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908【圖爾的無奈】
黃幺率軍來到玉樹的一山間盆地,看著零星散落的山羊,還有地上倒斃的戰馬,被搞得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罕都跑了!
生生跑死大量馬匹,趕在黃幺抵達之前,搶先回到蒙古駐地,帶著部眾直接開溜。
“這就把康藏給舍棄了?”黃幺驚訝于對方的果決,就這點來看,罕都絕對算一號人。
欽鼐說:“將軍,罕都是非常強的人,他寧死也不會放棄地盤。”
黃幺頓時默然,他最擔憂的況出現了。已方糧道被拉長至2000里,而敵軍主帥依舊在跑,本就不和自己決戰。
如果繼續往前,運糧民夫肯定不夠用,而且糧道必然更加危險。
黃幺遇到了朱棣遠征漠北的尷尬,他耗費無數錢糧而來,卻不著敵軍的影子,此戰注定變一次武裝游行。
昆侖山南麓。
“父親,我們就這樣走了?”勒莫問道。
罕都解釋說:“青海之戰才是關鍵,得過去幫他們打仗。若能戰勝青海漢軍,再回康區作戰也不遲。若不能戰勝青海漢軍,我們贏了康區漢軍也沒用,最后肯定被兩面夾擊。”
勒莫問:“如果在青海打輸了呢?”
罕都說道:“去了青海,要保存實力,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若是輸了,多多收攏部眾,舍去青藏前往哈!”
勒莫不再說話,心里覺得父親太過懦弱,哪有不真正打一場就放棄康區的?
罕都心里也苦啊他一直在敵深,但黃幺穩步前進,本不給他襲的機會。自己手里只有幾千騎兵,怎麼在山區跟漢軍正面抗衡?
只能說,此時的罕都還未膨脹。
歷史上,再過二十年,罕都的實力更加壯大。他獨茶馬古道的利潤,拒絕向青海的蒙古貴族輸送賦稅,又跟拉薩方面徹底鬧翻。而且,還屢屢侵麗江,又在康區橫征暴斂。同時得罪了滿清、蒙古、西藏的各方勢力,并且同時與周邊所有勢力作戰,甚至部還發藏人貴族起義。
最后,罕都消滅了滿清派遣軍,卻被蒙古貴族給聯手弄死。
……
北路大軍,主帥為江良。
將近四萬正兵、數萬民夫,團團包圍西寧。
大明西寧衛指揮使祁廷諫,此時已經老病不堪,軍政事務皆由兒子祁興周負責。
“父親,戰還是降?”祁興周問道。
祁廷諫躺在病床上,有氣無力地說:“降吧,總不能指蒙古韃子來救援。降得痛快一些,把土地全部獻出,協助朝廷分田與民,否則咱們祁家就完蛋了。”
祁廷諫自己就是蒙古后裔,卻把盤踞青海的瓦剌蒙古稱為韃子。
祁興周問道:“別的將愿意嗎?”
“管他們愿不愿意,你自去開城請降。”祁廷諫說。
祁家實質上是西寧這邊的土司,真正的西寧衛指揮使是漢人,大部分軍戶都是從江淮遷來的。
當初李自的部隊殺來,漢族將領全都風而降,只有祁廷諫、魯胤昌這兩個蒙古土司為大明盡忠。
魯胤昌為大明殉國,祁廷諫兵敗逃亡,歷史上歸順了滿清。而這一個時空,祁廷諫趁著大同軍沒來,重新奪了西寧自封為指揮使。他一邊向固始汗稱臣,又一邊向大同朝廷稱臣,作為緩沖勢力,朝廷一直沒有征討。
現在,朝廷派兵殺到,祁廷諫不降也得降。
城門大開,祁興周出城跪迎,還把病重的祁廷諫也抬出去。
其余漢人軍將,也只能跟隨投降。
這里至今還在使用軍戶制度,一旦降了大同軍,就意味著軍將們失去土地,也必然失去形同農奴的軍戶。
祁興周跪在地上大呼:“西寧軍民,無不盼著朝廷發兵,而今總算得償所愿。朝廷之田政,真乃萬古未有之善政,祁家愿意獻出所有田畝,協助朝廷將良田分與百姓!”
“愿意獻田,分與百姓!”
其余軍將,也跟著高喊,喊著喊著就哭了,那是他們祖祖輩輩積攢的田產啊。
江良冷笑道:“便宜你們這些狗東西了。朝廷有令,西寧故明軍將,每家可帶走五車財貨。裝銀子也行,裝糧食也行,只準帶走五車。車架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立即裝車離開,一個月須到蘭州報道。蘭州府,會給伱們安排地方,前往山西或河北落戶分田!”
“謝陛下恩典!”
軍將們哭無淚,他們獻城投降,還獻出土地,卻只能帶走五車財貨,還得跪地磕頭謝不殺之恩。
臨時分家都不行,必須按家族來算。
說是可以帶走五車財貨,但都是些大家族,分攤下來每人能拿到多?
