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不得了。皇后、太子、二皇子尚且是這些清淡的晚膳，您倒不一樣了。”梅姑姑笑著，“帝君來了也遷就娘娘口味，您氣了不是。”

納蘭將下頜高高地揚起，“我自然不一樣。皇后、太子、二皇子用得豬食，我可用不得！”

“好大的口氣。到底是年紀小，不懂事，不知深淺！得帝君些水就無法無天了。這才哪到哪呀。”梅姑姑連連搖頭，“勸您姿態放低點兒，以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屆宮人，竟如此言語兌我起來。”納蘭怒不可遏，竟是誰也放不到眼里，我與帝君偶遇，帝君見我一眼便傾心不已立刻了收為己有，豈是旁人可以比擬，“可知帝君許了我什麼！”

長安正巧進來，方才在門外也將姣姣的話都聽了個全貌，梅姑姑連忙將皇后攙住，扶著坐在椅上，皇后弱舉手投足間有幾分懨懨態。

長安端起茶碗，啄了一口，便問道：“不如告訴本宮，帝君許了你什麼？”

納蘭見皇后來了，立時偃旗息鼓，瑟著低下頭來，心里對面容威儀的皇后充滿了懼怕，正宮總是讓人忌憚，小聲說道：“沒……沒許什麼。”

長安將茶碗放下，輕聲說道：“不必擔憂，既然是帝君金口玉言，你轉述出來，也不算出自你口，本宮不會怪罪于你，只會聽聽帝君的意思，往后本宮依言加倍疼你。”

納蘭年紀小，見皇后娘娘語氣溫和，非常溫，便放下戒心，紅著臉道：“帝君許我，如果我誕下龍子，他便給我無尚榮耀，以國禮待我，我想，必是想扶我為平...平妻。”

“平妻。”平妻二字使長安將手攥，倏地將拳放在桌上，發出悶悶一聲，原以為不過是一時新鮮的妾，原來他打算扶起來做平妻。

納蘭見皇后臉不悅，便倏地跪在地上，“娘娘，您……您生氣了嗎。”

長安原想將納蘭打上一頓稍微平息怒意，或者灌了打胎藥把孩子解決了，隨后和帝君說句對不起勸他別傷心再懷就是了。

但跟這麼個目無尊卑的小孩為難，也實在沒趣兒反而有失份，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咽下了。

再有，男人需要爭奪嗎，我進宮為的不是爭男人。

說過不想再做逃兵了。現在這想法又冒出來了。著不敢輕易踏出，走了再回來嗎。兩個孩子牽絆著扯的清嗎。婚姻是墳墓。宮苑深深，掩埋了我。

“方才你說晚膳如豬食，你喜歡什麼膳食，本宮命人另外給你做。”

長安溫聲說著，語氣里已經是徹底被帝千傲磨平了。跟了這個男人，令完全沒有任何辦法，為了面子不愿意出宮，但面子值幾個錢，不過氣來，真想走出宮門做回自由自在的長安啊，和朋友偶爾聚聚，過點輕松的日子，談一談自己的想法，我認為，我以為，我想這樣，而不是我應該這樣。

做皇帝的人，哭訴無門，太痛了。

納蘭一張臉都紅了，磕著頭說道：“我知道錯了娘娘，我再不挑了娘娘。”

長安又溫聲道：“沒有關系，你說吧，想要什麼膳食。”

納蘭的面頰都紅了，只覺得皇后娘娘高高在上，自己一時自慚形穢起來，皇后娘娘這麼好，帝君真喜歡我嗎，突然不自信了，有皇后娘娘，我始終不能放心。

***

書房。

帝千傲正自和燕使耶律齊議事，“燕皇素與朕好，以兄弟相稱，今弟陷于危機，無十足把握可驅散異匪縱橫來犯，恐百姓戰事之苦，兄派先生前來談援，弟心中佩。”

帝千傲整個人非常頹唐，去年和長安的傷，加上戰事使他已然疲憊，還未及息便戰事又起，并且需要借助外援。

與國家大義相比，人和孩子利益應當退讓，奈何看不得長安掉眼淚，舍不得與孩子骨分離，再有賣兒子求援，使他在長安面前抬不起頭來，原想瞞著暗中送了棋子出去，竟被推開了書房門抓個正著，狀似賣求援便更有損男子雄風了。

