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授！周教授！能聽到我說話嗎？！”

“糟了，在迅速升高！快，直升機到了嗎？！”

“出現呼吸困難的癥狀了！氧氣瓶！氧氣瓶！”

……

耳邊全是嘈雜的喊聲，周遠川睜開眼睛，發現世界變了上下顛倒的，破碎又混。

很快，一個氧氣面罩扣在了他臉上，悶的覺有所緩解，但仍然無比燥熱，像被架在火上烤。

腦的最後一個畫面是俞子欣俯解他的扣，不知道功了沒有，不過他還能覺到自己穿著服，所以醫療隊應該是趕在事不可挽回之前找到了他。

這算功了吧？

那麼剩下的就給宋祁言和梁季澤了。

————

“說說吧。”

張曉東面無表地看著哭淚人的俞子欣，眼底流出一厭惡，他聲道：“別他媽玩拖延時間那套，我可沒閑工夫聽你嚎喪，到底是哪兒來的藥，什麼藥，一五一十地代清楚！”

“我、我真的不知道！”俞子欣終於崩潰了，放聲大哭起來。

搞不明白事怎麼會發展這樣，不過是想懷一個周教授的孩子，不過是稍微弄了點助興的藥，怎麼就惹上國安部了呢？怎麼就被當犯人押到這裡了呢？

到現在還覺得跟做夢一樣，主要是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當時好不容易把周遠川的上掉，剛要去解他的子，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接著一群拎著醫療箱的人就衝了進來，床上的周遠川被這幫人團團圍住，接著就被搬上了擔架。

在旁邊都嚇傻了，剛想抓起服逃走，就被眼前這個人摁住了肩膀……

“五分鍾。”張曉東指指牆上的掛鍾，“我的耐心有限，五分鍾不代清楚，別怪我不客氣。”

俞子欣立刻收住哭聲，拚命忍著，忍得都打嗝了才把要噴出來的第二波眼淚收回去。

“藥是、是別人給我的……”

“姓名，聯系方式，家庭住址。”張曉東點點俞子欣面前的紙筆，意思是讓寫下來。

俞子欣小聲道：“在我手機裡。”

“哪個？”

張曉東解開俞子欣的手機，翻著通訊錄：“什麼？”

俞子欣報了一個名字，張曉東很快就找到了他。其實俞子欣的手機早就被他們翻了一遍了，只是時間太，來不及挨個挨個調查，還是直接審問來得比較快。

“哦，你從他那兒買的藥是吧？”張曉東看了十來秒聊天記錄後抬起眼，“還能提高量，你這是想懷一個周教授的孩子啊？”

“我……”俞子欣得恨不得鑽進地裡，“我真的沒想害周教授……他們說這個藥很安全的，國外好多人都在用，那些想給有錢人生孩子的人都會買這個藥助興，我也不知道周教授怎麼就暈過去了。”

張曉東懶得聽的廢話，他來一名隊員，讓他以最快的速度把通訊錄裡這人控制起來，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藥品的分，周教授質特殊，如果救治方法不對可能會起到反效果。

“隊長。”另一人走進來，低聲附耳幾句，張曉東表頓時變得很奇怪。

他皺眉看著俞子欣：“你爺爺是俞世農？”

俞子欣含淚點點頭。

張曉東笑了，他搖搖頭：“你可真是投了個好胎。”

俞子欣小聲道：“能不能別告訴我爺爺。”

“說什麼呢？你一會兒得多謝謝你爺爺。”張曉東譏諷道。

俞子欣臉刷得一下變慘白：“我爺爺來了？”

話音剛落，審訊室的門就被打開了，一位老人站在門口，目威嚴，表嚴肅。

他狠狠瞪了一眼俞子欣後，轉向張曉東，不過這次面容和善了許多。

“小兄弟，我教孫無方，給你們惹了大麻煩，我準備了一點禮，已經給外面的小兄弟了，你看——”

張曉東突然大吼一聲：“王康！”

一個年輕的隊員立刻出現在門口，腰板筆直地敬禮：“到！”

“誰準你私下收禮的？”張曉東冷冷道，“明天不用來了，我這小廟容不下貪財圖利的大佛！”