理完這些軍,江良讓隨軍吏進城安民,又派小騎兵前往周邊鄉鎮,沿途宣傳大同新朝的田政。不管是漢人軍戶,還是蒙古牧奴,全部獲得自由之,還能分得土地和草場。
一時間,百姓振,熱擁護朝廷。
接著,又派兵前往歸德(貴德)等千戶所,將周邊的大明故地全部收復。
秦良玉的孫子馬萬年,如今是陜西騎兵師的師長。
他率領萬余騎兵做先鋒,直奔青海湖邊的東科寺,那里是整個青海規模最大的寺廟。
東科寺的住持,已經在南京做客數年。馬萬年帶著住持的書信而來,督促和尚們釋放奴隸,誰不聽話就是違反住持的命令。
至于這里的蒙古部落,早就帶著牲畜開溜了!
青海八臺吉率領部眾,一路退到星宿海,也不知他們有沒有遇上星宿老仙。
老大鄂齊爾,正在從西藏趕來的路上,因此這里是老六圖爾說了算。
“依我看,不如降了吧,南京趙皇帝還是很和善的。”老二車臣戴青率先發話,他曾經前往南京拜見過趙瀚。
老五伊勒都齊堅決反對,因為他兒子是掌控康區的罕都:“不能降,大家都見過漢人使者,漢人皇帝想要咱們把康區獻出去。”
按照固始汗的安排,雪區賦稅用于供養和尚,康區賦稅用于供養蒙古貴族。一旦失去康區,青海的蒙古貴族們,就沒了穩定的財源和糧食,今后只能在青海草原放牧為生。
“大哥不在,六哥拿個主意。”老九袞布察渾說道,他反正無所謂,子嗣全都夭折了,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圖爾說:“漢軍著實厲害聽說十萬漠北蒙古,都被漢軍給打敗了。我們就算今年能打贏,漢軍年年都來怎辦?但不打又不行。我的想法是盡量躲避,不跟漢軍正面戰,讓漢軍全都無功而返。如果遇到大好戰機,也可以去打一場。等漢軍撤離之后,就譴使去南京和談。”
“怎麼和談?”老十札什圖爾問。
圖爾解釋說:“漢人皇帝想要康區,可以割讓一部分,但不能割讓安多(玉樹、阿壩、甘南、天祝)。至于青海這邊,西寧等地,本來就不是我們的,漢人皇帝想收回就拿去。”
在康藏地區,蒙古部眾并未廣泛分布,核心地區只有玉樹、阿壩、甘南和天祝。其余地盤,全是藏族、羌族、彝族,蒙古人利用武力和宗教向各族征稅。
伊勒都齊連連搖頭:“一下子割這麼多出去,康區貢稅就了一大半,今后咱們靠什麼生活?”
圖爾說:“只靠青海和安多,也是可以過日子的,我們不能貪圖啊。”
眾兄弟皆不言語,他們早就失去爭斗之心,只想著多分草場生活。康區被割讓出去,他們還個屁。
老七厄爾達尼戴青怪氣道:“漢兵一來,咱們就割讓康區,不如把青海也一并獻出,你我兄弟帶著部眾去投四哥算了。”
老四被過繼給伯父,如今在新疆塔城那邊游牧,地盤還包括后世哈薩克斯坦的一部分。
老八伊勒登說:“漢人也是父母生養的,有有,怎就打不贏了?依我看,狠狠打一場,打得漢兵不敢再來!”
誰都不愿失去康區的供養,歷史上,罕都盤踞康區,不愿提供賦稅,就被這些家伙給弄死了。
幾個兄弟,大部分都是如此想法,圖爾到非常無奈。
只喜歡打仗和放牧的大哥,此時不在這里。其他兄弟都目短淺,平時為了草場就斤斤計較,圖爾覺真的好累。
在大同軍出征青海之前,這幾個兄弟爭奪草場,部就來了好幾場。現在鬧著要跟漢軍作戰,可真要是打起來,本無法齊心協力各自保存實力還怎麼打?
如果兄弟們能夠一致對外,圖爾才不愿割地求和呢,早就率軍跟漢兵作戰去了。
“現在不急著打,等大哥來了再說。”
“對,等大哥來匯合。”
“還有,五弟家的罕都,讓他也趕帶兵過來支援。”
“這一仗可以打,打得漢兵不敢再來。”
“UU看書www.uukanshu.com……”
圖爾一臉郁悶的看著兄弟們,心頭只到深深的無奈。
會議散去,老二車臣戴青找到圖爾,無比憂慮道:“六弟,真打不贏啊。我去過南京,漢人非常強大。不說南京的城墻,高得能到云彩,就說一路上的城池,也都繁華得無法想象。是西安的漢人,就比整個青海的蒙古部眾多出無數倍。”
“我知道……唉!”圖爾一聲嘆息。
固始汗當年征服青藏,是借兵殺來的,主力部隊全部還給了別人。他們只有數千部眾,又接收了本地蒙古民眾四萬多。
但青藏高原的嬰兒夭折率太高,而且孕婦各種難產。
發展繁衍許多來,蒙古部眾還不足七萬。便把十二三歲的孩子算上,能拉出來打仗的兵力,也頂多三四萬人而已。
大同軍都不用打勝仗,只要每年征討,多來上幾次,就能搞得青海人口銳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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