春宮不著痕跡往外清人呢，海胤即刻便命人去從長春宮將貴妃的什盡數搬來了坤寧宮。

宋凝實際不想和太后同住，害怕太后，上次皇后娘娘下了凰臺來坤寧宮接太子和二皇子走了以后，太后娘娘心里不快，還打的臉了呢，但這是帝君的意思，不能忤逆，進宮半年了，每天都如履薄冰，在長春宮也只被帝君要求只能住在后院的偏殿，大家都以為盛寵在，但這樣就是盛寵加了嗎，不懂其他姐妹的日子是不是更慘淡。

帝千傲對宋凝道：“去養著吧。朕和太后有事談。”

“是，臣妾告退。”宋凝松了口氣，抱著自己的小兔子便下去了，太后不喜歡抱小兔子，總會批評，但是懷孕了以后，太后就不阻止抱小兔了，還說要再給選一只更好的長兔。

宋凝退去以后。

太后溫聲道：“傲兒，咱們母子多日沒有說說母子間的心里話了。”

帝千傲頷首，“是。說說吧，心里話。您先。”

太后傷道：“咱們母子大抵是從你破格封小奴婢長安為貴人起，就不再親近了。”

“不是。是從母親將朕心的橘貓剝皮起。那年朕五歲。那時就不親近了。”帝千傲糾正著太后，“和長安無關。是長安教會朕要反抗，要捍衛自己的東西！”

太后厲聲道：“玩喪志！我的兒子，是人中之龍！若非哀家嚴苛，有你今日嗎？”

“朕有今日。全拜您所賜。”帝千傲沉聲說著。

“話里有話！你認為長安適合做皇后嗎？就不容異己的子，能母儀后宮，母儀天下嗎？！”太后冷冷笑著，“莫要說哀家狠心，做皇后，就是做皇后，沒有后宮何來皇后？！”

“不容異己？說誰呢？有人更適合這個詞兒。”帝千傲挑眉，“您！”

太后剛要說話，帝千傲又道：“朕還沒說完。回答您的問題，適合做皇后。您適合做太后嗎？”

“哀家可沒有不容異己！榮親王母子活得好好的，就是最好的佐證！哀家對得起太后二字！”太后不滿道：“就拿今兒來說，宋凝有孕，原該皇后出面來安排的休憩之，然皇后竟然連面都沒有，由你親自安排！這乃是皇后失職！這也適合？！”

“告訴您，皇后與朕，已經和離了。”帝千傲抿一冷笑。

太后大驚，倏地立起來，“和離！一國之君，如何可以和離？！你瘋了不？！若是傳了出去，面何在？教文武百，天下百姓，如何安穩，帝后都和離啦，百姓必將失去信念！天大的笑話！你胡鬧！哀家不同意和離！若是因容貌損不再喜，多去別就是，何苦和離損了面？！”

“您可殺，朕不可和離？咱們母子倆，比比吧！”帝千傲冷笑著：“您了朕的妻子，朕了您的面。您老怕了。朕明日便昭告天下，朕和離了！”

太后怒然將手拍在桌上，“你敢！”

帝千傲本就沒有打算昭告天下，不過說說罷了，然仍冷聲道：“看著吧！”

太后怒不可遏，“你單聽楊清靈誣陷之言，你便認為你的母親狠心到那般田地？弒殺兒媳？荒謬！”

“您固然沒有手。但您與朕脈相連，您什麼手段朕知道。不必做什麼，只給劊子手提供些方便已經夠了！”帝千傲厲聲道。

太后著心口不言，“哀家心寒了。”

“這便心寒了。朕才剛開始。”帝千傲輕輕笑著。

“聽這意思，除了和離，還有更令哀家震驚的？”太后的心里十分的不安。

帝千傲端起茶水，飲了一口，緩緩說道：“你給朕安排的后宮人，朕半個也沒寵幸過。”

太后腦中轟的一聲，“那宋凝肚里了的！”

帝千傲冷冷的凝著母親，“不是帝家的種。朕頭上的第一頂有的帽子，是您安排了后宮，親手送給朕的。”

“肚子里的竟不是帝家的種？！哀家親手選進來給你做妾，竟干出...這等人的事！”太后震怒，“傲兒，哀家怎料會使你蒙！若知道！”

“肚子里的野種，朕留著有用，揪逆賊呢！你悉心照顧著吧。給好好養胎！”帝千傲淡淡道：“嘗嘗這滋味，親兒媳親孫子被休下堂疏遠在遠郊，您親自照顧非皇家脈的孽種。和離，綠帽，寡歡。這是你給朕安排的人生！妙極！敗絮其中！”

太后只覺頭發昏，“傲兒！”

“拜什麼佛呢！”帝千傲怒然將太后的佛龕掀翻在地，那瓷佛像在地上砸了個碎，“只怕忌憚嬰簪！心里有鬼！”

“這便是你所說的，擇日來看看老母親嗎！碎了哀家的佛龕，毀掉哀家的信仰！”太后見自己的佛龕被兒子親手推翻，一時之間渾發，竟不能站立，教吉祥扶著緩緩的坐了下來，哀家...是錯了吧。又念起長安昔時伴在左右，歡聲笑語了，那時的傲兒也是明快的，難道哀家真的錯了嗎。

“等貴妃懷孕，朕等了一個月了！專門送你的大禮！”帝千傲將袖上自佛龕落下的灰塵拂去，而后對太后道：“照顧著貴妃，驗著添丁的喜悅吧。朕，妻離子散，咱們母子同樂！”

太后的閉起眼來，只覺郁郁疾。

帝千傲步出坤寧宮，對海胤道：“擺駕書房，見沈清川，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