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夜里睡睡醒醒，沒敢睡沉，心里存著事，想著在卯時前起，帝君辰時上朝，中間一個時辰可以煲上一碗補子的粥食，還有昨夜里說的云吞，也想煮給他。

昨天見他憔悴消瘦的樣子，記在心里揮不去了。

卯時天還不亮，屋暗的很，帝千傲仍睡得沉，將面頰偎在肩頸，借著昏暗的線，可見他素日里冰冷的容此時看起來毫無防備，將他搭在腰際的手輕輕拿開，一向輕眠的他竟未醒來，可見昨夜里為賣了命了。

長安輕手輕腳從床尾下了床，稍微一小腹便覺疼痛，許是里傷著了，他已盡可能控制，但子孱弱實在難以消，拿起袍去了外間，將自己退下的袍一一穿在上，從銅鏡中看了看自己，打算開始一天的...工作。

把自己這一個多月荒廢的事，人關系都拾起來，修復起來。

兜兜轉轉，猶豫過，糾結過，還是得接著干，好在以前是強著自己往前走，現下是心甘愿地要做事了。

洗手做羹湯前，先端了暖茶來了坤寧宮面見太后，冬日里清晨寒涼，茶在食籃里暫可保溫，太后年事大了，睡眠，清晨起得極早，進得來殿，吉祥正給太后在梳頭。

見長安卯時便來奉茶，太后便輕笑道：“回來了就好。原帝君不在家那一年，宮里上下都靠你，累極念家也是有的，回去住了一個多月，可有足足有四十八天，思家緩些了？”

長安明白太后雖不明說，但是到底心里是不滿的，‘足足’兩個字，的確不客氣了。

原來數著日子的除了帝君和自己，還有太后。

長安便忙笑道：“得您老厚，才能與親人團圓月余，但到底是任了，往后再不如此了，與親人團圓最多一兩日便是，這次屬實是過了，失了臣妾的本分了，往后下面的姬妾上行下效不統，長安必自罰用抄錄宮規關于探親的那些規章，抄完了給您老過目。”

太后見長安懂事，聽見字，就息怒了些許，便也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是長安，教哀家始終挑不出什麼來。”

長安抿微微笑著不說什麼，好在探親規章只有百字，不然自己這小板如何得住。還是希和太后和平共的，這是帝君的母親，應該孝敬，哪能真如帝君所說，一并趨至行宮，那必定使帝君為難。

太后又道：“帝君昨日里大陣仗，因為國事煩心，心不好，對后宮人就厭煩起來。將你的長春宮封了，一干妾室都驅趕至了行宮去了，選秀也罷了。我看他無心后宮，險些連你也轟去了行宮吧。但到底顧及你是他妻，將你留下了，你當多恤他才是。既然他不愿意花時間折返后宮留你在龍寢，眼下也唯有破例，哀家不說什麼。只等戰事后再恢復常態。”

“是。”長安未說什麼，將一些的禮盒放在太后的桌上，“家兄喜花草，我趁在家制了好些花茶，有云臺冰可驅風散熱，有神花茶可解毒去浮腫，還有茉莉花茶可驅除瞌睡，消除疲勞。娘娘試試。”

太后素來依賴長安親制的花茶，心想趁這一個多月還給我制了好幾樣子花茶呢，倒是有心了，加上又會以抄錄宮規，心中對回娘家一個月多的事釋然了幾分，便笑著詢問：“都浸了蜂了麼？”

長安認真道：“醫代您不能多吃糖了，近來您有消癥的征兆了，往后需要忌口了，這些茶都未浸。但這幾樣花茶自就清甜可口了呢。”

太后假意嗔道：“你就聯合醫舍那群老東西難為哀家吧。吃口又怕什麼呢。”

長安將面頰一斂，假意嚴肅道，“看來需要教帝君評評理，能不能吃蜂了。”

太后竟被古靈怪的模樣逗笑了，一把拉住手，朗聲笑道：“可別向那暴君告狀，一道圣旨下來，一輩子不給吃蜂，哀家豈不是完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不可食蜂。”

