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到了關口，守關將領率全士兵下城樓相迎。

　杜若寧在眾人面前停了馬，所有人都眼含熱淚，呼啦啦跪了一地。

　“末將石原率鷹崖關全恭迎圣駕，吾皇萬歲萬萬歲！”守城將領哽咽大喊。

　“吾皇萬歲萬萬歲！”士兵也跟著他齊聲大喊。

　杜若寧坐在馬上，了眾人的跪拜，笑著對那將領道：“石將軍守關辛苦，快來扶朕一把。”

　石原愣了一下，忙快步上前去扶。

　他的手剛到杜若寧，杜若寧便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陛下，陛下！”石原嚇得聲音都變了，這時候已經顧不上失禮，雙手接住杜若寧的子將抱下馬背。

　“陛下！”一旁的蔡青也慌了，忙要下馬來瞧，卻撲通一聲摔在地上，摔得塵土飛揚。

　騎馬騎得太久，他們的下肢已經被顛簸得失去了知覺，全靠一勁兒在撐著。

　杜若寧被石原扶著穩住了子，雙腳踩在地面上，如同踩在云端。

　“朕無事，就是腳麻了。”笑著安大家，又回頭對飛虎軍的人吩咐道，“先別急，緩一緩再下來。”

　蔡青坐在地上自己麻木的雙，覺好些了，才爬起來從石原手里接過杜若寧：“我來扶著陛下，石將軍帶路吧！”

　石原從驚嚇中回過神，小心翼翼地將杜若寧轉到蔡青手里，同時也小心翼翼地看了杜若寧一眼。

　這一眼，讓他差點哭出來。

　他是南邊的將領，在此之前沒有見過陛下，只是在杜二公子來了鷹崖關之后，偶爾從他口中聽說陛下的風采。

　然而，今日終于得見圣，陛下卻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陛下的紅遠遠看著是紅的，到了眼前才發現上面覆著一層厚厚的塵土，烏黑的頭發也被灰塵包裹，看上去像一個六旬老嫗，臉上同樣臟兮兮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唯有一雙眼睛，盡管熬得通紅，卻著與生俱來的威嚴和睥睨天下的氣度。

　石原悄悄抹了一把眼淚，這個畫面從此烙印在他的腦海，多年以后每每想起，仍然清晰，鮮活，如在眼前。

　進關后，輕騎營被安排到營地整頓休息，杜若寧隨石原去了主帳，向他詢問南疆近幾日的軍。

　“陛下要不要先洗漱更？”石原看著滿的灰塵提議道。

　“不用了。”杜若寧擺手沉聲道，“時間迫，你不用管我，只管說軍。”

　“是。”石原應了一聲，又道，“不如末將讓人送些吃食來，陛下邊用膳邊聽。”

　杜若寧一心記掛著前線戰事，其實沒什麼胃口，本想說不用了，看他一臉的擔憂，又改口道，“那就送些來吧，要簡單的。”

　“是是是……”石原一連聲地答應著，跑到門口去吩咐了幾句，這才走回來，袍跪在地上，向杜若寧稟報軍。

　“坐下說。”杜若寧抬手制止了他，“行軍在外，沒有這麼多規矩，你只當我是軍中同袍，不必拘束。”

　“是。”石原只得依言在對面坐下，把南疆近日的軍一一向回稟。

　平西侯仍然鎮守東路的梅關，攻打他們的是南越軍和尼雅族的軍隊，因梅關地形險要，易守難攻，因此他那邊的況相對較好。

　武威將軍鎮守中路的廣遠城，目前已經被南越和羅國的軍隊圍城月余，好在廣遠是南邊最富饒的一個城池，城里有幾個大糧倉，糧草暫時不用發愁。

　本來富裕的廣遠城才是敵軍重點攻打的對象，因有武威將軍鎮守，敵軍久攻不下，且傷亡慘重，才改變戰略，只圍不攻，集中兵力去攻打相對薄弱的南華城，想從那里打開北上的通道。

　南華城由薛總督鎮守，地理位置和城防經濟都不占優勢，又有兇悍的烏蘭族藤甲軍與南越聯手，況最為急。

　據目前接到的戰報，城中不僅糧草斷絕，守城將士也是死傷慘重，還能繼續作戰的不超過五千人，估計已經堅持不了幾日。

　石原講述的時候，親隨端了些吃食進來，石原停下來，因不知該如何服侍皇上用膳，頗有些為難，正在猶豫間，杜若寧已經用手抓著吃食大口大口吃起來。

　石原看得目瞪口呆，有心想提醒慢點吃，又怕僭越，只好裝沒看見，接著往下講。

　等他把況講完，杜若寧也吃完了，連口氣都沒歇，直接命他將碗碟收走，拿輿圖過來。

　這時，蔡青也已經收拾利索，和輕騎營的將領蕭遠一起來了主帳。

　四人圍著輿圖研究了一番，一致認為，想要以三千人的兵力解南華之圍，只能采取迂回之策，利用南越軍全力攻打城池時，從后方襲他們的大營，燒掉他們的糧草，從后面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確實了大方向后，大家又群策群力，制定出詳細的作戰計劃，隨后派出斥候軍兵分幾路去探測行軍路線和南越軍的詳細況。

　斥候軍走后，石原向杜若寧提議：“陛下這一路趕得太急，將士們和戰馬的能都已達到極限，不如趁斥候軍回來之前，讓大家先睡上一覺，陛下也洗漱一下，休息幾個時辰養養神，末將讓人把馬也挑一挑，若有力不支的，就用關里的好馬換上。”

　杜若寧心是恨不得立刻飛去南華城的，但同時也明白石原說的有道理，如果將士和馬匹得不到充分休息，即便拖著疲憊的到了地方，也等同于去送死。

　于是，只能下焦灼的心，對蔡青和蕭遠下達命令，讓他們去通知全營將士放下一切事務，統統去睡覺。

　蔡青和蕭遠出去傳達命令，杜若寧也簡單洗漱一番，在帳中和躺下。

　心里裝著太多事，本睡不著，輾轉了一會兒才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陣約的馬蹄聲將從夢中驚醒。

　杜若寧激靈一下，抓起在枕頭下的劍坐了起來。

　正要人進來問問況，外面響起了石原的聲音：“陛下，永州衛和岳州衛的援軍到了，共有一萬人。”

　原來是援軍來了。

　杜若寧繃的神經放松下來，起走出軍帳：“來得正好，你去迎他們關，把領軍的帶來見我。”

　“是。”

　石原領命而去，杜若寧站在帳外舒展了一下睡僵的，先前日夜兼程顧不上別的，如今放松下來，方覺得渾又酸又痛，沒有一是好的。

　此時已經是午后，日頭正在西移，轉面朝西方站立，視線投向遠連綿起伏的群山。

　知道，在那群山之中，有一座山龍山，那里有最的人，卻不能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