他已經厭倦了制于人，只有立于不敗之地，才能免于經如此尷尬境地。他帝千傲必須為這片大陸唯一的主宰！人和這天下，都必須是我一個人的！不想委屈，也不想委屈自己了。

耶律齊朗聲道：“東冥王力破楚國的手段燕王實在欣賞。東冥王十幾歲便登基，憑一己之力鏟除了朝中大鱷，又收服了楚國，為最年輕的大國之主，令人佩服。”

“過獎了。”得一賢助三生有幸，每次功背后，都有賢妻的影。

“近日異國賊子四國縱橫欺東冥疲于戰事，其趁人之危令人不齒。燕王雖有心支援，又忌憚帝君之手腕，都傳帝君有一統之心，似乎是個容不下二主的人，這片蒼茫大陸諸國林立，謠言傳遍了天下。”

帝千傲微微笑道：“朕并無此心，并非如此霸道橫行之人，實際為人溫和大度，也容得下天下不止我一個君王。先生不必道聽途說。燕皇多慮了。日后異匪敗退，自與燕王平分戰果。”

“既然您大度，那麼我就放心了。”耶律齊輕輕一咳，“說到此，就得談點讓人不愉快的了。倒不是讓帝君妻離子散之苦，只不過若是燕皇手上有質，支援便更是責無旁貸。”

“這是應該。”帝千傲微微思忖，便道：“朕后宮原不充盈，人不好，勉力誕下兩子，今愿舍下一子隨先生歸燕。雖然心痛萬分，但若能保江山無恙，也是些許安，在此拜謝。”

耶律齊這個大聰明立刻問道：“在您后宮查了好幾天了，宮妃無數，就皇后生了兩個孩子，家有惡妻，不讓姬妾承皇恩，您心里苦悶得很吧。”

帝千傲面上不聲，只輕聲道：“您見笑了。皇后追隨朕數年衷心耿耿，又為朕誕下一雙兒子，朕對深不已，并沒有苦悶，反而樂趣無窮。”

“昨晚上我都看見了！你和小孩兒在書房幽會，被大房逮著正著！”耶律齊倏地站了起來，“都是男人，帝君就別裝了吧。你恨不能弄死皇后吧？恐怕這次不得我把皇后也帶走為質，實現你在后宮的自由之境。”

帝千傲溫溫笑著：“先生開玩笑，你若將皇后帶走，我可要殺了你了，還談什麼支援呢，就不必談了。”

“哈哈...”耶律齊大笑道：“真的假的，我怎麼這麼不信呢。帝君竟是個幽默的人。”

“是，朕幽默吧。”帝千傲眼點點寒意,"繼續，朕可以更幽默。"

“您真的是幽默，我竟真差點相信你要殺我了。談合作把命談沒了也是前無古人了。”

海胤：替你了一把冷汗啊。別再說話刺激帝君了吧。珍生命啊。為男人，提什麼要帶走皇后啊，嚇唬帝君干嘛呢！

皇后書房攪計劃，帝君正苦悶后院起火不知如何滅火呢。

“皇后賢良淑德，貌心善，與朕琴瑟和鳴，令朕罷不能，疼不及，怎會想弄死。”帝千傲誠實道：“先生不要揣測了。給你的太子實在是朕心尖，朕的長子，朕對他賦予厚。赴燕為質也是歷練。”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傳話，海胤去了又回得來，慌張道：“帝君不好了，納蘭姑娘被皇后關在了長春宮，聽說要給納蘭姑娘灌打胎藥，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給藥死。”

帝千傲：“……”

耶律齊立馬就興了，“帝君，您這皇后也太賢良淑德，貌心善了，你們真的琴瑟和鳴嗎？看起來有點不大和諧。”

“素日并不這樣。今日是因昨夜的事導致發揮失常了。昨夜和先生在門客室打了照面，你知道的。”

“這樣啊。”我來就見著這樣了，哪里知道是不是天天發揮失常，其他妃子的孩子都是被藥死的吧。

帝千傲：“……”

“倒是這納蘭，我看您遲遲避而不談，倒教咱們好奇起來了，老兄，你不厚道了，藏著是吧。我看出來了，納蘭才是你心頭，越是捂著越是要啊。”

帝千傲立起來，“不是。和你說的都是實話。納蘭我與并不悉。腹中孩子也并不重視。先生不必將目放在一個沒有份的人上。”

“張了！帝君張了！”耶律齊聰明上頭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帝千傲：“……”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