太后說完，兩人都笑了，回娘家這事似乎也就過去了，當然抄宮規需要盡快上。

長安俯了俯，“仍要趕在帝君早朝先奉早膳，長安先行告退了。”

太后忙道：“你親自照顧帝君哀家也放心些。哀家小廚房里有不新鮮食材需要什麼盡數拿去便是。”

長安行了禮，既然太后說出了口，多命人取了幾樣便回到了龍寢，但實際龍寢什麼都有，并不缺什麼。

清晨的自窗子灑進了臥室，帝千傲張開了深邃的眼眸，又因不能適應線而微微瞇了眸子，他將手探向側，卻發現邊空無一人，他倏地坐起，但見屋并不見長安的影。

長安人呢......

心不由崩了好幾道回：“......”

長安端著早膳進得屋，見帝千傲眉宇之中難掩煩躁之，怕是以為又落跑了，便輕聲道：“帝君...您醒了。”

帝千傲心頭煩躁在看見的一瞬，消解了些許，將微微打量，袍穿上了，頭釵別在了云髻之上，他攥的手緩緩松了，穩了，他微微笑道：“幾時起的？”

長安將早膳放在桌案，“卯時。”

“好早......”昨夜是沒到位麼，不說臥床三天，起碼比朕晚起些才是，這怎麼卯時就生龍活虎起來了，帝千傲的眉心揪了揪，“去了何？”

“去給太后娘娘奉茶，隨后給您煮了些溫補的粥，還有昨夜我說的云吞。”長安說著，便將龍袍拿了過來，細心地幫他打理著裳，為他系著紐扣，同時只覺子乏力，力不支了。

“你...有力的。”帝千傲眉心卻蹙起來了，語氣也頗為幽怨。自己昨晚是否差強人意了，卯時便起得來奉茶煮粥的，教我好生擔憂自己是不是...沒侍奉好。

長安不知他在想什麼，為他將扣子系起，溫聲道：“洗漱后來用些早膳，這粥里我加鹿角霜，淮山藥，治諸虛百損，你瘦了很多，需要食補。”

諸虛百損......

帝千傲抿了抿薄，倒也不聲，只是往粥里看了看，這大補粥教朕心里不如意了，皇后娘娘暗示我什麼呢。

長安見帝千傲凝著這粥食的表頗為復雜，便不解道：“帝君何以不用？可是不合口味。”

“倒不是。你親手做的，如何不合口味。”帝千傲將粥端起，用了一口，心里苦，又不好問，實在難以啟齒。

長安想開口提蕭域的事，又下了，在他面前提男人的名字，有生命危險。

等他用完早膳再說吧，興許我煮的粥令他心大好呢！

坐在銅鏡前，拿起眉筆畫著眉。

帝千傲將粥食放下，不再用了。

長安一怔，完了，才用一口，看來心沒有大好，只怕還郁悶上了，“帝君，是不是淮山藥放了，味道太淡了呢？”

帝千傲溫溫笑著：“......不了。”

長安窺不他心思，便專心畫眉不說話了，伴君如伴虎。

"倒不用食補。你不必多想。"帝千傲來到前靠在梳妝臺前，從手中接過眉筆，“朕幫你畫眉。”

“好。”長安將面頰仰起，心中倒甜甜的，任他幫他描眉，他通畫藝，極放心。然而，多想什麼？

帝千傲細細地幫畫著眉，方才看出言又止，他便主說道：“你昨夜一直有話說，被朕下了，現下說吧。”

“蕭域他目前狀況很不好。快病危了。他的基人脈都在東冥國境，他并不愿意遠走異國他鄉。”長安畢竟記掛著蕭域的，在得到他允許后便忍不住說了出來，果然他對來意已經有了預判，“帝君可否收回圣旨，允他留京......？”

說完了，長安屏住呼吸，很自覺地將蕭域稱為蕭域，而非蕭大哥，知道帝君秉，被練出來了，知道規避任何惹他不愉快的任何點、面、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