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后怕不已，煙鍋兒敲著炕沿兒邦邦響，開始訓孫子，“看你們這一個個野的沒個樣子，小命兒差點兒都搭上了！日里就知道玩鬧，半點兒正事沒有！”

家喜和家安死里逃生，此時也是心有余悸，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

佳音含著手指頭看熱鬧，黑黝黝的大眼里都是幸災樂禍。旁人想求，但想想之前兇險，又都閉了。

只有杵在門邊的吳翠花兒癟嘟噥，“不就是落了水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又沒死！我兒子可還在外頭賣命賺錢呢！”

“閉！你是不是忘了我說過什麼？”李老二虎著臉低喝，嚇得吳翠花了脖子，到底不敢再說話。

李老太黑著臉斜了一眼，目轉向了李老二，“老二，以后就由你來教家喜和家安讀書寫字，也不用他們多出息，只要拘在家里有點兒正事，好過見天兒在外邊瘋跑！”

說罷，又看向家喜家安，“以后，沒我的允許，你們都不許出門，知道嗎？”

家喜和家安被嚇得不輕，哪敢不答應。

于是，只讓他們又養了一晚，第二日一早李老二就翻出一本蒙書，當真教了起來。

朗朗書聲在李家院子里回，恰巧去隔壁走的村長聽見，就忍不住過來探看，“喲，雨生你這是在忙什麼？”

“村長，您怎麼過來了？快屋里坐！”李老二見是村長在門外，趕招呼他進屋。

李老太也聞聲也抱了佳音從里屋出來，喊了紅英倒茶水。

“我聽見你們院子里有讀書聲，還以為來了先生呢，沒想，竟是你們自己的家學！”村長呵呵笑著接過紅英遞來的茶水，心里就是一，繼續夸贊。

“雨生教的有模有樣的，就是學生有些。老話兒說，一個羊是趕，兩個羊也是放。不如…把村里那些皮孩子都拘起來，跟著你們家孩子一起讀書，怎麼樣？”

“啊，這恐怕不太好吧…”李老二有些遲疑，他畢竟也沒正經上過學堂，只是同大哥學過兩三年。如今教教自家孩子便也罷了，若是再帶上其他孩子，總覺得怕耽擱了人家孩子。

村長趕勸道，“哎呀，沒什麼不好的！都是自己村子孩子，學個寫算，不至于做睜眼瞎就，也不用他們考功名。

這樣，我一會兒去問問，誰家愿意送孩子來，就出一點糧食算束脩。雖然一村人都的親，但也不好讓雨生白白挨累啊。”

李老二為難地看向自個兒老娘，村長都這麼說了，他也不知該作何回答。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李老太卻干脆的一口答應下來。

“承蒙村長瞧得上我家老二，既然如此，我就代他應下來。”

“好，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去跟村里人說！”村長向來雷厲風行，當即就興沖沖地出門，挨家挨戶去說了。

李老二卻有些恍恍惚惚的，這一眨眼，他就先生了？家里人聽說，都是高興。

偏偏又是吳翠花，在這個時候不滿地嚷嚷起來：“娘，您這應得也太快了！一點糧食夠干嘛，怎麼也要收銀子啊！老四只是跟著劉鏢頭走一趟，都能分十兩銀子呢！老二可是教書，怎麼也要比老四賺的更多啊。”

說到這里，突然想到家義，又添了一句，“對了，娘，老四的工錢可有家義一份…”

不等說完，李老二已經聽不下去了，“胡說八道什麼，天就知道算計兄弟，你眼里除了吃和銀子還有什麼？”

李老二原本大好的心，被吳翠花給敗壞個干凈。

突然想起這幾日好似吳二狗在村里走過，他眸冷冷的看著吳翠花，問道，“是不是二狗子又回來找你要銀子了？你又琢磨著把家里的銀子拿去補他？”

吳翠花竟被他一句破了心思，嚇得一，趕忙心虛地說道：“不是，不是！我沒有！”

李老二冷著臉看，“哼，最好沒有！若讓我發現你拿銀子給他，小心我打斷他的狗！再把你休了趕出家門！”

吳翠花被嚇得不輕，臉發白，老老實實回了屋子。

李家小子落水的事，村里家家也都知道了，正在家里拎著耳朵數落自家的兒孫，村長就來說送孩子去李家讀書的事了。

這當然是好事了，有人看管孩子，還能學幾個字，起碼比在外邊瘋跑強啊。

于是，一番統計下來，竟也有八九個！

按照先前說定的，每家拿了五斤高粱送去李家做束脩，家家戶戶對著李老二又是好一番激和夸贊。

李家也沒嫌，歡歡喜喜地收了高粱，就收拾了空廂房做課堂。

開課那日，村里人都來看熱鬧，個個抻著脖子蹲在院子里，北風吹著都不嫌冷。

原本整日上樹掏鳥蛋、下河撈小魚的小淘氣們，這會兒各個都直了腰板坐在椅子上，背著小手搖頭晃腦地跟著吳老二讀書，還真是有模有樣！

朗朗書聲在李家院子里回，伴著樹梢上嘰嘰的麻雀聲，冬日的好似都暖了幾分，這畫面…出奇的溫馨有。

大伙兒都欣地笑著小聲嘆，真是多虧了李家，清水村才變得越發有了生氣，這日子啊，是越過越有盼頭了！

李老二一開始還有些拘束，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上像是被蟲子爬過一般，怎麼都不自在。

可當他學著當初大哥教他的樣子，也這麼教這些孩子時，奇跡一般就平和下來，不再覺得張。

一日兩日三日，淘氣小子們漸漸習慣了每日到李家報道，李老二也越來越有先生樣子了。

他發現這些孩子中，還真有兩個天分好的，無論寫字還是算數，一點就通，一學就會，心里更添了幾分自豪和得意。

當然這也有他的功勞，他舍了木，直接用銅錢做算數工，孩子們異常興，好似數錯了，錢就丟了一般，怎麼可能學不好。

傍晚時候，各家的婦人們總是愿意結伴來接孩子回家，順到在李家坐一會兒，閑話兒幾句，權當解悶兒了。

李老二這個先生當然是們的第一夸贊對象，“李先生真是辛苦了，我們家這個榆木腦袋，居然也會寫自己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