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追著元允中說話的景大家都看見了！

宋積雲再次到了“謊言如雪球，越滾越大”的威力。

在心裡暗暗歎息。

錢氏卻抿著笑著朝廳堂了一眼。

元允中喝著茶的側影印在鑲嵌著琉璃的槅扇上，優雅得如遠山翠黛。

錢氏不由低了聲音，道:“還好我拖了拖，正巧就遇到了元公子。聽元公子那語氣，你們去洪家，洪公子對你們客氣的。可見元公子雖然出尋常，可在外面行走，也是能支應起門庭的人。你剛才也聽到了，就是十一太爺聽了，也誇元公子行事妥帖呢！”

宋積雲語塞。

轉移了話題問起了父親七七祭祀的事來。

錢氏覺得這是大事。

又看了眼槅扇，略一思忖，領著宋積雲出了室，和在廳堂的元允中分左右坐下，事無巨細地說起了宋又良的祭祀:“到時候報恩寺的道長、無名寺的和尚、八仙庵的姑子都會派了人過來做道場。先生算得辰時是吉時，我們用了早飯就去你父親墳前，燒了紙錢，正好趕回來用午膳。來的人比較多，午膳就請了小宴山的師傅過來包席，四個乾果，四個冷盤，六個熱菜，和你父親出殯的菜式差不多……”

宋積雲見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讚揚起了母親:“這些事我都不太懂，還是得您跟族老們商議才！”

齊心協力，其利斷金。

宋家二房只有這幾個人，以後會把更多的力放在家裡的生意上，這後宅和人來往上的事母親若不立起來，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

不然後世為何做什麼事都講團隊神呢?

得把家裡的人各盡其能的培養起來。

包括格像錢氏一樣綿的宋積玉和年紀尚小的宋積雪。

錢氏聽了這話果然很高興，還拉著宋積雲商量起了七七祭祀那天哪些仆婦留守家中。

要不是鄭嬤嬤見時候不早了，著頭皮進來問午飯擺在哪裡，恐怕連午飯都忘記了。

就算這樣，等元允中告辭，宋積雲陪錢氏用了午飯，從母親的院子裡出來，也已經過了未時。

宋積雲還惦記著給洪家燒訂製瓷的事。

和元允中迷路的趙家集，可是洪家的地界。

那些追擊他們的人被帶走之後，甚至沒敢派人去打聽後續。

元允中的話怎不讓多思多想?

宋積雲讓鄭全悄悄地去打聽洪家的事，則回屋換了日常居家穿的飾，吩咐廚房做了定勝糕，帶著香簪去了蔭余堂。

雖說已秋，可正午的還帶著夏日余威。

邵青站在院子遊廊下，督促著幾個新進的小廝在日頭下蹲馬步。

見宋積雲來了，他大步上前和打著招呼。

幾個蹲著馬步的小廝卻目都沒有移一下。

宋積雲心裡波濤洶湧，面上卻不顯，笑著讓香簪把裝了點心的食盒遞給邵青，道著:“元公子呢?”

邵青接了食盒道了謝，笑道:“公子躺在床上看書呢！我這就去通稟一聲。”

宋積雲點了點頭。

把元允中拘在的紗櫥時就發現了，元允中不是個好的人，頗有些“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的散淡。

邵青過了一會兒才請進去。

屋裡的窗欞大開，微風輕拂，帶著院子裡草木的清香。

元允中穿了件雪白素面杭綢道袍，懶懶地靠坐在太師椅上，明亮的日照在他白淨的臉上，他拔的鼻子和深邃的眉弓比往日更顯梭角分明。

宋積雲微微一愣。

怎麼覺得他好像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出了什麼事?

這念頭在腦海一閃而過，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問一聲，元允中已抬瞼著，淡淡地道了聲:“你來了！”

平鋪直述的聲線，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

或者是自己的錯覺！

宋積雲忙收斂了心緒，笑道:“廚房裡做了些點心，拿過來給你嘗嘗。”

元允中聞言坐直了子骨，開口卻把的“路”給堵死了:“你們家也算是梁縣的地頭蛇了，打聽一些舊事難道不是事半功倍的事嗎?”

宋積雲氣極而笑。

敢他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那還一幅“你別怪我沒提醒你”的模樣！

要知道，他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見過面了，他要是有心提醒，為何不早點告訴?

非要等答應了給洪家燒瓷才說出來！

這家夥分明就是故意的！

宋積雲乾脆道:“元公子是什麼時候知道洪大公子是外室子的?”

元允中不置可否，慢悠悠地整了整桌上紙墨。

宋積雲瞪著元允中。

邵青用霽紅瓷的高腳盤裝了雪白的定勝糕進來。

“宋小姐，你喜歡喝什麼茶?”他把高腳盤放在書案上，笑瞇瞇地道，“我昨天弄了點祁門紅茶和福建巖茶。”

兩種都是暖胃的茶，正當季。

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邵青向來對宋積雲都和悅。

而且在趙家集的時候人家穿的可是一勁服，指使著二十幾個黑人出現在了樹林裡。

宋積雲客氣地笑道:“麻煩邵公子了。我喝祁門紅茶。”

“好咧！”邵青小二般的高聲應和著出了門。

元允中左顧右盼的。

宋積雲不由道:“你要幹嘛?”

元允中指了指桌上的定勝糕，頗有些嫌棄地道:“找把叉子來！”

宋積雲定定地看著他。

元允中就在的目中好整以暇地重新靠坐在了太師椅的椅背上，道:“洪家山怎麼變了趙家集的，你就不好奇?”

不是沒敢問嗎?

元允中這麼說，等同於變相承認他在那之後就知道洪熙是外室子的事。

他告誡不要和洪家走得太近，還真與趙家集有關系。

宋積雲很想打他幾下。

提議道:“能不能消息共?有什麼事互相說一聲。”

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風景就會不一樣。

讓鄭全去打聽，最多能打聽到些家中族的私辛。

元允中卻不同。

至邊就教不出一個像邵青這樣的人才。

可想到剛才說的那些話，直覺元允中不會那麼輕易的告訴洪家的事，不自的打聽:“你怎麼會想到去查洪公子?與我們迷路的事有關嗎?那些追擊我們的人，查清楚是些什麼人了嗎?”

說著，還隨手把放在旁邊多寶閣上的果叉放到了高足盤旁邊。

元允中拿起叉子叉了塊定勝糕，卻答非所問地轉移了話題:“你不是要給洪家畫葫蘆嗎?早點完事也能早點開窯。窯廠明年的訂單定了十月底開標，你不想做窯廠的生意了嗎?”

這又是一個連宋積雲也不知道的消息。

宋積雲站定，深深地吸了口氣，在心裡連說了好幾句“人是我留下來的”，這才漸漸恢復了平穩的呼吸，著元允中若有所指地道:“洪公子的事都沒有弄清楚，畫什麼葫蘆瓶?要是洪家那邊真有事，我上趕子給他們家燒瓷，是閑得慌了，沒事找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