“隊長，我冤枉啊！”王康立刻屈，“我不知道那是禮啊！要是知道就是打死我也不敢收啊！”

俞老爺子一臉尷尬。

他雖然貴為中央高級領導，但畢竟已經退休了，而且國安部是個獨立的系統，只聽軍方的命令，這幫特種兵又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眼裡只有職責，典型的油鹽不進，水火不侵。就連在職的高都不敢明著招惹他們，更別說一位退休老頭了。

其實張曉東已經很客氣了，要是依著他的脾氣，絕對要在俞老爺子來撈人之前先把俞子欣打一頓，出了這口惡氣再說。反正法理佔在周教授這邊，到時候推不知道俞子欣是誰就行了，借口還不好找嗎？

不過周教授這幾天跟俞子欣反常的親也引起了張曉東的注意，他雖然不知道周遠川在想什麼，但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嗎？周遠川平時什麼樣？那可真是把‘冷淡避世’四個字發揮到了極點，普通人在他面前走過那多看一眼都是輸，可最近卻三番五次允許俞子欣接近他，這本就很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周遠川明顯在忍耐俞子欣。

張曉東見過周遠川開心什麼樣，比如跟那個喬小姐在一起時，一張臉容煥發，春三月，隔著大老遠都能看見紅泡泡滿天飛。張曉東第一次見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不，像神墮落了人。

但對俞子欣就不一樣了，臉上雖然掛著笑，但眼睛始終是冷冰冰的，就像看機人一樣，做的事也明顯不合常理，張曉東不大相信周教授那麼冰雪聰明的一個人會連如此拙劣的下藥都看不出來，那瓶塞上的針孔都快有棉棒那麼了，俞子欣的心理素質明顯也差得很，想什麼全寫在臉上，他張曉東都看出來了，周教授能看不出來？

所以張曉東琢磨了一番之後覺得這事有蹊蹺，也許周教授是有意讓自己中招，至於為什麼張曉東想不出來，所以他最好不要橫生枝節，免得壞了周教授的大事。

他是真的怕這位年輕的教授的，不僅是他，凡是給周教授做過護衛的都怕他。其實周教授很好說話也很省事，既不會惹是生非，也不會天天使喚他們，平時生活軌跡也很簡單，經常兩點一線，極大的減了張曉東的工作量，是個非常好的保衛目標。

但是——

你就是看不這個人。

有的保衛目標喜歡喝酒，工作結束總要去小酒館喝幾杯；有的保衛目標好，不就要招幾個小姐到家裡開party；還有的保衛目標喜歡旅遊，拖著警衛隊天南海北的轉悠。雖然他們總會給警衛隊帶來各種各樣的麻煩，但他們都有‘。’

而在周教授上是看不到這種‘’的。

他永遠冷靜，理智，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機人。平時除了工作就是看書，甚至連看書的范圍都不固定。飲食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偏好，酸甜苦辣鹹都可以，只要清淡一點別引起過敏，什麼都可以吃。

他沒有喜好，沒有，缺乏人氣，那雙漂亮的眼睛盯著你的時候裡面空得一無際，什麼都沒有。你讀不出他的任何想法，預判不出他的任何行。張曉東跟了他這麼幾年對他的了解仍然停留在最初上級給他的那一張薄薄的A4紙上，姓名年齡和履歷，除此以外都是一片空白。

說句不好聽的，周遠川如果一覺醒來叛國了，張曉東都不覺得奇怪。周遠川之所以不這麼做可能也僅僅因為叛國會引來一堆麻煩事，至於在哪兒做研究他其實是無所謂的。

人太過聰慧就很難控制，周遠川是站在全人類的角度上看待這個世界，什麼國家民族之類對他沒有意義。

喬橋的出現算是個意外之喜，基督教有蛇引亞當夏娃吃下果的故事，張曉東覺得這事放在周遠川上就很切，周遠川就是吃下喬橋這顆果才變得像個人了，離人間煙火近一些了，放在以前，打死張曉東也想不到周遠川會為了某個目的主去接近誰。

對於保護目標的罕見的‘行’，張隊長覺得還是先謹慎為妙，當然事實證明，他雖然沒有周遠川那麼聰明，但直覺還是很準的。

他做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