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寧沒有給自己落淚的時間，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深吸氣，迅速從輿圖上確定了由此向南最快的路徑，語氣堅定地吩咐道：“傳令下去，前方十里的岔路口，全軍改道向南，從平州，曹州，興州直嶺南。”

　“陛下！”

　“平安侯！”

　衛倫杜若寧的同時，杜若寧也在他：“朕帶三千輕騎營配雙馬先行一步，大部隊由你率領，以最快的速度趕赴南疆，進南疆后，你與胡將軍兵分兩路，分別去增援平西侯和武威將軍，而后再來南華城與我會合。”

　“臣遵旨！”衛倫勸三思的話又咽了回去，抱拳道，“陛下一路保重，我們南疆見！”

　半個時辰后，輕騎營三千銳軍集結完畢，整裝待發。

　杜若寧一大紅戎裝上汗寶馬，和蔡青并肩抱拳辭別眾人，揮劍一聲令下，三千人六千騎向著前方絕塵而去。

　衛倫與胡守信率眾將立于軍前，看著輕騎營如同離弦之箭劃破長空，黑繡猛虎的帥旗迎風狂舞，帶著橫掃千軍的氣勢，轉瞬便消失在他們的視線里，只剩下鋪天蓋地的滾滾煙塵。

　“陛下真乃中豪杰，巾幗英雄，心膽魄乃我平生僅見。”胡守信發自心地慨。

　“這才哪兒到哪兒？”衛倫笑道，“你若親眼見過上戰場，就會明白什麼名師出高徒，陛下這一的膽魄，可是國公爺手把手教出來的。”

　“侯爺說得對，國公爺與陛下的父師徒同樣也是胡某平生僅見。”胡守信說道，“還有陛下與掌印的義，同樣也是我從未見過的，他們就像天生應該在一起且無人取代，換了其他任何人都不行，都沒有那份渾然天的默契。”

　“是啊，陛下和掌印，真的很般配。”衛倫不長嘆一聲，“但愿掌印能平安無事，不要讓陛下難過，他若有個三長兩短，陛下怕是……唉！”

　他搖搖頭，又是一聲嘆息，向西京方向看了一眼：“走吧，咱們也快點整隊出發吧！”

　“好。”胡守信應了一聲，兩人轉回到隊伍中，召集部將傳達命令。

　傳令兵把軍令沿路傳下去，八萬飛虎軍全部改道向南邊進發。

　大部隊過后，道左側的山坡上，一個黑人打出響亮的呼哨，很快，一只大隼從林間飛來，轉瞬又帶著飛虎軍南行的消息向西飛去。

　遙遠的西京，宋憫很快收到了這個消息，連同南疆來的報放在一，臉上出難得的笑意。

　“鈺兒，我已為你掃清所有的障礙，你終于可以登基了。”他笑著對一旁的李鈺說道。

　李鈺正在幾個婢的服侍下試穿龍袍，聞言往宋憫那邊看了一眼。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宋憫笑得如此開心，只是上一次，他的開心并沒有維持多久，不知道這一次會是怎樣。

　“先生，江瀲真的死了嗎？”李鈺問道，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心卻暗暗揪一團。

　“你說呢？”宋憫的聲音都帶著笑意，神舒展又愜意，仿佛多年在心頭的大石終于搬開，整個人都煥發出重生般的神采。

　“你知道那山里布置了多機關暗嗎，就算黑火藥不把他炸死，他也不可能躲過所有的暗，每一個暗上都是淬了劇毒的，只是傷到一，他就休想活命，況且又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便是神仙都難逃一死。”

　李鈺的手在袍袖中攥。

　婢小聲請他抬手，要為他束上金線織的乾坤玉帶。

　李鈺配合地抬起雙臂，又問：“我姐姐真的去了南疆嗎？”

　“對呀！”宋憫又笑了一下，突然起向他走來，擺手讓婢退下，親自為他束玉帶，“你看，我說得沒錯吧，在心里，你本就不重要，一次又一次為了別的事棄你于不顧，就是最好的證明。”

　李鈺沒接他的話，寵若驚地躲了一下：“不敢勞煩先生，還是讓們來吧！”

　“你現在是皇帝！”宋憫沉下臉道，“等你登了基，全天下都是你的臣民，你的奴仆，你當得起所有人的服侍，包括我這個先生。”

　“是。”李鈺應了一聲。

　宋憫再次糾正他：“你不該說是，你該說，朕明白了！”

　“朕，明白了！”李鈺正重復了一遍。

　宋憫為他束好玉帶，將龍袍整理平，退后兩步仔細打量。

　明黃繡五爪金龍的長袍穿在李鈺上，瞬間改變了他的氣場，讓他從一個清瘦中帶著些許稚氣和不自信的孩子變了威風凜凜，儀表堂堂的年天子，皇家與生俱來的貴氣也在他眉宇間顯現出來。

　宋憫很滿意，頷首道：“我們鈺兒才是當之無愧的真龍天子。”

　李鈺沒說話，端正姿任由他打量。

　宋憫看夠了，走過來扶住他的雙肩：“我做到了對你的承諾，鈺兒，現在你總該明白，這個世上誰才是真正為你好的人了吧？”

　“我，朕明白，是先生，先生是對朕最好的人。”李鈺說道。

　宋憫笑起來，握住他的手腕：“走吧，我們再去前殿做最后一次演練，明日你就要正式坐上龍位，接百叩拜，為一個真正的皇帝了。”

　“好。”李鈺點點頭，跟著他走出寢殿。

　出了門，明的照在前面殿宇嶄新的琉璃瓦上，刺得他微微瞇起眼睛。

　他手擋了一下，視線借機向南邊的天空。

　天空湛藍，白云悠然，鳥兒從頭頂飛掠而過。

　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在這里等著你，等你帶著姐夫一起來接我回家。

　此時，向南的道上，杜若寧正在打馬狂奔，一紅被疾風吹拂，如同獵獵招展的戰旗。

　為了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嶺南，幾乎沒怎麼休息過，每日吃在馬上，睡在馬上，日夜不停向南，向南，向南……

　向南有的親人，有的朋友，有的將士，有的子民，有最的人。

　白皙的臉上滿是灰塵，圓杏眼里滿是，疲憊之難以遮掩，但的眼神卻如山一樣堅定，如刀一樣鋒利，著勢不可當的殺伐之氣。

　沒時間哭，沒時間恨，沒時間悲傷，現在的只想殺人。

　偶爾，的視線會從南邊轉向西邊，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收回，繼續盯著前方。

　鈺兒，你等著姐姐，姐姐一定會帶著姐夫一起接你回家的！